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面對這個已經沒用的兒子,越景雲僅剩不多的耐心被他的醜態消磨殆盡,一下將他甩開,大步走出營帳。
“父皇……父皇……”越瀟幀趴在地上,因爲劇烈的疼痛雙眼赤紅、面色發青,見越景雲已經打算完全放棄他,頓時發了瘋,拔出長劍對着太醫便砍殺過去,這些人知道了他是殘廢,要殺了他們,殺光他們!
靠他最近的太醫沒有來得及反應,直接被砍傷了肩膀,其他的太醫見勢不妙,連忙跑出營帳。
最後還是越景雲下令,讓侍衛將越瀟幀捆了起來。
太醫們受到這樣的對待,心中如何能不憤恨,面上雖然沒有表露出來,可是再給越瀟幀治傷的時候,就沒有那麼上心了,以至於兩天後,越瀟幀的傷勢直接惡化了,連正常出恭都有困難。
二皇子在營帳中奄奄一息,慕清瑤的情況更加不妙。
越景玄對着她臉劃下的那一劍,從她的右眉骨越過鼻樑直到左脣角,再加上她受傷之後暈死了過去,等被人救起的時候,臉上的鮮血引來了毒蟲,正趴在她臉上吸血。
回到營帳之後,所有的太醫又都被越瀟幀叫走了,慕懷瑾好不容易纔請來了一個太醫,幫她看了傷口之後,搖頭嘆息道:“慕小姐的傷怕是好不了了,傷口太深,再加上因爲毒蟲咬噬,疤痕會很難癒合,更嚴重的是,她的右眼……怕是以後難以視物了。”
慕懷瑾瞪大眼睛,清瑤就這樣廢了……
當初他的仕途一路通暢,和慕清瑤嫁給越瀟寒有很大的關係,如果沒有了她,那麼他的人生是不是也會和前世完全不同?
一股巨大的恐慌襲上心頭,他突然感覺有些天旋地轉,如果回來再經一世,爲的是讓他一無所有,那老天爲什麼要再給他一次機會?
牀上的慕清瑤剛剛醒過來,就聽到太醫說什麼難以視物,頓時一個激靈:“大哥,怎麼了,我的臉……”
驀地回想起那道凌厲至極的鋒芒,慕清瑤連忙向自己的臉上摸過去,頓時沾了一手鮮血:“啊,太醫,救救我,你救救我啊!我不能毀容,我絕對不能毀容。”
她如今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僅剩下的這副容貌,絕對不能再有所損傷!
太醫搖頭,長長的嘆息一聲,對慕懷瑾道:“好好安撫好令妹吧,她如今不宜做太多的表情,不然,臉上的傷口會更加嚴重。”
慕懷瑾失魂落魄的點點頭:“多謝太醫。”
慕清瑤猛地從牀上爬下來,到處找鏡子:“鏡子呢,我的鏡子呢?”她纔不信太醫的話,她好好地,根本沒有毀容。
“清瑤,你……冷靜一些。”
終於,慕清瑤看到帳篷一側的銅盆,連忙跑過去低頭打量:“啊!鬼,鬼!”那個醜陋無比的人是誰,爲什麼她會變成了這個樣子,不,絕對不會的,絕對不會的!
她瘋了一般將銅盆打翻,縮到牀角瑟瑟發抖,用力的揪着自己的頭髮:“鬼,那是鬼,那不是我。” “清瑤!”慕懷瑾連忙將她抓住,“清瑤,不要慌,還有辦法,還有辦法的!”
慕清瑤死死地掐住他的手,指甲陷入他的手背都沒有注意:“大哥,還有什麼辦法?”
“去芳華閣,找鳳凰谷谷主鳳驚羽!”
“鳳凰谷……”
“不錯,鳳凰谷號稱能解天下之毒,只要鳳凰谷谷主出手,哪怕是閻王親自來要人,也絕對不可能將人帶走。你的臉被毒蟲咬傷,只要解了毒,定然能夠讓傷疤癒合。”
慕懷瑾掃過她的右眼,眼中閃過一絲不忍,那一劍雖然沒有劃破她的眼球,但是卻徹底毀了她的視力,就算是鳳凰谷出手,也無能爲力……算了,以後再說吧……
慕清瑤慢慢的平靜下來,彷彿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對,那我們趕緊去芳華閣吧,去找鳳凰谷,去找鳳驚羽!”
“沒有那麼容易,芳華閣中,只有金色芳華箋能要求見閣主,可惜,今年的金色芳華箋早已經沒有了。”
“我不管,一定要找到鳳驚羽,不管用什麼辦法,”慕清瑤猛地將身邊的枕頭扔到地上,“我一定要恢復我的容貌,我一定要比之前更美,我一定要弄死越景玄!”
