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這個保險櫃裡邊的銅和鋼材就值老大一筆錢。
剩下那幾十張完好的退出流通的五十鈔票拿去銀行兌換,也換得了兩三千。
老魚頭手裡拿着一疊嶄嶄新的五十元老鈔票送到金鐸跟前:“勞總。這是你該得的。要是沒得你,我們兩個憨B也只能看到銀子化成水。”
金鐸低頭一看,微微一動。從一疊鈔票裡抽出一張:“夠了!”
生硬而冷漠的迴應讓老魚頭不敢再說話。董麻子一屁股將老魚頭撅到旁邊,嘿嘿笑着將一個老式的盒子送了過來。
“勞總。你看看這個。保險櫃裡頭撿到的。”
“有了剛纔的教訓,我們沒有敢打開!”
切着草藥的金鐸偏頭看了一眼,放下柴刀接過盒子。
盒子是木製,長五十公分寬卻只有十公分還不到。
盒子上手的那一刻,金鐸的眼睛就眨了一下!
這個在董麻子手上看着黑乎乎的盒子到了金鐸手裡就變成了墨綠色。輕輕晃動盒子,盒子在土竈火的映照下又顯現出一團團的金色。
“烏木!”
烏木,也叫陰沉木!
陰沉木有多珍貴自不用說。古往今來的帝王們沒有一個不想搞一副陰沉木棺材作爲百年後的棲息地求不得而只能改用金絲楠木。
陰沉木基本只有巴蜀大地纔有,上世紀之前陰沉木在巴蜀大地出得很少,這些年大開發大建設,很多深埋在河道下層幾千幾萬年的陰沉木逐漸重見天日。
長條盒看不到鑰匙和鎖釦,似乎這個盒子是一個整體。但四周又找不到任何釘子。
用手掂掂盒子重量,中指在盒子六面連着叩彈了六下,手指搭在木盒邊角走了一圈,逮着其中一個短邊用力一拉。
一個長長的蓋子就從盒子裡縫隙裡被拉了出來。
旁邊的老魚頭和董麻子臉上充滿震驚,盡是大寫的服字。
這是個嵌入式的盒子,三邊有凹槽,板面也就是蓋板直接插進凹槽一直到底直至四邊平齊。
原先金鐸家裡就有這種盒子,用來裝整根老山參。
盒子開啓的剎那,陣陣幽香撲面而來,很快就消散無影。
盒裡放着個長長的傢伙什,外面有白布包裹。
放下盒子以後金鐸沒動,找來粗鐵絲做了個鉗子隔着老遠將傢伙什夾出放在工作臺上。
老魚頭董麻子不怎麼理解金鐸這般怪異的操作,但看着金鐸謹慎的樣子,兩顆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很快那塊白布就被金鐸挑開,一把綠黑色的長矛現出真容。
這時候的金鐸還是沒有完全放下戒備,依然拿着鐵絲鉗子將長矛翻了個轉確認過後又戴上手套正式上手。
這是一把保存非常完整的青銅矛!
長約二十一二公分,樣式跟絕已知出土的大多數青銅矛幾乎沒什麼區別。圓形跫口,弧形矛刃,柳葉刺身。周身上下綠鏽斑駁,古氣盎然。
矛刃刃邊非常薄,雖有幾十顆的小缺口,但依然能從薄薄矛刃處清晰感受到她的鋒利。
矛的下方靠近骹口的地方兩側有兩個耳朵形狀樣的小護手。這對耳朵樣的護手不過就鐵絲粗細卻牢牢死死的粘粘在矛的兩側。
骹口和矛脊正中刻着一隻淺浮雕的猛虎,不過也就三四公分的長度。
露牙,瞪目,豎耳,張口,虎舌前伸!
在猛虎的前方,也就是矛刃處有兩個印刻的銘文。
一個是成,另外一個是都!
都是戰國時候纂書體,而成則是我們現在都還在書寫的簡體字!
“‘成’‘都’矛!”
金鐸心裡默默唸了一句,用鐵絲夾着跫口挑起青銅矛。
果然,矛刺身的另外一面,金鐸看見了另外一個陰刻的銘文!
