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豬兒市場初見,王睿瀾被銀環蛇咬傷,那時候金鐸和王睿瀾的交集只存在於救死扶傷。
第二次狀元街再見,王睿瀾爲金鐸出頭將顧顏冰摁在泥地裡摩擦。那時候,王睿瀾是翱翔在九天之上的天鳳。而金鐸,只不過是區區紅塵俗世中市不屑一顧的區區市井之流。
這一次,是兩個人第三次見面。
一直跟隨在李先生身畔的王睿瀾向在場人展示了自己在神州超絕地位,而金鐸,也已不再是那芸芸衆生裡的普通一員。
第三次見面,王睿瀾終於向金鐸主動伸出了那隻天鳳的手。
金鐸輕輕握住王睿瀾右手的前半端,一沾而收。
瑩瑩素手入手柔若無骨,帶着絲絲的悠涼和羊脂玉般的溫潤。還有一些顫慄。
“您好。王小姐。”
金鐸的聲音清冷,沒有久別重聚的歡喜,也沒有三見伊人的激動。有的,只是那沉寂如億萬年死火山的沉靜。
王睿瀾看着金鐸,有些訝異。暗裡生起一陣漣漪。
這個沉雄古逸的殭屍臉男子給自己的感覺初見驚豔,再見依然!
三見,則是顛覆!
第一次見面,這個男人還是個屠夫。第二次他也只是個混跡江湖的跑攤匠,而第三次,這沉雄古逸他就出現在這高級私密展廳中,談笑之間就打敗了沈雲嶺。
他竟然還掙到了那麼多的錢。
不僅如此。就連李爺爺都要親自邀請他入籍。
很難想象,一個人在短短一個月時間內會成長到這種地步。
這個男人,有點迷。
“祝賀勞先生成功考取高級鑑定師。”
“謝謝王小姐掛懷。謝謝您和柒總。請代我向柒總問好。感謝柒總關懷和幫助。”
聽着金鐸平靜得髮指就像是在敷衍的客套,王睿瀾卻是輕然頷首輕聲說道:“我已不擔任柒總秘書。我會向柒總轉達勞先生的問好。”
“辛苦。感謝。”
寥寥短短四字說完,金鐸便自往後退到原先的位置。又重回那與世無爭遺世獨立的靜穆模樣,安靜得就像是一個無人在意的旁觀者。
兩個人對話不過區區三五句,落在現場其他人眼裡,卻是於無聲處聽驚雷,震撼至極。
王睿瀾看着金鐸,柔和眸光中夾着難以言述的神色。似乎想要再與金鐸說話,但看到金鐸那呆板木訥的殭屍臉後又硬生生忍住。
“阿瀾。你這個好朋友……”
李先生饒有興致看着金鐸和王睿瀾,睿智的眼裡閃動意味深長的玩味和調侃:“很有意思。”
王睿瀾偏首過來露出矜持而又固執的淺笑:“反正就是不準李爺爺您挖他。”
“不挖。不挖!”
李先生朗朗笑起來,露出老輩對晚輩的溺愛。突然手指遙空點了點金鐸笑着說道。
“勞先生,明天我要去三星堆,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跟您的老朋友一塊陪我走一走?”
這話出來,現場衆人的心又復狠狠給震了一下。
“對不起李先生。明天我有要事不能陪您。祝您在神州玩得開心。”
一場羣英薈萃精彩紛呈的大戲隨着李先生的離去落下了帷幕,留給人們太多的震撼和談資,但又很快湮滅在種種牽絆俗事之中。
好事多磨,本是來和周桉如籤合同拿錢去辦那件大事,卻無意中撞上沈雲嶺這位風頭正勁的人中龍鳳,還稀裡糊塗跟雙料冠軍做了一場。
這是金鐸沒想到的。
好在,事情終於辦好了。
足足三個鐘頭的折騰後,兩億港幣折算爲神州幣,匯入金鐸新開設的工行賬戶。
隨着錦城總行副行長雙手將金卡呈送到金鐸手裡,金鐸搖身一變成爲可以躋身福布斯富豪榜的億萬大款。
隱形的那種!
如若論現金流的話,金鐸現在的身家可以讓福布斯榜上那些個資本家黯然失色自嘆不如。
拒絕了行長開出來高息定期儲蓄的誘惑,揹着那最普通的雙肩包和周桉如一起下樓。
走到大廳的時候,金鐸突然定住腳步,指着大廳的廣告問道。
“存款送油嗎?”
就是因爲金鐸這麼一句話,周桉如又陪着金鐸在銀行耽擱了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後,行長咬着牙陪着笑飽含熱淚深情凝視看着三大貨車駛離自己視線,當即就捂着胸口坐了下去。
存款,不僅送油,還送米,更送紙。
一大車的紙,一大車的油外加一大車的米堆砌在廢品站碼成小山一般,周桉如看到這一幕也是久久說不出話。
更讓周桉如震撼的,是金鐸居住的環境。
還有廢品站那幾個瘋瘋癲癲的非正常人類。
出於禮貌,周桉如在此間女主人的帶領下參觀了金鐸的蘭花培植室,參觀了集書房工作室會議廳臥室製藥房五位一體的豬圈。
一切的一切,無不顛覆周桉如的認知。
讓周桉如感動的是,此間女主人的純樸和熱情,還有次間女主人坦然講述的傷心過往。
這裡的每一個人,包括那時時刻刻劃着刀對自己報以敵視目光的少年,包括那坐在垃圾堆裡拍着洋娃娃的瘋女人,都是金鐸所救的人。
每一個,都是這個社會最底層最平凡生下來只是爲了吃一口飽飯而活命的螻蟻蚍蜉。
和唐宋元一樣,越是對金鐸瞭解越深,越是覺得金鐸陌生。
這是一個簡單到極致的男人,又是一個複雜到頂點的男人。
“佳士得年終重拍基本確定定在十一月中下旬舉行。我代表佳士得誠摯邀請勞先生屆時蒞臨。”
“所有費用我們全包。”
五連號的賓利遠遠的吊在兩個人的身後,老魚頭和董麻子就站廢品站門口不停向周桉如揮手。
湯靜雅和滴答就站在遠處,默默靜靜的看着金鐸陪着周桉如越來越遠。
一把遮陽傘下,夕陽西照,將兩個人的身影緊緊貼在一起,如影隨形。
“港島不僅是購物天堂,也是內地高手的撿漏聖地。”
“勞先生可以把湯小姐也一起帶上。就住我家裡。”
“我沒法保證我到時候能去。”
金鐸簡練髮指的迴應讓周桉如有些失落,但臉上卻是盈盈笑着:“港島鑑定和修復高手同樣不容小覷。和世界級的高手切磋,對勞先生的名聲很有幫助。”
“港島依舊還是內地文物走私的重要前哨。大大小小的拍賣會每天可達十數場,以勞先生的實力一定會有豐富斬獲。”
金鐸只是輕輕嗯了聲:“將來有機會,我一定會去。”
“我現在,有很重要的事要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