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信傳到了那廢棄倉庫中,金老六的手機震動了幾下,金老六瞥了一眼短信,表情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在劉漢之不注意的情況下收回手機。
另外一邊,張騰摸出手機,看了看短信,表情卻不如同金老六那般的淡定,但似是釋然了什麼,同樣把手機收了回去。
響徹整個倉庫的剎車聲,一輛五菱宏光橫衝直撞一般殺了進來,一個很飄逸的甩尾停下,車上稀稀拉拉的下來六個帶着摩托車頭盔手中拎着鋼刀的漢子。
領頭身材魁梧的漢子把刀重重的砍在五菱宏光的發動機蓋上,留下一道深深的傷痕,然後發出威脅的聲音說道:“從現在起,誰都不要動,誰敢動,老子就砍誰。”
在這個漢子發出爆炸性的發言後,所有人都停住了動作,全部都瞅向這幾個橫空出世一般的漢子。
“出賣我的愛,你背了良心債....”
有些雷人的手機鈴聲響徹整個廢棄倉庫,領頭的漢子摸出手機,接通電話操着一口流利的蹩腳普通話說道:“馬老闆,局勢已經徹底控制住了。”說完,就有些粗暴的掛掉了電話。
當這個河南漢子說出馬老闆的時候,金老六就知道了這幾個氣勢洶洶的漢子的目的,用眼神制止住了準備大打出手的瘋狗跟蠍子,然後手慢慢伸向懷中,悄悄發出去一條短信,金老六雖然不是懷疑瘋狗跟蠍子能不能把這六個悍匪放倒,而是怕這六個瘋子拿出來什麼駭人玩意。
不一會,倉庫外再次有了車的燈光,這一次會是誰?
金老六的拳頭微微握緊,他似乎已經料到了會出現一個什麼樣的傢伙。
車子停下,皮鞋跟地面摩擦出有些響亮的聲音離倉庫越來越近,最後一個瘦的嶙峋的***在了倉庫門口,很難想象,就這麼一個俗套無比的驅殼,能夠掀起這般的風浪。
馬洪剛臉上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僅僅掃了一眼這個倉庫,就看透了此刻的局勢,自顧自的走到那六個漢子的身後說道:“想不到小康跟英明還是葬到了這個城市中,不過張騰,你做的不錯。”
張騰的身體有些顫抖,離張騰最近的徐龍象能夠感受到此刻身上所散發出來的讓人毛骨悚然的殺氣,雖然他看不透眼前到底是一個什麼局勢,但還是打心眼裡不喜歡進來陰陽怪氣說話的男人。
“馬三爺,我從澳門大老遠跑來,沒有招待招待也就罷了,這是要玩什麼?看開了?”金老六諷刺的笑道。
馬洪剛的眉毛跳了跳,似乎被金老六的話有些戳中痛楚,也許是因爲澳門那兩個字,總是把他襯托的好像是一隻喪家犬,儘管是一隻喪家犬,也不願意承認自己是一隻喪家犬。
“金老六,別來無恙,要不是您,我也不能夠現在站的這麼硬朗,多虧你在澳門的關照,纔有我馬某的今天。”馬洪剛懟了回去,算是把話的刺全部都擺了出來。
金老六氣的滿臉通紅,顯然跟馬洪剛打嘴炮,就算是把三個他綁在一起也不是對手。
“現在你這個老狐狸是賣着什麼招數?還有那個綁在哪裡的年輕人是誰?”金老六的聲音已經有些顫抖,雖然他現在很想把一切說出來,來看看馬洪剛的表情到底是多麼多麼的精彩,但是想想劉雷的短信,還是忍了下來。
馬洪剛沒有理會金老六,而是在倉庫中找尋着那個身影,在沒有看到那個人之前,他心中的石頭感覺一直都落不下。
“劉雷在哪裡?”馬洪剛的聲音中多了幾絲的慌亂,這纔是他真正忌諱的東西。
金老六並沒有因爲馬洪剛沒有理會他而生氣,而是笑了出來,因爲他已經很清楚馬洪剛到底畏懼着的東西到底是什麼,而是叼起大雪茄說道:“想不到也有你這個沒心沒肺的傢伙所惦記的東西,你求我我就告訴你。”
馬洪剛看着揚頭挺胸神氣的金老六,突然笑了,笑的是那麼的肆無忌憚,最後拍着手說道:“你這個暴發戶,難道還看不出來,今天就是你的死日,我就告訴你綁在柱子上的年輕人是誰,他叫徐龍象,是徐老爺子的孫子,現在徐豐年正帶人殺過來,如果他到場之後發現徐龍象的身體,你說他是會相信我,還是會相信你這個冤大頭?”
