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十街,這是這是一個留有太多太多故事的街道,但是這些故事卻並沒有人願意去譜寫,不是因爲不夠驚心動魄,不是因爲不夠悲情,不是因爲不夠值得人去揣摩,而是這種故事,似乎無時無刻都在這個世界上層出不窮着。
麪館門前昏暗的燈光下,郭野蹲在門口,背影已然已經無法用一個老頭來形容,如果真要說的話,只能說是一個徹頭徹尾失敗的雕塑。
在郭野身旁站着的,是黃菲,只不過黃菲看郭野的眼神已經沒有了起初的鄙夷,反而是一種獨有女人給予男人的柔情。
“就這樣吧,早晚會有這麼一天。”郭野自甘墮落的說着,也許他可以強大到掌握千千萬萬的生命,卻無法改變自己這混混僵僵的命運。
黃菲一臉的於心不忍一般,格外心疼的看着郭野說道:“徐饒今天來過,帶着一女人,看起來很幸福。”
被黃菲一說,本來鐵骨錚錚一般的郭野露出一個很是複雜的神情,也許對於知道一些內情的郭野來說,徐饒越是幸福,最後那從高空的落地摔,就會摔的越慘,這是他現在最不願意聽到的東西,但是被黃菲這麼一提起,郭野的心中又變得難以割捨起來。
“或許你以後也見不到那個傢伙,東子先寄託在你這裡,當某天有一個姓洪的男人來找你的時候,把東子交給他,如果這孩子不願意,就給他說這是趙匡亂的意思,他會老實。”郭野把心中暴露出來的軟弱揉碎,然後很冰冷的說道。
黃菲的表情有些動容,或許她也沒有料到會突然發生這些,但是作爲一個女人,她現在能做的就是靜靜的聽着,她改變不了什麼,她已經不是那個傻到以爲可以改變一個男人的小女人了,特別是眼前這個比任何石頭還要堅固的男人。
“徐饒...真的也深陷其中了嗎?”黃菲喃喃的說道。
“這是他的選擇,我沒有干涉的餘地,你也沒有,雖然說對於他,對於那些愛他的人殘酷了點,但是既然你這般選擇了,我只有尊重他這個選擇,能活過今晚也好,活不過今晚也好,徐饒有着的,是徐饒的人生。”郭野如同安慰着自己一般說着,但是至於能不能給予他自己心中一絲一毫的寬慰,也唯有他自己清楚。
黃菲深深的嘆了口氣,這個已經差不多把煙給戒掉的女人,此刻很想很想點燃一根菸,她寧願不知道一切,但是這一切如果不知道的話,她就沒有真正存在的意義了。
“很遺憾,很遺憾,不過徐饒怎麼說也在這個巨大的時代舞臺之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如果有人不承認,我就讓他們承認,這個孩子所留下短暫無比的奮鬥史,已經足夠那些覬覦人們用來揣摩一生了。”郭野冷冷的說出這麼一句,然後起身。
黃菲沒有表示,只是靜靜的看着這個男人,想着歲月這個東西,似乎一點也沒有對這個已然可悲無比的男人手下留情,郭野似乎看起來已經老了,雖然她知道,如果她這般說的話,可能這個男人肯定會嬉皮笑臉死皮賴臉的不會承認,但是光是想想,就足夠她微笑跟滿足了,黃菲就是這麼一個容易滿足的人,又或者她知道這個男人光是蹲在門口跟她聊這麼多,已經足夠勉強了,所以她從來就不奢望能有更多的東西給予她。
“再見。”郭野擺了擺手,或許這是這個男人整整一夜說的唯一一句違心話,再見,再見不見?
