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牙胖子頓時炸毛,血飆泥丸,衝上前來要找金鐸撕逼。
哪知道電梯門轟然關閉,措不及防的缺牙胖子收勢不住又一次重重撞在電梯門上,痛得原地直跳腳罵娘。
火冒八丈瘋狂摁着電梯,嘴裡發誓要把死棒棒碎屍萬段。
就在這時候,一羣人快步走到電梯口。
缺牙胖子偏頭望去,頓時彎腰慫眉無限巴結:“會長您來了。”
比起外面的噪雜與混亂,九樓就是另外一個世界。
進入到九樓會展廳的那一刻,滴答就被眼前的一幕嚇着直往金鐸身邊靠。
足足一千平的大廳一片熾亮,密密麻麻的人比狀元街更要熱鬧。
人雖然很多,但大廳裡聲音卻是很小。
各個展櫃兩邊的買家賣主個個衣冠楚楚,雖有交流但都保持着非常斯文的狀態,和狀元街那些攤販們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幾百個展櫃幾乎就沒有空着的位置,每一個展櫃都堆放着滿滿的錢幣。
各朝各代,應有盡有。
酒店外邊的地攤賣的是贗品,這裡,基本都是真貨。
一套小五帝錢賣三百,保真。
一枚袁大頭九年精分版,次級品相,四百不講價。
一枚孫先生的帆船幣,品相上佳,四百五可以少。
一套第三套全品神州紙幣,品相全新,開價一千六。一分不少。
咸豐重寶當五十寶泉局,品相中等,開價,四十萬。
有一排展櫃是專門賣錢幣盒的。
除去最普通的錢幣盒之外,這裡還有木質的高檔錢幣盒。
普通水波紋小葉紫檀三枚裝錢幣盒,開價三千五。
黃花梨的錢幣盒倒是便宜,能裝四十枚錢幣,不過也就一千,量大還可以開價。
角落看過現場開筒子錢的賣主,金鐸的攤位也就選定。
重達兩百斤的蛇皮口袋舉重若輕落地,拆線。
張家瑞也放下大大的登山包,拉開拉鍊。
滴答毫不示弱也扯下自己的書包,從褲襠裡掏出拴在褲袋上的鑰匙開了書包鎖。
書包鎖是滴答自己配的。
在自己的書包裡,裝着最貴的那些銀元。
從錦城過來,連同睡覺上廁所,滴答都是包不離身。
“鐸哥。要不我們也買點錢幣盒包裝一下吧。”
“這樣能賣高一點。”
金鐸搖頭否決,滴答也不再說話,小心翼翼摸出銀元樣品擺上攤位。
從王陵基老宅家裡挖出的銀元多達兩萬多枚。原本金鐸想着這批銀元交給老袍哥處理。
但西南片區海選開鑼,老袍哥被徵調做了後勤抽不出時間,金鐸只好將這批銀元帶到雙喜城。
錢幣作爲古玩類別中的一種,在南朝時就有錢譜的專著記錄,南宋有泉志,清代則彙編了金所見錄、古泉匯和續古泉匯。
咱們的老祖宗們有一個特別特別好的習慣和傳統,那就是記錄!
比如說,今天在某個地方出了條龍,明天在什麼地方看見了麒麟,後天又在哪兒出了天宮蜃樓,或者哪年那月,某某道士白日飛昇。
但凡是聽到的或是看到的,不管是不是真的,老祖宗們只要聽說了都會記錄下來。
久而久之,一部地方誌就這樣誕生。
而後來子孫同樣將這一傳統發揚光大。
所以在國際上纔有了這麼一句話。
是我們幫天竺找到了他們失去的歷史。
這不是笑話,也不是吹牛逼,而是事實!
