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什米爾,斯利納加以北大約七十千米,印巴停火線附近。
海拔三千多米的高原顯得異常荒涼,一條貫穿停火線的小路在鉛灰色的巨巖中時隱時現,如同一條橫臥在山腰上,無頭無尾的巨蟒。
停火線以南,藏在一塊岩石後面的安東尼少校正在用望遠鏡觀察周圍的情況。
在他身後,二十一名同樣來自“紅色魔鬼”,即陸軍傘兵突擊隊的特種兵分成散兵線,小心翼翼的潛伏在道路兩旁的石林裡。
山谷裡很安靜,除了“嗚嗚”的風聲,只有偶爾從山坡上滾下的岩石發出的聲響。
放下望遠鏡,安東尼縮了回來,靠在了岩石上。
去年,他到這邊執行過特殊任務,對地形環境很清楚。可是年初的大地震改變了地形地貌,讓他覺得很陌生。
想了想,安東尼朝離他最近的通信兵招了招手。
“GPS顯示我們在停火線以南大約五千米處。”那名特種兵將GPS定位儀的屏幕朝向了少校,上面標明瞭停火線的位置,以及他們所在的地點。
“無人偵察機什麼時候到達?”
“半個小時之後。”
安東尼點了點頭。“我們繼續前進。”
二十二名特種兵組成了兩支戰鬥小隊,一前一後的向北挺進。
“紅色魔鬼”是印度陸軍最精銳的特種部隊,長期在邊境地區執行特殊任務,近幾年還參加了反恐作戰行動。“紅色魔鬼”的特種兵都是印度陸軍最優秀、最強悍、萬里挑一的戰士。在成爲“紅色魔鬼”的正式成員之前,他們都在陸軍服役了三年,然後接受爲期兩年的嚴酷訓練,最終只有不到百分之十的人能夠留下來,佩帶上“紅色魔鬼”部隊的肩章。裝備方面,“紅色魔鬼”更是遠超印度陸軍的其他部隊,不但輕武器全部從西方國家進口,還裝備了非常先進的單兵電子設備。
十一年前,安東尼就穿上了“紅色魔鬼”的戰鬥服。
擔任特戰分隊指揮官後,安東尼率領部隊執行了二十多次任務,每次都獲得圓滿成功。在“紅色魔鬼”裡面,他是最出色的戰術指揮官。
部隊悄無聲息的前進着,安東尼的心情也漸漸緊張了起來。
在克什米爾地區活動的,不僅有印度與巴基斯坦的特種兵,還有中國的特種兵。三年前,他在一次遭遇戰中碰到了中國特種兵,並且留下了終生紀念——一道從左側顴骨到下巴傷痕。從那之後,安東尼就將中國特種兵看作最不應該得罪的對手。
想到這次的任務,安東尼更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到達停火線,將巴基斯坦邊境巡邏隊引到停火線以南,加以殲滅,由無人偵察機拍下“現場錄像”,炮製巴基斯坦破壞停火協議,入侵印度實控區的證據。
爲什麼要這麼做?安東尼沒有考慮過,那是總理與將軍的問題。
安東尼卻不得不考慮自己,以及自己的二十一名部下能否活着回去。
印巴危機爆發後,巴基斯坦邊巡邏隊的規模擴大了三倍,由排升級爲連,還有大批巴基斯坦軍隊駐紮在停火線附近。只要戰鬥打響,巴基斯坦軍隊將傾巢而出,安東尼這邊卻只有區區二十二人。如果巴基斯坦調動炮兵,甚至出動空軍,他們都將成爲印巴戰爭導火索上的一截,用燃燒自己的方法引爆戰爭。
更讓安東尼擔心的,還是那些神出鬼沒的中國特種兵。
安東尼突然停下腳步,朝西面的山坡看去。
跟在他身後的十名特種兵,更遠處的十一名特種兵都立即停了下來,迅速分散隱蔽,進入警戒狀態。
風聲還是那麼大,空氣中瀰漫着一股緊張的氣息。
特種兵的直覺告訴安東尼,附近有危險,而且是致命的危險。
慢慢蹲下,安東尼習慣性的撫mo了一下堅實的大地。如同希臘神話中的大力神赫克托爾一樣,只有踩在堅實的大地上,安東尼纔有一絲安全感。
危險在哪?
