徐饒望着這北京城,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總覺得在穆黃花身前,似乎自己心中每一種小小的活動,都能夠被察覺到,這讓徐饒很是無奈,似乎跟這樣的人交往,就好似在無時無刻打着戰役一般。
這讓徐饒很是疲憊,雖然他最能適應所謂的疲憊,但總感覺即便是對這種女人掏心掏肺到不留餘力,也僅僅是一定程度的浪費罷了,因爲穆黃花已經見多了人心險惡,想要讓她再相信這個世界上最透明,而又最陰森的東西,成了最難的事情。
“走吧,已經沒有趣味了。”穆黃花轉過頭說道,似乎對身後的城市沒有一分的留戀,甚至臉上都能夠清晰可見幾分的厭惡在其中。
徐饒默默點了點頭,再次坐上車子。
“去哪兒?”穆黃花說道。
“方十街。”徐饒說道。
蒙迪歐再次駛向北京城,徐饒透過車窗往外看過去,莫名有些覺得這好似炮火連天一般。
對他而言,一切都結束了嗎?徐饒這樣想着,但怎麼看,事情都好像不是他所想象的那麼簡單。
不一會,蒙迪歐就停在了方十街的街口,徐饒下車,穆黃花卻沒有離開。
“最好這輩子都不要相見了。”穆黃花格外的薄情寡義的說道,就好似這一晚徐饒是她糟蹋完了黃花大閨女一般。
徐饒當然能夠體會到這種感覺,但是他又很清楚的明白,對他也好,對穆黃花也好,都站在一個看似道貌岸然其實無從選擇的角度,如果這時勢把他們造就成了敵人,再次相見時,就以他們兩人而言,不會顧及任何所謂的情分,唯有一個站起來,一個倒下罷了。
這很殘酷,無比的殘酷,又無比的現實,所謂的不矯情,也正是如此。
往往拖泥帶水,纔是最苦處。
“但願吧,後會有期。”徐饒說道,他不相信會有什麼絕對的事情,也相信有些時候,人總得碰到一起,最不該又或者最不希望發生的東西,也總會發生。
“你真的能夠保證,下一次見面時,你是我的對手?”穆黃花說着,這是一句無比浮誇的話,同樣也是一句足以扎進徐饒內心的話。
“試試吧,大不了就做下一個狍子。”徐饒說着,雖然說的風輕雲淡,但表情是那麼那麼的認真,絕對沒有一絲的怠慢在其中。
“你比狍子要高貴的多。”穆黃花不知道到底在誇獎徐饒,還是在諷刺徐饒。
徐饒自顧自的笑笑,充滿了自嘲道:“是狍子比我真實的多,他至少照着自己的方式去活了,雖說慘不忍睹了點,但至少比那些高高在上只會撥弄着棋子的人們要強的多。”
穆黃花也跟着徐饒笑了起來,這一次,她是真真切切的笑了,那一張美到一發不可收拾笑臉,讓徐饒一時看呆了,這罕然的曇花一現,就好似能夠點亮徐饒心中的孤城一般。
“少年,你有着的這一種思想,很是危險。”穆黃花很心有靈犀的懂得徐饒的說法,更能夠看出徐饒此刻露出的表情是怎樣的牲口。
徐饒摸了摸腦袋,不知道穆黃花所說的,是他心中的雜念,還是他所說的那些所撥弄棋子的人。
“有緣再會。”穆黃花撂下這麼一句,就很瀟灑很瀟灑的離開。
徐饒愣愣的站在原地許久許久,此刻已經凌晨三點,但是徐饒沒有一絲的睡意。
一步步走回麪館,仍然亮着燈火,似乎今晚除了他,還有其他的人無眠。
敲了敲捲簾門,沒有動靜。
“是我。”徐饒低聲道。
聽到徐饒的聲音,臉色有幾分蒼白的黃菲才拉起捲簾門,看着身上還沾着血跡的徐饒,沒等黃菲發問,徐饒就開口道:“一切都解決了,東子怎麼樣了?”
