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夜晚子時左右了,淒冷的月光灑在一個小山村的村口,在村口處停着一輛黑色的奔馳轎車。其奢華程度與這個破落的小山村極不相稱。
不一會兒,從村裡急急忙忙地跑出來一個年輕人,西裝革履,顯然不是這個村子裡的人。他一口氣跑到奔馳轎車的旁邊,拉開車門坐在了前排,然後向坐在後面的一位女士說道:“小姐,已經查清楚了。”
女士臉上沒有任何表情,但看得出來她急於想知道下文。
年輕人說道:“原來國寶盜案真的和警察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案子能順利破獲,得歸功於一個叫張佳亮的人。”
“張佳亮?”女士的臉頰抽動了一下。她慢慢說道:“就他一個人?”
“不是,是他和他的朋友。”
“馬上去查清楚,我已經沒多長時間了。還有,叫那個人來和我會合。”
“放心吧,小姐。”年輕人剛說完,奔馳就啓動了,一路絕塵駛向了遠方……
醫院裡人來人往,醫生、護士、患者、家屬,每一個人都是忙碌的身影。我獨倚在牆角,黯然神傷地點上了一支菸。哪知,香菸剛剛點燃,一個護士就走過來對我說:“對不起先生,這裡不允許吸菸。”
我突然把煙狠狠地摔在地上,怒罵:“你們有本事,抽顆煙都來管!你們這麼有本事,爲什麼我未婚妻還不醒過來?”
張磊上前拉住我:“哥,你冷靜點兒!”
護士被我突如其來的暴怒嚇壞了,但爲了顧及自己的面子臨走之前還是悻悻說道:“神經病!”
張磊繼續勸慰我說:“哥,嫂子出了這事,我們大家都很難過。你冷靜一點兒好不好?”
我頭靠着牆壁,淚水不爭氣地奪眶而出。兩個月前我和沈晨雨剛剛訂婚,還沉浸在大家賀詞洋溢的幸福裡。但沒過幾天,晨雨的身體狀況卻急轉直下。先是持續幾天高燒不退,然後又是虛弱乏力,口腔出血。在我的一再堅持下,帶她到了醫院檢查,得知的結果如同晴天霹靂。晨雨患的竟然是白血病!這個天真無邪的女孩兒和她的弟弟一樣,沒能躲過死神的召喚。我突然覺得我好無助,我連自己的妻子都救不了……
過了一會兒,護士叫我去主治醫生的辦公室。走進去坐下後,醫生扶了扶眼睛說道:“張先生,你妻子的病很嚴重,已經到了晚期。”
聽了這話,我勉強支撐纔沒有讓自己暈過去。我強打精神問道:“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
醫生嘆了一口氣:“沈小姐父母的骨髓配型結果也出來了,很遺憾,和沈小姐本人並不相符。你們身邊的朋友也沒有一個相符的。”他停了一下,又扶一扶眼睛:“包括你的。”
我努力做了一個深呼吸說:“大夫,我求求你,只要能救活我的妻子,你讓我做什麼都行!”
醫生也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唉,老實說,我們身爲醫生當然不想看到這種局面。但我們真的是無能爲力了。”他打開抽屜,拿出了一張單子遞給我:“你最好有個思想準備。”
當看到單子上赫然印着的“病危通知書”那五個碩大的字時,我的身子晃了兩下,哽咽着問:“還……還有多少時間?”
“兩個月。不過……”
“不過什麼?”我忽然覺得還有希望。
“我們可以通過必要的醫療手段來增加她的生命週期。但是這個過程能不能有效很難說,而且還需要一筆很大的醫療費。”
“錢的事我會想辦法,大夫,你說,需要多少錢?”
“……大概三十萬左右……”
三十萬!聽到這三個字的時候我愣住了。你們也許覺得我賣了那個東陵裡的玉扳指,這三十萬應該不在話下。但事實上我並沒有這麼做。玉扳指是國寶,爲了結婚賣掉它不值當。何況晨雨不是物質的女孩兒,我們商量後還是租了一間房子準備結婚。現在晨雨危在旦夕,不管如何,還是先救晨雨要緊!我心中篤定賣掉玉扳指!