西面的山坡上只有怪異嶙峋的岩石,沒有一點動靜。
沒有動靜讓安東尼更加不安,如果有一點動靜,還能知道危險會從哪個方向上到來。
“少校……”通信員悄悄靠了上來。
安東尼壓了壓手,又朝西面的山坡看了一眼,纔回頭朝通信兵看去。
“無人偵察機二十分鐘後到達,我們距離停火線還有四公里。”
略微遲疑了一下,安東尼站了起來,打出了繼續前進的手勢。
也許是這次任務太重大,也許只是心情太緊張,也許附近根本沒有危險。
加快腳步後,安東尼想方設法的讓心情平靜下來。時間正在流逝,如果錯過了巴基斯坦邊境巡邏隊到達的時間,他們將在停火線附近呆上二到三天,等待下一次機會,在此期間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必須及時到達停火線,佈下伏擊圈,完成任務,離開這鳥都飛不到的鬼地方。
那股強烈的危險意識不但沒有消散,反而越發強烈了。
走出大概五百米,安東尼再次停下了腳步。一股疾風如同刀片般的他面前刮過,死亡危險剛剛從腦海中冒出來,第二股疾風“吹中”了他的頸部。驚恐之中,安東尼發現前方的山巒緩緩向左側倒下。隨着蔚藍的天空涌入雙眼,認爲自己是赫克托爾的特種兵少校終於回到了大地母親的懷抱之中。
槍聲,驟然而至。
蘇銘謹第二次扣下扳機,打中了通信員腦袋。尋找第三個目標的時候,蘇銘謹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
“別高興得太早。”康曉霆有點鬱悶,“如果不是目標突然停下,我不會失手。”
“二比零。”蘇銘謹嘿嘿一笑,“我已經想好晚上吃什麼,你可不許耍賴。”
康曉霆翻了下白眼,扣下了扳機,打中了八百米外,剛剛從岩石後面冒出來的腦袋。
戰鬥開始前,兩人拿戰果打賭,輸家請參加行動的隊員吃飯。雖然請十四名特種兵吃飯花不了多少錢,但是康曉霆不想輸給親手調教出來的搭檔。
遭到來自西面山坡上的突然打擊,道路右側的印度特種兵紛紛向東面轉移。短短十多秒,包括安東尼少校在內的五名特種兵倒在了狙擊手的槍口之下。如果繼續暴露在狙擊手的射界之內,他們都得完蛋。求生的yu望,豐富的實戰經驗告訴他們,必須儘快隱蔽到安全地點。
戰場上,有安全可言嗎?
隨着東面山坡上的兩挺輕機槍吐出火舌,印度特種兵的希望破滅了。
突然襲擊,左右夾擊,能讓任何一支部隊陷入絕境之中。
東面山坡的制高點上,盧誠聞少校關掉了GPS干擾器,拿起了望遠鏡。
編入試驗部隊之前,盧誠聞他們一直在帕米爾高原上執行特種作戰任務,主要打擊對象是*分裂份子與***恐怖份子,會偶爾遭遇印度特種部隊,還發生過數次摩擦。以往,雙方很少激烈交火,往往在不期而遇之後各奔東西。這次卻不一樣,爲了等待這支印度特種小分隊,盧誠聞他們在這裡埋伏了三天三夜。
最後一名試圖轉移陣地的印度特種兵倒在槍彈下的時候,盧誠聞看了眼手錶。
二分半鐘不到,八名印度特種兵被射翻,剩下的十四名印度特種兵全被壓制在了藏身點。
差不多了,兩名狙擊手已經奠定了勝局。
盧誠聞回頭朝通信員看了一眼,然後點了點頭。
“毒蛇出擊,毒蛇出擊!”
隨着命令下達,埋伏在小路前後的兩個三人突擊小組殺了出來,在狙擊步槍與機槍的掩護下快速突擊,逐個消滅分散的印度特種兵。
盧誠聞離開了觀察位置,朝安東尼倒下的地方走去。
他看得很清楚,子彈打在了印度少校的脖子上,而且很可能打斷了脊椎,卻沒有傷到大動脈。在此情況下,印度少校很有可能還活着。
槍聲漸漸稀落,戰鬥即將結束。
盧誠聞來到小路上時,最後一聲槍響正在山谷中迴盪。擔任突擊任務的特種兵用一顆廉價的子彈將一名被打中要害,卻沒有立即斷氣的印度特種兵送上了西天,結束了對方的痛苦。
“少校,他還沒死。”
盧誠聞朝蹲在印度少校身邊的隊員點了點頭,俯身看了眼對手。
安東尼不但沒有死,還睜大了眼睛。
中國人,中國特種兵!
安東尼想叫出聲來,除了嘴脣蠕動了幾下之外,並沒有發出聲來。
“子彈從大動脈與頸椎之間穿過。這槍法太他媽的神了,比外科手術還要精準。”那名最先趕到的特種兵檢查了安東尼的傷情。“氣管被打斷,必須立即切開氣管,不然他將窒息而亡。”
“動手吧,我們三分鐘後撤離,不能讓他死。”
說完,盧誠聞朝西面的山坡看了過去,然後摁住了嵌在左耳耳廓內的通信器。“響尾蛇,你們可以出來了,到撤退點等我們。”
康曉霆與蘇銘謹立即收拾好裝備,從藏身的岩石下面爬了出來。
三分鐘後,參加行動的十四名特種兵帶着安東尼少校撤離了戰場。
大概十一分鐘之後,一架印度的無人偵察機到達了戰場上空。
通過戰術數據鏈,戰場圖像傳回了印度陸軍司令部,看到橫七豎八的特種兵遺體時,“紅色魔鬼”部隊司令官辛巴爾少將,印度陸軍司令阿萊德上將都瞪大了眼睛,張大了嘴巴,以爲出現了錯覺。
在他們身後,桑托斯面無表情的看着屏幕右上方的經緯度數字。
戰場在停火線北面,沒在停火線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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