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我們也忍不住內心的好奇,想看看韓笑在他女朋友面前究竟是怎麼表現的。不料電梯門一打開,就聽到了刺耳的吵架聲。整個樓層的住客都起來了,拍着其中一間客房的門:“喂,你們小聲點兒成不成,我們還要休息呢!”“有點兒公德心不行啊?”“就是,這是公共場所,要吵回家吵去!”

我們幾個分開人羣擠了進去。三光上前拍拍門:“韓笑,是你嗎,快開門!”

三光拍了兩三下,門打開了,韓笑垂頭喪氣地站在我們面前。站在後面的金鎖和崔跟大家道了歉,勸大家都回去休息了。

我們進了屋,但屋裡的情形讓我們大吃一驚,不大的房間內凌亂不堪,拖鞋跑到了茶几上,茶杯裡的茶水都倒在了被子上,洗漱用具都被扔在了地上……看來兩口子剛剛經歷了一場惡戰。

我們出現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時候,你說是時候吧,我們卻不知道說啥,清官難斷家務事;不是時候?可我們再不出現就得出人命了。

三光左思右想才憋出了一句話:“弟妹呢?”

韓笑餘怒未消,喘着氣用下巴一指洗手間:“那。”

三光衝金鎖使個眼色,金鎖捂着肚子跑過去拍門:“嫂子,嫂子,哎呦喂,疼死我啦。嫂子,我內急,先讓我用,先讓我用行不行,哎呦喂,我快拉褲子啦!”

“呼啦”一聲,門拉開了,就見個女的沉着臉站在裡面。這就是韓笑的女朋友秦豔敏,也是我們的大學同學。說來也奇怪,大學時期的戀愛就像是泡沫愛情。畢業兩年了,當初在大學走到一起的兩個人就我知道的而言幾乎都分手了。而這一對雖說感情不和,天天吵架,卻一直如膠似漆。

秦豔敏屬於那種長相不是很出衆的,甚至可以說一般。但是從氣質上讓人感覺到一種壓抑感,可能這就是一種不怒自威吧。

金鎖見秦豔敏開了門,立即滿臉堆笑:“多謝嫂子,多謝嫂子。”

秦豔敏出來了,臉上冷冰冰的沒有一點兒表情,而且一上來就是一種質問的語氣:“聽說你們要去甘肅?”

我們幾個人面面相覷,不知道應該用什麼話回答她。崔突然伸手往前推了我一把。我氣得回頭狠狠瞪了崔一眼。

而秦豔敏則環抱雙臂,用一種居高臨下的眼神盯着我。

我撓撓頭:“啊,對。最近悶得發慌,想出去走走,聽說甘肅那裡不錯,想去那裡玩會兒。”

我的話一說完,哥兒幾個趕緊點頭附和:“對對對,是是是。”

秦豔敏柳眉一豎,忽然指着我鼻子罵道:“張佳亮,你別以爲我不知道你肚子裡的花花腸子!你們不是去旅遊,是要玩命去!”

韓笑一聽這話也急了,吼道:“喊什麼喊,就你嗓門大!四哥,別理她,我們走!”

“敢,我看你們走出這門口試試!”秦豔敏厲聲叫道,然後橫跨一步擋住了門。

韓笑也是大爲光火:“我說你別無理取鬧行不行,男人的事你管那麼多幹嘛?我告訴你,我今天是去定了,你甭想攔着我!大不了就分手!”

“哎哎哎!”我們幾人趕緊拉住韓笑,“你瘋啦,分手這話你都敢說?”

秦豔敏一聽韓笑說要分手,眼圈立刻紅了,雙脣顫動着:“分手,好啊!你現在就給我滾,滾得越遠越好!”

“弟妹,他瘋,你還跟他一塊瘋!”

韓笑怒不可遏,掙開我們的阻攔,一把推開秦豔敏:“你給我躲開!”說罷,摔門而去!

我們幾個趕緊跟上去:“韓笑,韓笑!”

金鎖聽到外面有動靜,也拉開門出來了。見我們都走了,只剩下了秦豔敏一人,他尷尬地笑笑:“嫂子,你……你也別難過,我這就把韓笑拉回來!哎,等等我呀!”一邊說一邊跑了出來。

一路上,韓笑一句話都不說,耷拉着臉,心情壞到了極點。買了明天去甘肅的車票,韓笑捏着票,眉頭擰在了一起。

三光說:“要不,給她打個電話吧?”

