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兩天金鐸賣掉伍拾元折白大福耳換了二十萬,分到五萬大洋的董麻子終於從精神病院將自己瘋老婆接了回來。
那地方雖然很適合董麻子的瘋老婆,但董麻子死也不會讓自己老婆進去。
錢沒了可以再掙,老婆沒了,董麻子的精神寄託也就沒了。
說起來董麻子也是個可憐人。
他今天不過三十多歲,看着卻比老魚頭還要老。
他老婆原先可是相當的有姿色,人精明更勤快,十足的賢妻。
董麻子是大佛故鄉普寧人,那裡從隋朝時候就是人口大縣,早在上世紀末,普寧人口就突破百萬。
人多地少吃不飽自然就要出去打工。
剛剛結婚的董麻子帶上新婚老婆去了特區,在一家建築工地上討生活。
董麻子做泥水匠專門砌牆,工資不算低,他老婆做小工。兩口子省吃儉用,不到兩年也攢下了好幾萬塊錢。
董麻子老婆在上班期間被甲方一個項目經理看上,有事沒事就往她身邊湊。
普寧女人水色極好,皮膚細嫩粉裡帶紅,加上董麻子老婆本身姿色就不錯,那項目經理打上了董麻子老婆主意,想方設法都要將其弄到手。
幾次威逼利誘,董麻子老婆都沒給項目經理好臉色。某天項目經理趁着酒興夜闖董麻子工棚直接強上。
當時董麻子上夜班,董麻子老婆拼死反抗誓死不從。項目經理氣急敗壞惱羞成怒將董麻子不過一歲多的女兒摔死!
當即董麻子他老婆就瘋了!
即便如此,項目經理也沒放過她!
事後項目經理被抓,董麻子老婆卻沒再好過來,董麻子也被施工隊開除。
遭受劇變,董麻子傾家蕩產治療自己老婆無果,遂帶着老婆去了錦城以收破爛爲生。
“起來起來。我給勞總拿東西。”
“哎呦。你咋又窩屎了。”
“臭死了!”
董麻子痛罵着自己老婆,又愛憐抱着自己老婆下了板車:“勞總。哥老倌等哈,我帶我婆娘去公廁換褲子。”
“你去。我自己拿!”
董麻子走後,金鐸很快在板車裡翻出自己要找的東西。
那是1995年的錦城老報紙。
過去了十一年多,金鐸對那年的滅門案一無所知。只有寄希望從那年的老報紙中尋找蛛絲馬跡的線索。
但現在要找當年的報紙難度極大,能保存十一年前報紙的也只有各個重量級單位。
現在的金鐸沒那能力去尋找。
前些日子金鐸給董麻子和老魚頭說了老報紙的事,也沒希望他們能幫到自己。
沒想到,今天卻收到意外之喜。
厚厚的五摞報紙分別是商報、日報、早報、晚報和都市報。
這是巴蜀和錦城最權威的報紙,也是本地發行量最大的報紙。
尤其是創刊三十年的早報內容豐富多姿,凡是錦城發生的事情無論大小都有相關報道。
看着五摞報紙,金鐸心頭充滿了期待。
一月之後的報紙被金鐸丟棄一旁,一月二十號以後的報又丟在一邊。
翻到一月十號,金鐸的手重重一頓,呼吸都已停止。
翻開這份似有千斤重的早報,金鐸屏住呼吸,灰暮滄桑的眼睛緊緊盯着頁面。
那一個個蠅頭小楷在金鐸眼瞳中無限放大。
“嗯?”
粗略看完,金鐸並沒有發現任何關於滅門案的報道。
逮着報紙迅速瀏覽完畢,金鐸臉色一沉,立刻撿起日報、晚報、商報和都市報。
同一天的四份報紙內容大致相同。卻沒有一份報紙登載滅門案的消息。
細細看完報紙夾縫中的各種廣告和遺失登記,金鐸的心頓時沉到谷底。
雖然心裡已經有了結果,但金鐸還是立刻將一月十一號的五份報紙拿到手裡。
沒有!
一月十二號!
沒有!
再往後一天!
同樣沒有!
不死心的金鐸繼續往後翻,越翻金鐸手越快,越翻,金鐸心頭越冷,越翻面色越青!
五摞報紙瞬間從一月翻到二月,再到四月!
直直翻到最後,翻到年底!
金鐸呆呆蹲在地上,手輕輕的顫抖,三魂六魄都不知道飛到了哪兒去。
整整一年的五份報紙,沒有一份有刊登過滅門案!
更沒有一份報紙報道自己!
彷彿那一天的小區從未有過這事發生!
彷彿自己這個十惡不赦的殺人犯沒有在這世界來過!
一股涼意從腳心上沿,上沿脊椎,蔓延全身。
金鐸如冰雕般蹲在地上,全身因痙攣而不停的顫慄,痛得滿臉扭曲猙獰!
這種冷,比在寒冰地獄的淒厲罡風更冷百倍千倍!
這痛,比在最後一層的無間地獄的折磨更痛萬倍!
金鐸不明白爲什麼這麼大的滅門案會沒有報道?
或許自己的罪行太過驚世駭俗,報紙不便刊登。
或許另有隱情!
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慢慢地,金鐸渙散失神的目光變得清明,漸漸轉爲清冷!
你們遺忘了這件事,我沒忘!
你們以爲可以隻手遮天顛倒黑白篡改真相!
你們卻忘了——
老子還沒死!
“勞總,那邊挖出寶來了。”
“有人挖到文物了。”
“快去買。”
身後傳來董麻子驚喜急切的歡呼!
驀然間,金鐸轉過身來。
董麻子頓時被金鐸變形的臉和恐怖眼神嚇得後退。
“什麼文物?”
董麻子做賊心虛又小心翼翼將報紙打開給金鐸看。
“好東西哦勞總。這是乾隆皇帝下江南時候送給夏雨荷的玉杯!值錢慘了……”
金鐸冷冷叫道:“假的!”
董麻子頓時吃了一驚,啊了聲:“咋個可能是假的?我花了……”
“人在哪?”
董麻子突看着金鐸從未有過的兇樣,手指都在哆嗦。
此時此刻金鐸的樣子,比起那天挖BP機和大哥大的模樣更要兇殘十倍!
“挖到寶了。”
“工地上挖出古董來了。”
“快點去搶。”
三百米外,一大羣人圍在某處地方瘋搶!
幾個工人正在下水道土坑往上遞東西。
“我的天老爺哦。這是乾隆老爺喝酒的酒壺呀。天老爺啊天老爺哦,國寶啊國寶。”
“乾隆老爺當了六十年的皇帝,他的東西帶龍氣。鎮壓一切邪祟。買回去放家裡,百毒不侵萬福來臨。”
“這個我也要了。我出三千……不!我出五千。”
遠遠的,一個文質彬彬氣宇軒揚自稱巴蜀大學歷史教授的老頭撕心裂肺的激顫叫喊着。
教授把一個黑沁黃沁滿布的玉壺牢牢抱在懷裡,一隻手逮着一大把錢往旁邊的工地老頭手裡塞。
“我要把他拿去狀元街找專家鑑定,拿到奧運國寶證書,我就可以去鳥巢。”
“我只有五千,你必須賣我。不賣我就去告你們。”
“你們挖出文物古董不上交國家,你們要去坐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