從醫生的辦公室出來,張磊還等候在門外,她伸手把一張存摺塞到我手裡,說:“哥,你和王主任的話我都聽到了。這些錢是我攢下來的,雖然不多,但也能幫到你一些。”
我現在已經沒有勇氣來推脫這些錢了,眼淚簌簌而下。隨後,茂叔、楊洋、劉穎、陳左楠等一衆還在秦皇島的朋友也相繼借了一些錢給我。
然而,造化弄人,晨雨的病情遠比我們想象的複雜的多。兩個月後,晨雨還健在,可惜病情卻進一步惡化了。每天近萬元的醫療費讓三十萬很快告罄。要想繼續治療的話還需要一大筆費用。後來,家裡、朋友、親戚……所有能借到錢的人我都借了。但這就像一個黑洞,每天拿着大把大把的鈔票扔進洞裡,可是我還是看不到一點兒生的希望。
這天,我來到醫院。張磊迎面走來,說有人來看晨雨了。我第一感覺是她的父母。自從得知晨雨染病的噩耗後,二老幾乎每天都要來醫院幾次。
但站在重症監護病房的門口,出乎我的意料之外。門口一個打扮入時的女人正坐在視頻通話機前注視着進入夢鄉的晨雨。她身後還站着一個男的,身高一米八五左右,很瘦,給人的感覺很乾練。他手裡提着一隻黑皮箱。
“二位是……”我問道。
“你就是張佳亮先生吧?”女的站起來問道。
她戴着寬大的太陽鏡,我看不見她的眼神,只是木訥地點點頭。
她扭過頭去看看熟睡的沈晨雨,說:“她剛剛睡着了,我們去那邊說吧。”
坐在休息區的長椅上,她纔開口說道:“你妻子的事情我們都聽說了。我個人願意拿出一百萬來資助你。”
一百萬!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百萬?”
“不錯。我今天就可以先給你五十萬!”說完,她看了一下那個男人。男人很聽話地走到我跟前打開了皮箱,是整整一箱子的錢,全部都是現金!“你點點吧,五十萬,一分不少。”她說。
我強行壓抑住內心的激動,說道:“爲什麼要這麼幫我?”直覺告訴我,這筆錢不會來的這麼容易。
女人笑了一下,說:“張先生果然精明。難怪你會破獲國寶盜案!”
我心裡一驚:國寶盜案已經過去了這麼長時間,我們都沒有再提起,這個女人是怎麼知道的?但我強裝鎮定,說:“你錯了,破獲國寶盜案的不是我,而是我和我的朋友。”
“所以,我需要你和你的朋友再出山!幫我找另一件家傳的國寶,事成之後,我如數奉上另五十萬!”
我心裡頓生鄙夷:“既然是國寶,就不能說是家傳了吧?”
“你放心,我只是爲了完成家族的遺願,找到國寶後我會將它交給國家。”
我心裡拿捏不準,一時沒有了主意。答應她,且不說能不能找到她所謂的國寶,就算找到了,只怕這個女人會反悔;如果不答應她,晨雨的病又實在拖不起了。
女人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遞給我一張名片說:“你想清楚了打電話給我。”然後就和那男的離開了,那裝有五十萬的皮箱他們並沒有帶走。
我坐在長椅上,盯着這張只有一個電話號碼的名片,不知該如何是好。這時,張磊急急忙忙跑過來告訴我,晨雨的病情進一步惡化!
看着視頻電視上痛不欲生的晨雨,我抓起電話叫她的名字:“晨雨,我在這兒呢,你能看到我嗎?晨雨!”
晨雨聽到了我的呼喚,她慘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容,氣若游絲地說道:“佳亮,算了吧,放棄治療吧!”
“不,我不會放棄的!晨雨,你答應過要嫁給我的!你親口說過的!我不會放棄你的,我永遠不會放棄你!”我帶着哭腔大喊醫生:“醫生,醫生!”醫生跑過來,我把一箱錢塞進她懷裡:“馬上搶救啊,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