正是有老祖宗們的記錄,我們後世子孫纔會知道有大齊通寶,有金匱直萬,有至政權鈔這樣的幣種存在。
民國之前,錢幣只限於極少撮極少部分有錢有知識的大佬才玩。
進入九十年代,古董熱興起,各類古董一天一個價讓無數玩家藏友望而卻步。
貴的玩不起,那就退而求其次,玩點其他的。
最開始的時候,錢幣還沒進入玩家們的視野,那時候人們玩的是郵票。
沒幾年功夫,郵票又被炒到天價玩不起了,普通老百姓們終於想起了錢幣這稀鬆平常家家都不缺的東西。
最先玩的是袁大頭,後面收民國銀元,再到小五帝錢,清朝十三朝皇帝,接着再往明代走。
就這樣,在無數人有心無心的操作下,錢幣市場得到空前繁榮。
這種東西,但凡是個老百姓都能玩,也玩得起。
價格不貴,勝在實惠。
很快,櫃檯上就鋪滿了各種型號各種規格的銀元樣本。
爲了省錢,金鐸就只是在櫃檯上鋪了層酒店免費看的報紙。
別樣的攤位在距離狀元街三百公里外的雙喜城正式開業。
不同的是,在這裡,金鐸不是狀元街街霸,而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賣幣商販。
不一樣的還有滴答。
今天的滴答並沒有劃刀,而是端端正正站在櫃檯前,一眼不眨盯着錢幣,對來來往往的每一個人都抱着最深的戒備。
張家瑞也不一樣。
沒了手串車的南天王靜靜坐在金鐸旁邊默默穿着手串。
在他的地盤上,擺着十來個塑料口袋。每個塑料袋子裡都是各種型號的小葉紫檀珠子和其他配件。
奇怪的組合在偌大的展廳裡絲毫不引人注意,更沒人在意擺在角落裡的金鐸。
二十多分鐘過去,攤位徑自無一人光顧。
滴答有些着急,悄悄退到後邊想要拿筆寫個吸引人的招牌廣告,但怎麼也寫不出那個錢字出來。
急得冒冷汗的滴答走到張家瑞跟前低聲求助,卻是換來張家瑞一聲冷哼。
“姜太公釣魚!”
“賣得掉就賣,賣不掉急行軍回錦城。”
滴答頓時翻起白眼。
這當口,一聲低低的咒罵聲從隔壁傳來。
“我去。又開垮了。”
“黴逼!”
隔壁開筒子的櫃檯邊,兩個年輕人互相調侃着,扔下手裡的筒子錢悻悻起身。
所謂的筒子錢指的就是成堆成堆的錢幣深埋在地裡,在地下生出鐵鏽之後粘連在一起形成的一摞摞一坨坨的錢筒或者錢餅。
這些筒子錢大部分都是東漢兩宋和安南時期的錢幣!
歷史上這些朝代的錢幣鑄造時間長,存世量大。
這幾個朝代的筒子錢在03年的時候那是論斤賣的。一斤二十三十,比恐龍蛋還要便宜。
04年下半年,天湘省和江南出了兩個大錢坑,出土南宋銅錢高達幾十萬枚。這批銅錢流入市場後,整個筒子錢市場價格大幅跳水。
一次性出土幾十萬枚銅錢聽着有些駭人,但比起其他兩個地方,就是小米渣。
在長安某個糧站下面就曾經一次性出土過十幾萬斤的東漢五銖錢。
上世紀六十年代在天楚省西寨村,修建水利工程期間,一次挖出二十二萬斤古錢幣,從西漢半兩到王莽、東漢、魏晉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國、北宋、遼金、西夏,再到最晚的南宋淳佑。
時間跨度長達一千四百多年。
可惜這批錢幣,最後都送三江城冶煉廠鍊鋼鍊銅支援建設了。
曾經有人說,在神州地下某個地方,還有比西寨村錢幣更多的錢庫。
開筒子錢不需要任何技術,只需要靠運氣。
運氣好弄個靖康通寶,那就中大獎。再不濟弄個助國通寶,也能在雙喜城買房。
這種機率很少!
兩個年輕人連着開了一千多塊的筒子錢,得到的盡是市面上最普通就連錢販子都不願收的南宋小平錢。
沒心情再玩下去,兩個年輕人互相罵着黴逼,點上煙笑着從金鐸展櫃外走人。
“咦!”
“嗯?”
突然間,兩個年輕人一前一後站在櫃檯前。
“噯!”
“嘿!”
短褲青年噯了聲,當先抄起張家瑞面前的一串配南紅綠鬆和蜜蠟的持珠定眼細看,滿是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