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先生抱着楊如是,呆呆的看着她,什麼表情都沒有。
這時,張知府帶着人來了。
江州大而富庶,官府人員齊備。人羣裡有女醫,也有女仵作。
總不能這樣露着天,王妃已經就近安排了房間
只是胡先生抱着楊如是,不動也不撒手。
吳王的臉色,跟土一樣,壓抑着情緒,聲音冷冷,“胡先生,把夫人帶到旁邊房間吧,得讓大夫看看……園子已經封上了,兇手跑不掉。”
胡夫人身邊的雙胞胎侍女進來了,兩個人含着淚水,幫着胡先生把楊如是擡進了屋子。
女醫先看,仵作再查。只簡單一看就知道原因:中毒身亡。
胡先生跟沒聽到一樣木訥,沒任何反應。
吳王心如刀割,陰陰的眼睛,首先就去看王妃。
吳王妃心裡的震驚,也一點不比吳王小。
心裡嘆口氣,站出來對吳王說:“妾身與胡夫人說了幾句家常,後來,胡夫人看妾身後面還要見一些客人……就說她先出去走走。妾身想着,找人聊聊天也是好的,就未阻攔。”
這回,吳王倒不認爲是王妃乾的,除非她真瘋了!
她擅長不動聲色,縝密計劃,潛伏不動,然後突然出手。成親幾年,本王還真不知道她竟有那樣的手筆。
是,現在本王沒辦法動你,但這筆賬,總有算的一天!
突然,有人來報:“王爺,發現異常情況!”
……
祁五郎,就是剛纔那個追溫語的人。
今天,他做爲客人進入,然後找地方,脫了外衣,裡面是一身黑色緊身衣。
是他,最早發現了倒地的胡夫人,看樣子是中了毒,便去追那位子黑衣婦人。
只是,他是在滿是女眷的園子裡,還要躲着吳王的暗衛。左躲右閃,繞路,等找到黑衣婦人的時候。
隱約看着,在場還有一個綠衣女子,似是抱着什麼飛快的跑了。
四周無人,他過去查看。
黑衣婦人毒酒喝的多,毒性上來的很快。巨痛之下,眼睛已經看不清了,看着祁五,喃喃的說:“先生,是楊如對不起您,您不必爲她傷心。您……要小心吳王。我說的都是真的,有,有證據的。您別討厭靜雅……靜雅是真是對您……都寫信上……交給了……”
“證據在哪兒?”
“信交給了誰?”祁五問。
但黑衣婦人已經回答不出了,喃喃的叫着:“木博,玲玲……玲玲……”
也不知道叫的是誰。
信,難道信在剛纔的女子身上?
他聞到了一股好聞的香味……有些熟悉。於是就往綠衣女子的方向追去。
又跑又跳,好不容易追上了,扯住了她,卻讓她……
倒黴!
他看着手上那一排小牙印兒,憤憤的想,屬狗的!
有可能查到的東西,卻打眼前飛了。不能再耽擱,他跑回藏東西的地方換了裝,毀了面具,都收拾好了,灑脫的走出來,正遇到孫季,“五哥,出事了!”孫季一臉緊張。
“怎麼了?”
“那位絕世美人兒啊……死了啊!我的天哪!真是天妒紅顏哪!”孫季仰天長嘆,搖頭晃腦,真心傷痛。
而四處傳來聲音,讓所有人都站在原地不要動。
……
吳王腳步匆忙的往那邊去。
那對雙胞胎侍女之一,也輕快的跟了去,她心裡又是急又氣又悔又怕。
她們倆在大門外站着,可夫人卻出的是側門。
根本就不知道夫人出來了呀!!
就看到一個黑衣婦人倒在地上。
女仵作過去查驗,回話說:“啓稟王爺,大人,這個婦人已經死亡。也是中毒,看樣子,應該與胡夫人所中之毒一樣。”
吳王恨恨的問園子裡的人,“誰是管事?”
有個女官跪在地方,嚇得要死,“王爺!屬下管着後園子。”
“此人是誰?”吳王指着。
“王爺,這個人,並不是咱們園子的人!”她整個人趴在地上。
“不是?!那她是怎麼進來的?”吳王一下子怒了,過去狠命的踢了一腳,“拖下去審!”
立刻有人把這個管事一提,帶走了。她連求饒都不敢。
雙胞胎侍女卻一眼就認出,肖靜雅,胡先生的愛慕者……
但她沒露聲色,往回走。
吳王臉色鐵青,心如刀割,一時之間,都感覺這人生真是無趣。爭來算去,如沒有她,爭來的又有什麼意思?