黃菲微微的笑着,揮着手,給予這個突然出現在她的人生,明明知道這個突然出現的傢伙,會有那麼一天,會突然突然的離開,但是等到這麼一天突然的來臨的時候,黃菲還是那麼那麼的難以割捨,正如同此刻郭野的情緒一般,這個浮躁的世界,每個人都想着超脫,想着遠離那萬丈紅塵,殊不知在抱着這個想法的第一步起,就已經跌入了那萬丈紅塵的深淵之中。
郭野這般離開,他甚至沒有轉過頭看那個女人的表情,他怕那個表情會像是尖銳的刀,一點一點劃破他那已經暴露出來的心,所以,他只能把這最後的心狠下來,漂漂亮亮的走完這殘缺人生的最後一程。
“我只是一杆槍罷了。”郭野在自己的心中,對自己這般自言自語的說着,企圖催眠一個早已經催眠了的行屍走肉。
只不過這一種自以爲的催眠,只會讓這個行屍走肉越發清醒的看透這個世界,就在這個一杆槍就快要走出這條街道的時候,在他所謂前進的路上,已經站着七個男人,領頭的是李家威名赫赫的李江門,他身後是李鶴山貼身保鏢雙胞胎兩兄弟,兩人算的上李家一等一的好手,其餘的四個人也是李江門精挑細選出來的悍將,屬於那種完完全全的練家子,但是他們所面對的,是一杆槍。
“被商會通緝,還敢這麼大搖大擺走在大道上,是藝高人膽大,還是瞧不起這個時代鐵腕?”李江門說着,聲音之中已經瀰漫了不少殺氣,對於這個一生完全可以用暴力來形容的男人來說,似乎沒有什麼事情是用拳頭無法解決的。
郭野甚至沒有提起頭,只是雙目無神的看着地面,也許是想到了什麼,說道:“你們是李家人?”
“你倒是挺明白。”李江門對於郭野立馬認出他們的來路有些意外,畢竟他現在所做的事情,全部都是暗中進行着。
“李若般,找到沒有?”郭野說着。
李江門的表情差不多可以用震驚來形容,眼前的這個男人所知道的東西,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這讓李江門都開始懷疑起來,這一切是不是本來就是一個陰謀。
“不要覺得我知道的太多了,你不知道的東西還多着呢,回答我的問題。”郭野似乎一刻都不願意等待,同樣也不會花多餘的心思去揣摩眼前這個男人的心思。
不知道爲何,李江門心中生出一股很特殊的感覺,這是對於這個聲音本能的畏懼,一生廝殺的李江門在面對更加強大的敵人時都沒有過這種感覺,但是如今僅僅是面對一個人,就奇怪的生起這種感覺。
“看在你已經快要成爲一個死人的份上,我就告訴你吧,也讓你死一個明白,李若般我們已經找到了,也控制在了李家。”李江門說着,心中還是對於自己剛剛油然而生的東西疑惑着。
“她身邊的那個年輕人怎麼樣了?”郭野繼續問道。
“你知道倒是不少,不妨告訴你,那個年輕人死在了商會人的手中,多虧了他,我們才救出了李若般,如果沒有他,李若般就落入商會的手中了,只不過不知道這個年輕人到底是何許人也,竟然一個人擋住了十幾號人,把商會的人逼到用真傢伙。”李江門說着,之所以告訴眼前這個男人這麼多,因爲李江門又信心讓郭野帶着這些東西永遠沉默下去。
郭野的表情沉了下來,就好似聽到了什麼最不願意聽的東西一般,看似很平靜很平靜的問道:“救?”
“你有意見?”李江門皺起眉頭,因爲他此刻心中的那種想法已經變的更加強烈。
郭野搖了搖頭,表情又再次沉了下來。
李江門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也沒有太過的在意,而是衝身邊的雙胞胎兄弟使了一個眼神,七個就如同包圍一般慢慢逼近郭野,沒有人小瞧郭野,因爲被商會指明的人,能是普通的角色?
“雖然跟你無冤無仇,也不知道你跟商會到底有着什麼恩怨,但是今晚,你必須得死。”李江門咬了咬牙,用自己的殺意讓心中的恐懼感消除那麼幾分。
“來吧。”郭野僅僅冷冷的回了這麼兩個字。
第一把***不留餘力的落向他的肩膀,但還沒有那鋒利無比的***落實,一個人就這樣倒下,脖子就這樣很反常的旋轉過來。
快,快到讓人意想不到的地方,儘管這些事久林戰場的老江湖,儘管他們見多了太多太多腥風血雨,但是在絕對的實力面前,所有的規則,所有的常識全部被打破,就如同手無寸鐵的待宰羔羊一般,一個個倒下,因爲從始至終,他們就不處於一個世界,級別相差的太多。
到了最後,僅僅剩下李江門跟雙胞胎兄弟,李江門還好,並沒有受到郭野的打擊,雙胞胎兄弟卻已經大口大口喘起了氣,雖然郭野的拳頭看起來不驚人,但是落在他們身上就如同被打開了大洞一般。
“你....你....到底是什麼?”李江門擦着額頭上的冷汗,因爲在這個男人身上,他看到了一種永遠永遠無法戰勝的感覺,也許他已經足夠強大,但是似乎運氣不好,他們所觸摸的人,是曾經扛起整整一個時代的存在。
“我只是一杆槍罷了。”郭野似乎見多了這種無比震驚的表情,熟視無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