一把來自兩千多年的青銅矛,矛身上不僅浮雕猛虎,還陰刻銘文。可以想象一下在兩千多年前,在巴蜀大地,我們老祖宗製作的青銅戰具已經精細化到了何等超然的地步。
尤其是那成和都兩個字,代表的是一個地方的過往和歷史。
早在戰國時期,金鐸腳下站着的這塊土地就有了這個名字。兩千多年來,從未有過改變!
也虧得這把青銅矛是裝在盒子裡的,要不然在老魚頭董麻子兩個糙漢子暴力破拆下還不知道會成什麼樣子。
“勞總。這個長矛是古董不?”
“文物!1985年在嚴D縣出過一把。那個有公字,這個有秦字。”
“先秦時期的東西。”
這些專業術語老魚頭兩個糙漢子能聽懂的也就文物兩個字。
“值,值錢不?”
“值錢!”
金鐸放好青銅矛和蓋好蓋板隨意說道:“全國就兩把。拿這個去。能代表錦城參加奧運會開幕式。”
當即兩個糙漢子眼珠子都掉了出來。
哪怕兩個人都是社會最底層的下里巴人,但奧運國寶全球大海選早就耳朵都聽出厚厚的老繭。
能捧着國寶去參加奧運會開幕式,那是十四億神州同胞和血脈所有人的夢想,不僅能光宗耀祖更能吹噓三輩子。
看着那盒子,老魚頭和董麻子已經在考慮穿什麼樣的衣服去奧運會了!
不過接下來金鐸就潑了一瓢透心涼的冰水。
“這是研究所的東西。最好別拿出去顯擺。抓着要吃牢飯。”
兩個人老實巴交的中年漢子立馬縮卵,駭得面無人色。
過了半響,老魚頭低低弱弱的說道:“那,我們拿去賣了咋樣?”
“可以。”
“能賣好多錢?”
“三五十萬隨便賣。到了後年,一百萬都有人搶着買。”
老魚頭和董麻子頓時雙眼放光,搓手搓腳相互看着擠眉弄眼,激動得都快要跳起來。
“勞總。你拿去賣!”
“賣了,我們三股帳。”
“對對對。勞總,你是行家。我們相信你不會坑我們。”
金鐸頭也不擡漠然說道:“倒賣一級文物,五年起步,上不封頂!”
“當年有人偷了秦兵馬俑的腦袋,人頭換人頭,他的的腦袋也掉了。”
頓時間兩個糙漢子又抽起了冷氣,面面相覷間又是糾結又是恐慌。
突然老魚頭叫道:“我沒看到過這個東西。”
董麻子一個激靈跟着大叫:“勞總你開出來的保險櫃,你自己處理。”
說完,兩個人調頭就跑。
正在劃刀的滴答露出極度鄙視的眼神,罵了句沒出息的慫B!
“鐸哥。我們自己賣了算了。不分錢給他們。”
金鐸剪着藥材輕聲迴應:“土裡出來的,埋回土裡去!”
“鐸哥。你包的那個碗是不是很值錢?”
“嗯!”
“那我晚上不睡。給你守!”
“不用。”
這一晚滴答果真沒睡,一直守着那個包裝嚴實的盒子。一有風吹草動立馬跳將起來如臨大敵。
鑑定資格證考試倒數第二天,金鐸依舊待在廢品站。這一天金鐸再次給湯靜雅把了脈,得到的結果很叫金鐸有些吃驚。
雖然有了上一次的交流,但湯靜雅在金鐸面前依然放不開始終不願意摘下遮簾。
把脈把了足足五六分鐘才結束,金鐸點着煙站在旁邊不說話。
“我的病是不是沒救了?救不活也沒關係。”
“我這兩天儂流得比原先多好多。”
金鐸輕聲說道:“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我能醫好你。你自己也要有信心。”
“驢膠按時按量吃。”
黑黑的遮簾下,湯靜雅低低說道:“我能求你一件事不?”
“我願意做你的試驗品。你醫好我了,能不能別搬走?”
“旁邊那塊地是我的。我送給你。”
金鐸沉默了好一會才輕聲回覆:“地不要。我不走。”
遮簾中傳來湯靜雅的輕聲抽泣,帶着幾許的欣慰和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