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鐸輕聲說道:“如果錯了,手和眼睛都拿去。嚴大師,今天還早,你介不介意我的手和眼睛多陪我半個小時。”
“用不了半個小時,十分鐘就好。”
當下嚴嵩明就讓嚴子黃拿那枚銀幣去檢測。唐宋元自然不會讓嚴子黃一個人去。
一揮手,伍洪順立刻跟着嚴子黃快速走向街對面的臨時辦公室。
隨着大西南片區奧運國寶海選臨近,原先的臨時辦公室已經捯飭完畢改爲組委會正式辦公室。
辦公室裡各種設備一應俱全。其中就有金屬分析儀。
現場一片肅靜。
無數人望向金鐸,神色千變萬化百味雜陳,心裡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金鐸就坐在那椅子上沉默如一尊雕像,似乎忘記了剛纔經歷的生死大戰,他的樣子云淡風輕,落在人們眼中,卻是深不可測。
這當口,一個濃郁粵語腔調的普通話傳來:“勞大師。我可以找你鑑定嗎?”
“可以!”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着一身材瘦高皮膚黝黑的中年人邁出人羣走向金鐸。
乍見這男子,唐宋元立刻沉下臉來,白世紅馬紳皓等人更是恨意滔天。
這人赫然是港島木家老大木琛。
前幾天木家兄弟走私的明代織金緙絲牀單已經找到了出處。
一年之前,天魯省和中州省交界處有一處古墓被盜。天魯省文保趕去的時候古墓已經被洗劫一空。
盜墓人作案技術粗糙,人力開挖大墓之後採用暴力手段砸開兩具棺槨,將棺槨內所有一切拿得乾乾淨淨。
文保部位隨後展開清理髮掘,查明這是一座明代古墓。墓主人是萬曆十六年進士李若訥的夫妻合葬墓。
根據現場留下的證據,很快就將其中一個盜墓賊抓獲。但這人口風很緊拒不交代。
也是因爲這個原因,木家兩兄弟的罪名也定不下來。這兩個港島人也一口咬死咬着不知道唐卡里有禁品得以逃過一劫。
唐宋元還以爲木家兩兄弟一定逃回港島避風頭,卻怎麼也沒想到木琛還在錦城。更令唐宋元沒料到的是,木琛竟然還打上門來了。
看木琛樣子似乎不認識嚴嵩明。應該不是藍家派來的人。
要真是藍家派來的,唐宋元絕對不會輕易放過木琛。
以唐宋元現在的地位和權勢,隨便動動手指頭就能叫木琛吃不了兜着走。
木琛上來也不墨跡多話,拿出一件東西放在白毯上,冷漠叫道:“勞大師請掌眼。”
唐宋元垂目一看,頓時嗤了聲。暗罵一句送人頭。
木琛讓金鐸鑑定是一個帽筒。
所謂的帽筒就是原先官宦人家用來放置官帽的器物。
清代大人們都相當有錢,無論做什麼都講究一個逼格和文雅。
比如放置翎管有專門的盤子或者翎盂,放置朝珠的有專門的朝盒,放置帽子的有帽筒……
帽筒最先是在咸豐時候出現的,就是那個八國聯軍一來就跑到避暑山莊的咸豐。
帽筒的尺寸不高,清代的官帽放上去剛好合適。
“後掛彩!”
東西一拿出來,金鐸的鑑定就結束。
後加彩這東西也就是針對晚清民國那些素面的老瓷器。蔣昌林第一次來見金鐸被打臉,就是帶的那後加彩的鈞窯碗。
不過那隻鈞窯碗還是三次復燒,而這一件就是純粹的後加彩之後完了再往爐子裡過一遍就拿出來當老貨賣了。
這種後加彩釉面很薄,就像是貼上去的一般。雖有點老味,但瞞不過明眼人。
“謝謝勞大師金口玉牙。”
木琛不反對不爭執,從善如流含笑致謝,表現可圈可點讓唐宋元相當意外,暗裡揣測木琛的目的。
一個紅包雙手呈放在桌上,木琛拿着帽筒告辭離開。
唐宋元皺起眉頭。
這紅包都夠買個咸豐時期官窯帽筒了,木琛想幹什麼?
“木先生,紅包拿走。”
“啊。這是……”
“前三單免費。你是第三單。”
木琛愣了愣,立刻道謝向金鐸鞠躬行禮收回紅包,再彬彬有禮向唐宋元和嚴嵩明致禮,轉身退回人羣。
這一幕出來,唐宋元越發不解。不過唐宋元的心思壓根不在木琛身上,摸出煙上前遞給金鐸一支:“那銀幣全世界就只有三枚全的?”
“要是全的,能值多少?”
金鐸平靜迴應:“少說三百萬。”
唐宋元呵呵一笑,目光卻是瞥着嚴嵩明。眼睛裡嘲弄滿滿,調侃味十足:“嚴大師,你這個漏放的可真不小。”
嚴嵩明淡定自若露出一抹不屑:“如果是真的,我就虧三百萬而已。”
金鐸這時候輕聲開口:“嚴大師買這枚銀幣花了二十刀郎?”
“沒錯!”
金鐸靜靜說道:“我說的單位也是刀郎。”
噌的下,嚴嵩明眼角狠狠跳動,咬着牙嘶聲叫道:“是不是真的還兩說。勞大師,別那麼得意。你的手和眼睛,我要定了。”
唐宋元嘴角上翹,虎目間精光閃爍,拖長音調淡淡說道:“既然小勞說這世界上有三枚飄逸銀幣,那小勞至少見過一枚。”
“要不然,他也認不出來。”
嚴嵩明眼睛頓時定住,突然騰的下反應過來望向金鐸,嘴巴發苦喉嚨發乾。
就在這時候,唐宋元接聽電話。三秒後掛斷,深深吸了一口煙,手裡抓起一個恐龍蛋化石悵然嘆息;“小勞。你剛說前三單免費。後面是不是要收費了。”
金鐸隨意嗯了聲。
“爲什麼今天要前三單免費?”
“不爲什麼。我想,給某些人三次機會。”
唐宋元抿嘴一樂輕聲說道:“事不過三。還行。”
唐宋元面容慢慢收緊,漠然說道:“那就開始收費鑑定吧。”
此話一出,嚴嵩明眨眨眼突然心頭咯噔一下,扭身望向街對面。
突然間,一個高亢激昂的聲音傳來:“贏了!”
只見着辦公室門口,中原攤位拿着擴音器用盡全力歷史爆吼。
“勞大師贏了!”
“勞大師贏了!!”
轟!
現場攤販們在呆滯幾秒後突然爆出震天價響的吶喊和歡呼。
遠遠的,馬紳皓高高舉起手中銀幣瘋一般衝了過來。
遠遠的,嚴子黃六神無主呆呆站在門口,如同一具行屍走肉,衝着自己老父親黯然搖頭。
霎那間嚴嵩明猶如五雷轟頂,三魂七魄都不知道飛到哪兒去了。
密密麻麻黑壓壓的人羣中,兩個魁梧保安護送着伍洪順到了攤位跟前。
馬紳皓抖抖索索將金屬分析儀鑑定單子砸在桌上。抽出緊緊揣在褲包裡的手將那枚沾滿汗水淚水仇恨的銀幣捧在手裡聲嘶力竭叫道。
“勞大師。你贏了!”
金鐸沒有去接銀幣,長然起身,修長的身體化作出鞘神兵,殺氣漫卷摧枯拉朽,直殺天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