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鐸搖頭表示不懂點位,手指卻指向一個方向,試探着詢問:“我聽着好像是從那來的。”
得到金鐸迴應,大老熊心頭大定用力點頭,拍醒宋幕青,抄起強光手電急速向右前方狂奔。
強急行軍兩個小時,年輕的宋幕青已是精疲力竭,大老熊也累得汗流浹背。
但三個人卻沒找到那救命聲所在的位置。
來來回回搜索一圈,大老熊熬不住靠着樹幹大口調整呼吸,宋幕青臉色青白,看着很是疲憊。
看着密林中金鐸若隱若現的強光手電,宋幕青嘶聲問道:“會不會聽差了?”
大老熊狠狠抹幾把汗水輕輕搖頭:“小勞說他聽見了,我,我好像也是聽到了。”
“應該不會有錯,小勞的聽力,挺,挺……”
話還沒說完,金鐸的聲音傳來,猶若夜梟:“在這!”
此話一出,段曦宋幕青身子狂震巨振,奮力爬起直衝過去。
到了地方一看,兩個人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前方一大羣野猴子正聚集在一個樹洞前,瘋狂撕扯着一個人形動物。
強光燈照射過去的當口,野猴子們紛紛回頭衝着三人嘯叫咆哮。隨着猴王的一聲怪叫,猴羣們徑自飛奔而來衝向三人。
金鐸擡手一鋤頭過去將跑得最快的猴先鋒打翻在地。
“不能打。這是二級動物。”
宋幕青尖聲叫着,金鐸卻又是一鋤頭結結實實錘在另外一隻野猴子屁股上,打得那猴子吱吱哇哇的慘叫不絕。
兩隻野猴一死一傷,猴王頓時暴怒。一馬當先衝了過來。其他猴子飛快上樹從空中過來圍攻三人。
這當口,段老熊微衝連着摳動,接連打死數只野猴。最後一槍直接幹掉猴王。
整個猴羣發出悲鳴叫吼卻在瞬間飛散跑遠。
段老熊臉上沒有絲毫愧疚,轉手將微衝丟給宋幕青,拔出彎刀和金鐸一左一右快速靠前。
眼前是個被雷劈過後的只剩半截的大樹。窄窄的樹洞中赫然捲縮着一個人。
這人雙腿已經被野猴子抓扯撕咬得血肉模糊,幾乎就沒一處好的地方,好幾處皮肉被啃噬得來都能看見白森森的骨頭。
“嶽哥!”
看到這人殘留的半隻鞋,宋幕青當即就叫喊出聲,跟着就要去拉。
金鐸不慌不忙卡着位搶在宋幕青之前,一隻手探進樹洞。
黑暗中,一條黃褐相間的筍殼斑照着金鐸右手就咬了過來。
電光火石間,金鐸右手一揮,當頭抓住這條劇毒鐵頭蛇七寸狠狠一掐。
那蛇立刻沒了聲息。
順勢將這條劇毒毒蛇收起藏進雨衣中,左手揪着那人衣領拖出樹洞,右手在腕間搭脈,心頭猛地一沉。
這個人沒救了!
段老熊當先接過傷者,翻瞳孔探頸脈,飛快扒開傷者衣服。
傷者小腹有一處血洞,似乎是槍傷所致。他的整張臉慘白如雪,瞳孔微微放大,頸動脈跳動也相當微弱。鼻孔嘴巴不停淌血,看樣子也是彌留之際。
“強心針。快找。”
宋幕青咬着牙憋着淚上到傷者前,嘴裡嗚咽叫着嶽哥,從傷者揹包裡摸出一個塑料針管,顫抖遞給段老熊,別過頭去閉上眼睛。
段老熊去掉針套,毫不猶豫照着傷者心口就紮了下去,推射!
看似果敢堅定的這一紮,段老熊的手都在微微顫抖。
這一針……
是離別針!
“嗯!”
“哇!”
那嶽哥噴出一口血沫,呆滯死定的眼睛在看到宋幕青後一下子有了神采,就跟迴光返照那般一把抓住宋幕青。
“迷魂凼、黃泉路、西北……青羌……山主……隊長……”
“注意……”
“快……去……”
說着,嶽哥目光沉凝死死盯着自己的揹包,用蚊子般的細弱的聲音叫道。
“交給你。看好。”
後面的話再沒說出口,嶽哥腦袋一歪,氣絕殞命。
“嶽哥。”
“嶽哥……”
宋幕青緊緊抱住嶽哥,腦袋貼着嶽哥胸口哀坳低吼,身子顫抖,眼淚又不爭氣的淌落。
旁邊的大老熊段曦嘴皮蠕動不知道在罵還是在怨,默默摘掉自己的雨帽默哀。
即便是在前面面對三具屍骸也沒有任何悲情的段曦,在這一刻,也露出最痛的面容。
仰天打出三槍,段老熊哽咽叫道:“走!”
宋幕青緊緊抱着嶽哥屍首不斷搖頭悲咽,俊臉扭曲肝腸寸斷。
“走啊!”
“活的,比死的重要。”
“給老子他媽走!”
“留條命回來給他收屍。”
宋幕青重重一抹眼淚,放平嶽哥屍身,跪着打出手勢,扯掉嶽哥八卦牌,艱難站起的那一刻,宋幕青身子不住搖擺幾乎就要撐不下去。
早上七點,幾個人終於抵達三千五百米高的瓦屋山山頂。
此時天空又飄起了大雨,方圓十一平方公里的平平山頂卻和山下完全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七月酷暑天氣中,山頂的那鴛鴦池有一半被封凍。
周邊的杉樹松樹上,掛滿了冰凌冰渣。伴着輕煙薄霧渺渺,如同走進了冰宮仙境。
而最奇怪的是,那些冰封的杉樹徑自還自行解凍,不停下着冰雨。
冰雨和天空的雨又混雜在一起,那迎面撲來的刺骨寒意叫剛剛登上山頂的救援組連着打起無數個噴嚏。
還沒等到探查清楚情況,轉眼間一陣大霧就憑空的從湖面升起。瞬間將三人籠罩。
緊隨大霧而來的,是冰寒陰冷的寒涼。
正出着熱汗的三人瞬間就被風寒侵蝕入體,就連最粗壯的大老熊也接連不斷抽着冷氣。
跟隨金鐸往前疾走,濃霧越濃能見度逐漸降低。
強光手電刺照之下都無法看到五米外的景物。
大霧將鴛鴦湖變成了一個雪白的冰魔世界,那栽在湖中的枯樹就彷彿是被石化的夜叉。蕭瑟、死寂、淒涼無盡。比起那魔幻電影中的鬼蜮更恐怖百倍。
越往前走,雨水夾着濃霧直把三個人凍得瑟瑟發抖。
這時候就連嚴守紀律從不沾酒的宋幕青也連着喝了二兩多的高度土竈酒。
再往前走一個小時,四個強光手電只剩下兩個勉強還能照亮,被冰雨淋透的三個人身體也出現了不同反應。
從極熱轉到極冷,再到長時間的冰凍,就算鐵打的漢子也難以承受。
指北針在這裡成了全速轉動的陀螺,更叫宋幕青和段老熊相顧駭然憂心忡忡。
這當口金鐸蹲下身子,段老熊低頭一看,立刻回頭對着宋幕青打出手勢讓其殿後,自己負責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