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億?”
周桉如輕輕抿嘴思忖。慢慢放下被燒焦的筷子嬌聲說道:“如果要在這個月拿到錢的話也不是不可能。就看勞先生敢不敢賭?”
“怎麼賭?”
一瞬間,金鐸眼睛擡起,菸頭的星火倒映在金眼簾,爆出兩朵創世紀的光。
“我會給勞先生預付兩億港幣。用於購買勞先生三件物品。”
周桉如的話輕柔緩和,似乎兩億就是兩萬那麼簡單。
金鐸有些意外,輕聲詢問:“然後?”
“然後……”
周桉如有些變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縷狡黠,故意賣了個關子不說話卻又默默凝視金鐸。
這時候金鐸漠然開口:“如果三件物品總成交價超過兩億港幣。超額部分由周小姐獲取。”
“低於兩億港幣,損失由周小姐個人承擔。”
“我可以這樣理解嗎?”
周桉如紅脣微張,嬌豔鮮紅的玉臉閃過一抹異樣,淺淺笑了起來露出比細雨更溫潤的紅顏。
“是這樣的。勞先生。”
“這是我能幫到您的最大能力範圍。”
暗處裡,金鐸輕擡腦袋,蒼寂灰暮的眼神裡倒映周桉如的靚影:“周小姐這麼做,不是因爲下午的事?”
周桉如玉首輕側,輕凝金鐸笑着說道:“不是!”
不是二字吐口,周桉如芳心鹿撞,竟自不敢再看金鐸那雙洞察萬物的眼睛。
“行!”
金鐸連一秒時間都沒考慮便自給了迴應:“說定了!”
周桉如舉起一塊錢一杯的冰粉嬌聲細語,望着金鐸眸光裡滿滿的欽佩:“只要勞先生不認爲我是落井下石就好。”
金鐸默默端起冰粉和周桉如輕輕碰杯,嘶啞的嗓音低低說道:在商言商。周小姐能幫我,我很感激。”
“謝謝周小姐幫忙。我給周小姐做兩個承諾。”
“第一,如果三件拍品低於兩億,我會在今年之內向周小姐補齊這個差額。”
“第二,我欠周小姐一個人情。將來有機會,我會報答。周小姐將來有任何需要幫忙的事,天涯海角萬水千山,我一定第一時間趕到。”
低沉厚重的話平靜從金鐸冒出,化作夏日最狂暴的驚雷,一字一句打在周桉如心尖。
周桉如收斂笑容正色凝望着金鐸,四眼交匯的霎那,周桉如便自被金鐸深邃的蒼寂星深深吸引,無法自拔。
“謝謝勞先生信得過我。”
“合作愉快!”
纖纖細指和粗糙的鋼指不經意的觸碰的那一瞬間,周桉如那濛濛星海瞳中,有煙花在綻放。
周桉如是坐豪車走的,除了豪車,還有兩個保鏢。作爲佳士得港島總部的首席執行官,她當得起這份殊榮。
結賬的時候,老闆看金鐸的樣子有些奇怪,徑自給金鐸抹去了零頭,臨走還神秘兮兮的衝着金鐸豎起大拇指。
¸тt kдn¸c o
“兄弟,好樣的。這種女神,一定要把握住。少奮鬥三輩子。”
眼看着周桉如的豪車消逝,金鐸背起雙肩包慢慢走出老街,走着走着突然加速在大街上狂奔起來。
一口氣跑回草堂路公園前,最先到了那棵樹下。停歇不過數秒,立刻往前避開監控擡腿跨進隔離帶。
不帶助跑提一口氣輕鬆跨越兩米多寬的浣花溪河,身子一扭竄進花叢。
僅用了半小時就走完了整個浣花溪公園,從北面出口竄出,身子一蹦跳過小河,站在路邊左右觀望數秒往前再走。
停留數秒,隨即毫不猶豫縱身一躍跳下八米高的天橋,就地一滾輕鬆站起立刻加速化作一道殘影連着跨越公路隔離帶上到高架橋。
輕鬆避開疾馳而來的高速車輛,跳上高架橋站在欄杆上用力猛蹬,直直飛越六米寬的空隙,如一隻靈猴般落在對面高架橋橋墩處。
身子一矮鑽進橋墩縫隙,飛身而下,一腳踩在對面橋墩腰身一扭借力而下穩穩落地。