她臉上的疤痕猶如一條沾染着污血的蜈蚣,在她扭曲的表情上,越發顯得嗜血猙獰。
慕懷瑾不由得撇開視線,心中隱隱作嘔:“我會立刻派人去打探,這些日子你好好的調養,先不要出帳篷。”
“嗯。”慕清瑤點點頭,在慕懷瑾要離開的時候,忽然出聲問道,“慕雲嵐那個賤人的屍體可找到了?”
“沒有。”
“哈哈哈,屍骨無存,太好了,我的這塊心病終於是除根了。”慕清瑤大笑出聲。
慕懷瑾眉心緊皺,並沒有她那麼樂觀:“也許,她根本沒有死。”
“不可能!”慕清瑤扭曲着面容尖叫:“從那麼高的懸涯山摔下去,竟然沒有死?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幾天,皇上已經派人到懸崖下尋找,崖底是一片深潭,掉落下去的時候若是注意減速,要保留一條命也不是不可能,而且,越景玄也隨着她跳了下去,同樣沒有發現屍體。”
“我不信!”慕清瑤猛地跳下牀,瘋狂的在房間中摔砸,“憑什麼,憑什麼那個賤人有那麼好的運氣,我不信,她死了,她一定死了!”
臉上的傷口因爲面部表情太劇烈,傷口崩裂,又有鮮血流下來,讓她整個人猶如惡鬼一般。
“慕清瑤,你冷靜一點!”慕懷瑾感覺頭隱隱作痛,彷彿有根針不停地向裡扎,爲什麼清瑤會變成如今這個樣子,“現在一切還說不準。”
別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皇上將寧安王看作是眼中釘、肉中刺,如今他跌落懸崖生死不明,他一定會派人下去徹底解決隱患,只要皇上的人先找到寧安王,那麼慕雲嵐也就沒有了活路。
如今,寧安王的人也下去了,就看誰先找到越景玄了!
山崖下,越景玄靠在樹邊,嚼着果子,靜靜地看慕雲嵐在一旁烤香菇雞。
剛開始,他還因爲受傷而擔心了一些時間,可幾天過去了,他反而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錯。
只有他和雲嵐兩個人,不用去想仇恨,不用謀劃算計,每天走一段路,弄一點吃的,安安靜靜的,兩個人依偎在一起,天明看日出,日落賞流霞。
慕雲嵐拿髮簪查看一下手上的野雞,高高興興的走到越景玄身邊:“皇叔,已經熟透了,你快來嚐嚐。”
三天前,她在一處山崖間發現了一大塊白色的石頭,嚐了一下之後發現竟然是鹹的,所以,她和皇叔的生活質量又向上提高了一個臺階。
野雞被烤的金黃,腹中填了新找到的香菇,略一靠近,就有陣陣香味飄過來。
慕雲嵐用髮簪將雞肉剔下來,放到一片大葉子上,再配上兩隻肥嫩的香菇,完美!
滿意的將髮簪擦乾淨插回發間,以後這樣的髮簪要多準備兩個,若不是有它在,她照顧皇叔得多不方便。
切好了雞肉,和果子一起捧到越景玄面前:“皇叔,你快嚐嚐看。”
越景玄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只覺得心軟成了一片,慢慢的伸手摩挲她的臉頰,溫暖從指尖一直傳達到心底。
“怎麼了,皇叔,我臉上有灰嗎?”慕雲嵐手上有東西,只能將腦袋歪向肩膀蹭了蹭,誰知道越景玄的手並沒有收回去,反而是順着她的力道滑到她的脖頸處。
冰涼的手指讓她忍不住再蹭了蹭,心中嘿嘿的偷笑兩聲,皇叔的手觸感也不錯。
越景玄淡淡的收回手指,若無其事的低頭開始吃烤雞,耳後微微紅了一片。
慕雲嵐自己吃的時候就沒那麼在意了,直接就着樹枝啃雞骨架。
說起來,人的心理真是神奇,原本她還覺得把皇叔當成自己的未來夫君會有困難,可是隻過了短短兩天,她就完全將皇叔劃拉到自己的心中了。
現在再冒出一個封語嫣,不用皇叔動手,她先衝上去將對方碾成渣。
吃飽喝足,兩人再次上路。
在發現皇叔的手被當做柺棍的木棍擦傷的時候,慕雲嵐就果斷將木棍搶了過來,然後自己充當了柺棍的功能,讓皇叔將手臂搭在她肩膀上,半扶半靠着走路。
越景玄視線的餘光看到手臂下笑的眯着眼的女子,不由得微微嘆口氣,幸好崖底氣溫低,沒有太熱,不然兩人這樣親親蜜蜜、挨挨蹭蹭的走路,很容易上火。
傍晚,兩人終於走出了崖底的密林處,地勢變得開闊平坦起來,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只聽數道破空聲凌空而來!
“不好!”
幾十名殺手突然出現,對着兩人衝殺而來。
慕雲嵐扶着越景玄快速後退,讓他靠近山石站着:“皇叔,除非我生命垂危,否則,不許動用內力。”說完,從腰間抽出長鞭,死死地擋在越景玄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