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噯……天湘臺的嘿。跑得可真夠遠的。”
“咦。竟然是貼牌。”
“差評!”
趙小雨回頭望去,頓覺眼前劇亮!
只見着一個穿着白色長衫漢服的男子佇立在車旁,頂着墨鏡靜靜打量着廢品站。
“小隱隱於野,大隱隱於市。”
“堂堂蛟龍竟然窩在此等髒亂不堪的鄉野之所。”
“差評!”
那白長衫男子身材挺拔,丰神如玉,湛然若神!
皮膚晰白就跟白玉一般,頭髮束尾搭在後背,宛若敦煌壁畫中走出來的千年仙男。
乍見這仙男,趙小雨就被對方身上難以言述的氣質和氣勢鎮住。
等到仙男走進,趙小雨突然注意到對方手腕上佩戴的白金腕錶,立馬咯噔了一下。
“百達翡麗!”
“真貨!”
突然的,仙男定住腳步,站在一株黃桷蘭樹下。
十指纖纖探出,摘下一朵含苞待放的黃桷蘭,深吸一口將黃桷蘭插在自己襯衣釦中,慢慢轉過頭。
“渡水復渡水,看花還看花。春風江上路,不覺到君家。”
“鬼手勞!”
“我又來了。”
那仙男聲音清朗如漲潮海浪,配着他與生俱來的華貴,帶着五分的雪山之巔的高冷和五分的仙氣飄決,着實讓人驚豔。
尤其是他背後的那一束馬尾,像極了這一刻,就連湯靜雅都有些迷了眼。
趙小雨面露驚詫,目光直直投射在仙男手腕那隻百達翡麗腕錶上,暗裡猜測着仙男的高絕身份。
現在這年月,戴得起百達翡麗的人,真不多。
這不僅身家的象徵,更是逼格的象徵。最重要的,是地位的象徵!
這當口,攝像師悄悄杵杵趙小雨。
趙小雨回頭望去,立馬噝了一聲,汗毛倒豎!
直到這一刻,趙小雨纔看到仙男的座駕。
邁巴赫S600,天都車展剛剛出的新車!
等等……
天都牌照……
E字頭……
我的天。
這是哪家大公子白龍魚服出遊到這鳥不生蛋的鄉下來了?
一下子,趙小雨身不由己打了個冷顫,氣息不由自主粗重起來。
老家就在天都的趙小雨,那可是太知道這些牌照背後的故事了。
邁巴赫不牛逼,再是新款也不牛逼。
真正的牛逼的,是牌照!
渡水復渡水,看花還看花,這是元末明初高啓的詩句。意思是訪友。
訪……友……
還算是有點墨水的趙小雨騰的下冷汗就下來了。
天都大公子來錦城訪友,這位友,又是何等日天級的大人物?
難道,是,是他?
仙男露面的那一刻,豬圈門也隨之開啓。
滴答飛一般將揹包拎出來,北極狐毛毯平鋪在簡陋的桌上。雙手齊飛將國璽刀捧出依次排開。
臨了,又衝進豬圈拿出杏林春燕圖碗碎片放在毛毯上。
啪啪拍拍雙手退後三步,規規矩矩站在金鐸身後。
跟着,擡起小腦袋,一雙靈動精厲的眼睛望向仙男,眼瞳深處盡是火熱。
仙男眨眨眼,隔着十來米外看了看毛毯上的傢伙什,嘴角忍不住上翹:“先發制人下馬威!?”
“知道我是來挑戰的?”
滴答大踏步上前,深吸一口氣,將那塊從糞坑裡掏出來的石頭費力挪移到桌前。
抄起油膩膩的毛巾狠狠擦拭數次,直至擦至滿石頭油光纔算完事。
擦完石頭,滴答又退回原位,悄然打量仙男,小臉一陣陣潮紅髮燙。
來了!
仙男終於來了。
這回,又有戰利品可以拿了。
鐸哥大半月沒擺攤,倒是有人主動送上門來了!
不僅有戰利品,還有鑑定費!
仙男嗬了聲,看着那反着油光的石頭面帶鄙夷:“聖人說,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
“鬼手勞,這是你小弟的意思,還是你的意思?”
金鐸慢吞吞掏出煙來點燃,輕聲說道:“思想家是主動的,夢想家是被動的。”
“說得好。”
仙男站在原地,左手輕輕一頓,一個白色挎包到了跟前。
同樣的,仙男也摸出煙來點上,昂首直視金鐸,嘴裡曼聲叫道:“別自作多情。我說的是雨果說的好。”
“至於你鬼手勞,在我心目中,還是廁所裡那塊又臭又硬的石頭。”
滴答頓時捏緊拳頭咬破了嘴。
頓了頓,仙男又冒出一句話:“不過。我挺佩服你這塊石頭。”
說着,一塊石頭就從仙男手中飛出直射金鐸,伴着仙男漲潮音爆。
“產自揚子江畔儀徵月塘。石中皇后,補天神石。”
“接着。”
金鐸擡手一握,劍眉輕揚。
緩緩張開手來,掌心中赫然有一塊茶杯蓋大小的花紋石頭。
五種不同色彩花紋鋪滿小小石頭,或點絳或潑墨,層層渲染猶如縮小版的山水畫。
這石頭叫雨花石。是瑪瑙中的一種,曾經在明代萬曆時期被炒到十兩銀子一個。
在清代,雨花石中的五彩石也被考證爲紅樓夢中的通靈寶玉。
金鐸兩指夾起這塊難得一見的五彩石,看了看五彩石背後刻着的壯志未酬四個字,眼皮下垂隨意叫道:“郝經。江石子記。”
“識貨!”
錢塘大浪再起,仙男大步上來,聲音清朗穿金裂雲:“你除了是個石頭之外,還是個鐵憨憨。”
“這個鐵疙瘩送給你。”
又是一坨黑影飛射而來,短短數米距離間,那黑影徑自在空中拉出呼嘯聲。
金鐸依舊巋立如山,左手一擡,硬生生接住黑影。
黑影是一塊青銅器碎片,上面銘刻兩個陰文。
陰文字體不同於大篆小篆和金文,字體像極了王國之君宋微宗的天骨鶴體。
每一筆無論是橫豎轉折,都非常非常非常的細。就像是用針撰寫一般。
但是,比起天骨鶴體的八面出鋒來,這種字體更要銳利十倍!
區區兩個陰文字,不僅字體秀美到極致,其意境也美到了極致。
眉間現出一抹痛楚,拇指食指一捏一頓冷冷說道:“千乘之國。早走!”
“果然難不住你。”
此時的仙男已經到了破桌跟前,嘴角上翹邪邪叫道:“中山篆早走我不走。”
“鬼手勞。今天我來找你,既分高下也決長幼。”
“不給我個說法,我就長駐沙家浜!”
金鐸劍眉下撇輕聲說道:“什麼長幼?”
“都是通天門下妖孽,你給我少揣明白裝糊塗。”
仙男目光倨傲中透出幾許邪魅:“是你先來還是我先來?”
金鐸有些不解,沉默兩秒:“主隨客便,放馬過來!”
仙男大聲叫了個好字,高聲說道:“有這麼個人,掌天下兵馬位極人臣,但他卻不敢當皇帝,所以他在他的洗澡盆裡放了魚鱗。侍女們見到之後,都說他是真龍天子。”
“請問,這個人是誰?”
這話出來,趙小雨頓時腦速開到最大,立馬想到了一個人,忍不住脫口而出:“多爾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