侍女回到胡先生旁邊,他還是原樣子。
只在他旁邊,來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藍衣男,相貌普通,三縷長髯。
侍女湊到藍衣男身邊,輕說一句。 那人有些意外,想了想,還是輕聲跟胡先生輕說了。
胡先生然瘋了一樣,抱着楊如是就跑:“阿如!阿如……是我害了你啊!”
抱個人跑對於他來說,算不得什麼,但此刻他已經完全癲狂了,眼見着就要摔出去。
一個飛影過去,托住了他。正是那藍衣男子,誰都沒看到他怎麼過去的。
“先生小心,別摔壞了夫人啊!”他真誠的說。
胡先生像野狼一樣叫着:“啊!啊!”崩潰了。
那藍衣人嘆息一下,往他脖子後頭一按,胡先生頓時失去了意識,昏了過去。
……
知府家的張江青一直在跟着父親忙活,這會兒正好路過溫家座位。
“溫老太太!”給老太太行一禮,又給幾個姑娘行禮。
溫老太太很喜歡他,輕聲說“江青,剛纔見到母親了,你倒是有段日子沒見了!”
“哎呀老太太挑理了!是晚輩的不是!回頭,晚輩會經常上門看望您,您別嫌煩就是!”
溫老太太問:“呵呵,高興還來不及呢!那邊兒……弄清楚了嗎?”
“具體情況,還要繼續調查。不過溫老太太不用擔心,估計過一會兒,就讓大家回去了。”
“哦,那辛苦張知府了。唉,這是怎麼話說的……”
溫老太太一直在想:那,王妃不會再接見我們了吧?
“語妹妹,你沒嚇到吧?”
張江青還是沒忍住,湊過去問溫語。
有!溫語心裡話。
“到底出什麼事兒了?”她低聲問。
“胡夫人……出事了,不過,現在知道兇手是誰了!”張江青跟她咬耳朵。
“啊?!誰?”
“好像是胡家的親戚。”
“抓到了嗎?”溫語嚇得要死,完了,抓到一審,她就要把自己供出來了。
完了完了,我要死了。
“死了……服毒自盡了!你別跟別人說。”我只告訴你。
“啊?!爲什麼呀!?”溫語雖然震驚,但也如釋重負……
“不知道!反正胡先生的人認出她來了!”
……
客人這邊兒,紛紛踏實下來。
而後面卻有些劍拔弩張。
原因是,藍衣男看胡先生太激動,弄暈了他,讓人送走了。
然後,他要帶走楊如是。
但吳王不幹。
“你們還想帶走她?!不行!”吳王帶着怒意,氣勢驚人。
但藍衣人卻絲毫不亂,恭敬的說:“王爺,胡家掌門夫人,沒有留在外頭的道理。請王爺諒解!”
“我諒解個屁!想想你是在跟誰說話!好言好語你聽不進去?!”
藍衣人躬身謝禮:“王爺勿怪!請王爺冷靜的想想:夫人進了胡家,就是胡家人了。她的身後事,當然要由胡家的操辦!別說是胡家的掌門夫人了,就算是普通的太太,也萬萬沒有留在外頭的!”
“剛纔她已經說了,要藏在父母身邊!這就表明她不想與胡家有牽連。本王自會帶她去安葬!!”
“王爺,夫人有此心願,胡家也會充分尊重的。回去一定能商量個圓滿的解決方式。當然了,這一切都是胡家之事,倒不煩王爺多思……”
“放,放肆!殺她的兇手就是你們胡家的!還有臉說?!”
“王爺。那肖靜雅幾十歲了,就算她對夫人有怨,想下手。可這多年,也絲毫近不了身兒!我家先生要醒了,倒要來請教王爺,怎麼在王府園子裡,就出了事兒呢?”藍色男臉上恭敬,言語上可強硬的很。
“你……”把吳王氣的直晃。
要是別人,肯定就拖出去殺了。
可是,這是胡家!
現在,他還付不起翻臉的代價,看着已經蓋上單子的遺體……
天底下,他最愛她啊!但沒辦法,要娶妻生子。
失去了一次,不能爲她報仇。
現在又失去第二次,還不能爲她完成心願。
“罷了!你們帶她走吧!”等到那天,一個個的,看我怎麼跟你們算總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