韓笑一瞪眼:“嘛意思?難道我還怕她?大不了就分手,誰怕誰呀!”

晚上,我們幾人回到了張磊家的空置房。韓笑我們倆臨牀睡在了一個房間。見我抽着煙,韓笑驀地說了一句:“四哥,給我支菸。”

我一愣,摸出一支菸扔給他。

韓笑坐起來,點上煙長長地吸上一口。

我看他愁容滿面的模樣,說道:“要不就跟弟妹說一聲吧,白天她在氣頭上,說不定現在氣消了,她也不是混不講理的人。”

韓笑擡起頭忽然問了我一句:“你以前和嫂子吵架都是誰先認錯?”

我裝作冥思苦想的樣子,反問他:“你說的是哪個嫂子?”

韓笑一下子被我逗笑了。

“笑了就好,聽我一句勸。早點兒睡覺,睡醒了就什麼事都沒了。”

“嗯。”抽完煙我們兩人都睡下了。

第二天,我們在火車站候車。男的出行都比較簡單,何況我們又不是去玩,除了錢我們什麼都沒有帶,當然,那枚玉扳指除外。

一直到了站臺,火車都來了。忽然身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等一下。”我們一回頭,發現來人正是秦豔敏。我們不由地會心地笑了,紛紛把目光看向了韓笑。

韓笑頓時覺得不好意思了,迎上去數落起秦豔敏來:“你來幹什麼?”

秦豔敏撅着嘴:“這麼冷的天,你以爲我想來啊?還不是你一向馬虎,這是換洗的衣服,還有路上的吃的。天氣冷了,別感冒了,這是一些藥,你也帶上。”說完,一個大包裹硬生生塞到了韓笑手裡。

韓笑不耐煩地說:“行啦,藥那邊也有,缺什麼我們就自己買了。”

秦豔敏一翻眼皮:“那不是還得花錢嗎?你這次鐵了心要去甘肅,我也攔不住你。一定要小心一點兒,凡事留個心眼兒,遇上事情多聽聽三光和佳亮的。別吃路邊的東西。每天都發條短信或者來個電話……”

“行啦行啦,我都知道了。”

“還有,我知道蘭州的雕刻葫蘆很有名,是那裡的特產。記得幫我捎一個回來。”

“嗯,放心吧,我一定給你帶回來。”

金鎖看着他們甜甜蜜蜜的模樣,在遠處打趣道:“嫂子放心,他不買,我給你買!”

我們隨之羣起而攻之:“閉嘴,有你什麼事啊!”

在車上,我們一直拿這件事打趣韓笑。其實兩個人在一起真的是這個樣子,本來沒有多大事,互相退一步也就過去了,可有的人非喜歡自己佔上風。結果事情越鬧越大,不可收拾。

我們花了幾晝夜的時間,又中途搗車,這纔好不容易到了甘肅的地界。一下火車,放目望去,心中頓生歷史回眸的一種滄桑感,伏羲、軒轅黃帝、秦始皇嬴政、張繡、賈詡、姜維、李白……一代代的歷史名人在這片土地上指點江山,談笑風生。

這是我們第一次來到甘肅,看到什麼東西都覺得新鮮。但現在還不是逗留的時候,我們馬上搭乘公車前往西和縣。

西和縣位於甘肅的東南方向,臨近四川。一路顛簸,大家都覺得疲勞至極,在車上沉沉睡去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司機一聲吆喝:“到站了,下車吧!”

我們幾個睜開眼睛,看到車停在了一條羊腸小路上,兩邊都是巍峨的高山。金鎖將頭探出車外,捏着京劇的腔調咋舌道:“嗚呼呀,此地地勢兇險異常,當有伏兵出沒,爾等將官皆需小心!”

三光拍了一下他的後腦勺:“別鬧了,下車了!”

我們是這輛公交車的最後一批乘客,全部下車後,公交車一溜煙兒似的駛遠了。

此時氣候嚴寒,但是這裡的太陽卻仍舊火辣辣的,山谷中吹出的風又是涼颼颼的,讓人極不適應。

大力擡頭看看太陽,擡起手臂抹汗:“這裡是西和嗎?別是被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