“傷口我簡單的處理了一下,沒有什麼大傷,以他的身子骨應付的來,只不過是吃了點苦頭。”黃菲溫聲道。
徐饒點了點頭,他沒有問黃菲爲什麼會處理傷口,畢竟這個女人身上有着太多秘密,當然徐饒自以爲自己不是這個挖掘人,也沒有資格當這個挖掘人,只是進入麪館說道:“讓他吃點苦頭也不是壞事,畢竟得讓他知道這個世界並不只是他所看到的那些美好。”
對此,黃菲沒有發言,只是沉默的又拉上了捲簾門。
黃菲帶徐饒來到樓上的房間,徐饒輕輕打開房門,看東子已經睡着,雖然表情有幾分痛苦,但徐饒也算是放下了心中的石頭。
“你跟東子就別在那危樓住了,郭野那傢伙不在,你也就沒必要遷就他,就來我這裡住吧,房間有的是。”黃菲抱着肩膀說道,此刻黃菲一身絲綢睡意,頭髮隨意散開着,雖然沒有化妝,但是仍然嫵媚萬千,完完全全讓一些楚楚小生們無從招架。
不過經歷了一晚風雨的徐饒,此刻真沒有那心思,也不敢有那心思,徐饒一直相信着,這個世界上所有的美麗跟危險,都是成正比的,黃菲就更不用說。
考慮片刻,徐饒還是答應了下來,想着跟這一對極品母女住在一起,就是一件讓徐饒頭很大的事情,估摸着以後的日子,唯有剋制了,但爲了黃菲跟黃研兒的安全而言,他覺得這剋制一點都不多餘。
“徐饒,辛苦你了。”黃菲靠在門口,臉上有幾分疲憊的說道。
徐饒搖了搖頭道:“黃姨,都是應該的,也不是什麼大事,今天已經什麼都結束了。”
“真的什麼都結束了?”黃菲似乎看到了徐饒心中的幾分的猶豫。
“一切都結束了。”徐饒的表情堅定幾分,再次強調道,他肯定的,不是一切都結束了,而是不讓這唯一一片淨土,受到半點的威脅。
黃菲微微點了點頭,徐饒的所作所爲,她都看在眼裡。
“黃姨你先去休息吧,明天就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就好,我在這裡陪陪東子,最好讓黃研兒這幾天留在這裡不要外出。”徐饒說道,他能夠看出黃菲是真的累了。
黃菲雖然還想繼續留下陪陪奔波了一夜的徐饒,但因爲真的疲憊到了極點,只有惺惺作罷,對徐饒微微點了點頭離開。
等黃菲離開後,徐饒才默默走到東子身前,輕輕拉起那張小椅子坐下,靜靜的看着睡的不怎麼安詳的東子。
“東子,這個世界本是如此,所經受的苦難,要比那小興安嶺給予我們的多的多的多,這一份沉甸甸的苦難,又是那麼的難以開口,運氣好了,搏一生的繁華,要是運氣稍微的差那麼一點,唯有把這一輩子都沒有人能夠道的故事帶到地下,你說悲哀不悲哀?”徐饒有感而發的說着,儘管此刻的東子絕對不可能聽見。
這一夜,雖然已經到了下半夜,但是似乎,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在通往北京的高速上,一輛黑色的奔馳邁巴赫正飛速行駛着。
開車的是那個皮膚純黑色,甚至要比某些非洲土著民還要黑,但是卻生的一張亞洲人的面孔,給予一種濃濃的違和感。
坐在副駕駛是把腿之間翹在駕駛臺上的程小康,這個不正經無比的傢伙正拿着手機,飛速敲打着屏幕,時不時露出一陣陣的傻笑,這模樣,就好似難得休假一天的上班族。
在後座瘦骨嶙嶙的馬洪剛正閉目養神。
“三爺,我們現在回北京,不是自送到金老六的嘴中找死嗎?”放下手機,程小康吊兒郎當的說道,看着越來越近的北京城,表情不算太好,即便是程小康心態再怎麼好,再怎麼樂天派,也做不到能夠無視生死的地步,這神仙都做不到的事情,更別說一個俗不可耐的凡夫俗子。
馬洪剛微微睜開眼,有些不耐煩的看了一眼程小康說道:“再躲下去,金老六就在北京徹底站穩腳了,雖然那廝頭大無腦,但是手中的鈔票足以擺平我在北京積累的這一點關係,如果讓他跟劉雷在北京擺好陣勢,我就真的大勢已去了。”
“三爺,現在我們還能打?靠什麼打?人該死的都死了,連一個棋子都沒了,那個狍子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跟張騰可盯着的是我們的腦袋。”程小康說着,一臉的厭惡,如果沒有許黃鷹一直再三護着狍子,他早就送這個生着反骨的傢伙去見閻王爺了,對程小康來說,任何威脅,只要有機會,就要拔掉,不管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我還有着最後一手,就看這個生着反骨的傢伙能不能打好這最後一手。”馬洪剛說着。他利用着的就是狍子的反骨,狍子肯定會不惜任何代價取得他現在的信任,哪怕是讓他親手殺掉許黃鷹,但是馬洪剛又無比的清楚,僅僅是因爲一個許黃鷹,還不值得穆黃花背後的徐家出手,至少以他對穆黃花的理解,穆黃花不會做出感情用事的事情,所以只有讓狍子親手解決掉穆黃花,才足以激起徐家的憤怒,他纔好來一個隔山觀虎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