就在綠燈將滅的三秒前,金鐸衝過三十米寬的人行道電射進了另一處公園。
已是深夜,燈火漸若,萬籟靜寂。
金鐸將搜索範圍從浣花溪公園延伸到外圍,走遍每一個橋洞看遍每一個橋墩尋遍每一處公廁找遍每一個垃圾站。
整整五個鐘頭不間斷不停歇的狂奔,金鐸全身早已溼透,臉上的裂紋已是清晰可見。
若是有人看見金鐸現在的樣子絕對會生生嚇死。
終於,金鐸在一處地方停了下來。
那是一座橋下。
橋下就是垃圾轉運站,旁邊掛着禁止通行的招牌,四周全是封閉的高牆。
彷彿有心電感應那般,金鐸本能的放緩腳步,心跳一陣陣加速。木然轉頭觀察四周,箭步而上如獵豹迅猛,借力而上如靈貓迅捷。
翻過圍擋無聲無息落下,躡步前行。
突然間,金鐸僵立當場。
陰暗的橋下,一個孤單的黑影映入金鐸眼簾。
那一霎的瞬間,金鐸如遭雷亟。身子骨發出篩糠般的顫抖,抖得骨節都在作響。
心口窩子傳開陣陣絞痛,痛得金鐸身子痙攣蹲了下去。
那黑影是一個乞丐!
乞丐就站在轉運中的垃圾鬥前翻找着,塑料瓶放進蛇皮口袋,易拉罐又放進另外一隻口袋。
翻撿完一個垃圾鬥,那乞丐又挪動腳步摁着膝蓋一瘸一拐彎着腰走向另外一個垃圾鬥。
乞丐看着非常蒼老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步履蹣跚的他每走一步都異常艱難。一邊走,乞丐一邊喘着粗氣,異常痛苦。
看到這一幕,黑暗中的金鐸痛得悶哼出聲。
可是那乞丐卻是沒聽見,喘着粗氣站在垃圾鬥前伸直了腦袋,一隻手在垃圾鬥中胡亂刨弄。
半響,乞丐用兩個口袋做墊腳,抖抖索索艱難困苦爬進垃圾鬥中。
突然,乞丐雙手舉起一塊半殘的蛋糕,嘴裡發出嗷嗷嗷的野獸般的嘶吼,興高采烈激動不已。
不顧一切手扯掉塑料蓋,黑乎乎的手抓起蛋糕便自胡亂往嘴裡狂塞。嘴裡噢嗚哦嗚的叫着又不停拍打自己的胸口。
這塊蛋糕很大,雖只剩下了半邊,但對於乞丐來說,已是天大的恩賜驚喜。
蛋糕太乾奶油太膩,噎得乞丐不停咳嗽,口鼻發出沙啞難聽的怪異聲響。
金鐸忍不住就要一腳邁出。
“嘿……”
乞丐突然嘿了聲,哆嗦着開了一大瓶完整的飲料咕咕灌了一大口,死命拍打胸膛,身子不住抽搐打着飽嗝。
在喝下半瓶飲料飲料過後,乞丐終於緩過氣來,嘴裡發出嗝嗝叫喚,卻是在下一秒嘿嘿笑了。
這一笑,金鐸身不由己也打起了哆嗦,眼淚包着也跟着笑了。
一口氣吃完半邊蛋糕喝完一瓶飲料,乞丐滿足的拍着肚皮,黑黑的雙手把着垃圾鬥望着黑濛濛的天,嘴裡咿呀哇呀的說着怪話。
突然,乞丐嘴裡冒出一串刺耳難聽的音符。
“啦啦啦,啦啦……啦啦……”
“啦……”
乞丐的嗓音比破鑼還要難聽,哼出的歌謠也只有乞丐自己一人能懂。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到乞丐吃飽喝足的美麗心情。
哼着唱着,乞丐的聲音越來越低沉,越來越慘淡。他久久的望着天空,眼淚悄然掛滿黑黑的臉龐。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
“天上的眼睛眨啊眨,媽媽的心呀……魯冰花,”
乞丐眨眨眼,嘴裡的聲音一下子變了樣,哼着的歌謠變成唱:“天上的星星……”
“家鄉的茶園開滿花,媽媽的心肝在天涯……”
慢慢地,乞丐嗓音變得正常,漸漸地,乞丐望向一個方向。
“貴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