金老六的表情僵硬起來,慢慢轉過頭,只不過在轉過頭之後,臉上出現一絲竊喜,也許金老六這輩子第一次這般的有成就感,這一種成就感要高於一年賺幾千萬的成就感太多太多,他竟然能夠耍到已經成了人精的馬洪剛,這是一件足夠他吹一輩子牛逼的事情了。
“張騰,給我弄死徐龍象,你的任務就全部完成了,我們所經受的苦難,也就全部都有了回報!”馬洪剛高聲說道。
“等一等,你們要是敢對徐龍象下手,我會弄死劉漢之。”金老六用壓過馬洪剛的聲音說道。
瘋狗直接把匕首架在了劉漢之的脖子上,幾滴血已經沾到了匕首上,這個不堪的男人可一點都不會開玩笑。
馬洪剛手指攥的啪啪作響,此刻劉漢之正看着他,那是一種很複雜很複雜的眼神,似是期待,又像是在放棄,馬洪剛的手有些顫抖,有一句話已經到了嗓子眼,但面對這個眼神,總感覺有些說不出口。
腦中回想起劉漢之陪他的這麼多年,爲他擋下的多麼刀,還是闖了多少次鴻門宴,這個命比任何人都硬的傢伙都沒有死,熬到今天,本以爲即便沾不到他身上的輝煌,也得有幾天安穩日子過,但最後還是被人用刀架到了脖子上,馬洪剛死死攥着拳頭,又或者死死攥着拳頭,也正因爲如此,也正因爲如此,他纔不能放棄,纔不能止步如此,否則他這輩子所捨棄的,所拋棄的,所煎熬的,手上所沾上的血跡,又能夠算什麼呢?
“都是因果啊,漢之,我馬洪剛今天身上所有的的一切,都是你拿自己的命來換來的,你爲我付出太多太多了,但這最後一次,也是最後的一次,需要你來割捨了。”馬洪剛一字一字說着,就好似慢慢建成了一堵牆,慢慢堵住了劉漢之最後的退路。
劉漢之仍然用那個眼神來看着馬洪剛,不過這一次眼神之中多了幾分釋然。
瘋狗的匕首猛的揮了下去,馬洪剛閉上了眼,他不想看到這麼一幕。
但等馬洪剛慢慢睜開眼的時候,卻看到劉漢之仍然完好無損的站在哪裡,如果真有發生改變的東西的話,那麼只是劉漢之身上的繩子已經被割斷。
“馬洪剛啊馬洪剛,你說你能狼心狗肺到什麼地步,像是你這種人,殺了你算是積了最大的功德了。”金老六學着馬洪剛的動作,拍着手說道,似乎這是對馬洪剛最大最大的諷刺,也是金老六給予馬洪剛最大的重傷。
馬洪剛有些難以置信的看着這麼一幕,但是讓他恐懼的是,劉漢之的眼神中,慢慢染上一股殺氣。
“金老闆,你這是什麼意思,放我這個將死之人,可是會遭報應的。”劉漢之用冰涼到極點的聲音說道。
金老六似乎很滿意此刻劉漢之的態度,很無所謂的抽着雪茄說道:“我突然覺得,讓你這麼一個傢伙,就這麼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無緣無故的死了,我說不定還真得挨報應,現在你自由了,你要殺誰我都不管,要我的腦袋都成。”
“你的腦袋先放一放,現在我有另外一個腦袋要取。”劉漢之一字一字說道,眼神慢慢移向那個有些顫抖的傢伙。
“劉漢之,你想想是誰給了你一個機會,現在你到底在做什麼?不要讓小康他們的死白費,你身邊的傢伙纔是真正的兇手。”馬洪剛有些歇斯底里的喊着,但是劉漢之眼神中的殺氣,只是越來越濃烈。
馬洪剛看對劉漢之沒有任何效果,只有看向張騰,然後廝喊道:“張騰,現在就給我下手!”
張騰在原地一動不動,沒有任何動靜,就好似一個雕像一般。
“瘋了,你們全部都瘋了,不過你們也就要死了!!!老鼠,給我動手,在場的人,殺了一個,多加一百萬!!!”馬洪剛渾身顫抖的說着,也許真正瘋魔的,唯有他自己一個,但又是什麼纔會讓馬洪剛變成這個樣子呢?也許那個東西叫做恐懼。
六人黑壓壓的殺了上來,但是一個光頭卻猛然踏出一步擋住,是那個此刻突然變的偉岸起來的劉漢之。
“誰都不要插手!”這個男人僅僅拋下這麼一句,猛的踏了出去,身上的可怕的肌肉似乎要撕裂一般,迎頭一腳直接把領頭的男人給踹飛了出去,然後就如同野獸一般殺入了人羣。
“可怕!但馬洪剛估摸着自己做夢也想不到,自己這個養了這麼多年的野獸,竟然會對他出手,何等何等的諷刺。”金老六看着已經火力全開的劉漢之說着,似是調侃,又像是在感嘆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