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供銷社督察組到下面各市、縣供銷社監督落實省裡關於合作社改革發展重點工作進展的督察事項內容雖然多,但其實工作並不繁重,在一定的意義上,就是走過場,就是一個程序,就是看看地方所屬社的職能是否按規定分工,是否列出責任清單、建立完善制度,是否確保責任到位、措施到位、人員到位。
馮喆到供銷總社沒多久,和這個臨時組建的督察組的其他人都不是太熟,所以就只長耳朵不長嘴,大家如何,他也跟着如何。
督察組是省裡下來的,即爲“上差”,所到之處,自然遇到的都是高接遠送,繼而觥籌交錯,接着酩酊大醉、你好我也好,最後皆大歡喜,這些在所難免,有的地方會提供一些保健桑拿服務讓督察組的人洗去一路風塵,有的則組織觀光遊覽謂之勞逸結合,更有的會分發、奉送給督察組成員多少不等的“辛苦費”,這些辛苦費當然也是分等級的,按照個人在督察組裡的級別和核心地位各有不同。
這樣,一來一去的,將近一個月的時間就過去了。
回到省裡是中午時分,馮喆沒到單位去,直接回了家。
這一段馮喆中途回來過兩次,他不在家,柴可靜有時候就去大牛莊那邊,今天回來他沒有給柴可靜說,洗了個澡後想想,給王趁鈴打了個電話,說想過去見見。
但是王趁鈴在開會,沒時間,還說這兩天很忙,會連會,會接會,她都快成會議機器了。
馮喆在下基層供銷社之前,臨走的時候就沒見到王趁鈴,這下她又忙,馮喆就笑說王處看來要高升了,所謂:開會復開會,會會相追尾,若是不開會,提升沒機會。
王趁鈴嗯嗯了幾聲掛了電話,馮喆又給劉偉強打電話,說自己回來了,這一個月不見,晚上請劉處和六處的同事們吃頓飯,地點就在總社對面的經貿大廈,距離不遠,同時也避免了和單位的人碰面,等明天到了單位,再給處長彙報這一段的工作情況。
劉偉強沉吟了一下答應了,馮喆再將電話打到了辦公室,接電話的是薛修德,他聽到馮喆的邀請,說自己給處裡的人傳達。
這次下去馮喆收了一些“辛苦費”,所以還算是美差,劉偉強能將工作交給自己,不管是有心試探自己這人會不會辦事還是能不能做到知恩圖報,自己都應該有所表示。
再者,馮喆覺得劉偉強在單獨面對自己的時候,說話語氣凝練,並不像在面對處室其他人的模樣,因此,不管別人怎麼看待劉偉強,自己也要做到態度端正、要正確對待他,是要慎重的。
官場無朋友,朝事無是非,身處機關單位之中,和人來往接觸,就沒有小事、私事、瑣事,都是要放在心上的事!
馮喆原本想今晚先去劉偉強家裡一趟,拿點禮物拜訪一下他,再一想,做事太急了會有急功近利心切的嫌疑,所以不如改在明晚。
再有,他本想給六處的人都買個什麼紀念品的,不過再想想紀念品恐怕會授人以柄,還有買多少錢的禮物才合適呢?還不如一起吃飯增進點感情:大家都是老機關了,自己出去一趟沒忘了大家,意思盡到就成。
打了電話定了餐之後,馮喆準備到樓下給家裡買點東西,不過剛下樓,王趁鈴的電話就打來了,說會議中途休息一個小時,問馮喆能不能來?
因爲柴可靜懷孕,馮喆身體空曠了很久,加上這一個多月在下面,每天早上都會一柱擎天,所以問了王趁鈴所在的賓館直接打車過去了。
到了賓館房間,等馮喆進去,王趁鈴就說:“抓緊時間,還有半個小時。”
兩人抱住,馮喆的手從王趁鈴的裙襬下伸進去,摸到滑溜溜的一片,上面也沒有遮攔,胸就那麼的凸翹着,嘴裡詫異:“你裡面什麼都沒穿?”
“讓你方便嘛!”
說幹就幹,時間緊迫,兩個人速戰速決,但是一番激烈的鏖戰後,馮喆有些意猶未盡,王趁鈴卻急着要走了。
等王趁鈴離開,馮喆躺在牀上回味着剛纔的情形,心裡覺得王趁鈴身體對自己的反應,似乎不大像從前,也不是太想自己。
王趁鈴的老公出國已經回來,她性sheng活應該正常了,不過剛剛她似乎一直不太願意讓自己親她的嘴,這是怎麼回事?
既然不太想自己,那她本來可以不叫自己來的,爲什麼又改了主意?
也許自己想得多了。
馮喆又去衝了個澡,看看時間,就打車到經貿那邊客房開了個房間,準備休憩一會,頭剛剛挨住枕頭,亓思齊的電話打了過來,問他現在在哪?
看來她知道自己回省裡了,馮喆說了自己的位置,亓思齊表示馬上過來見他。
亓思齊電話裡也沒問馮喆現在有沒有事能不能擠出時間,馮喆心說這女俠總是這樣不顧及別人的感受。
在等亓思齊的間隙,馮喆給柴可靜打電話說自己回來了,但晚上回家稍微晚些,要請單位的人吃飯。
亓思齊來的很快,馮喆幾乎覺得她剛纔就在對面的總社門口給自己打的電話。
“你怎麼在這?”亓思齊滿臉疑惑,無論如何,馮喆既不回家,也不上班,這個時候在賓館一個人開房間總是有些不對勁。
馮喆實話實說,亓思齊沒將自己當外人,徑直走到裡面坐下:“原來請客啊?你倒是會做人。那什麼,我那行李和你單位那女的一樣,在機場被人故意拿錯了,雖然被追回了,但裡面有幾樣東西不見了,錢是不值多少,不過機場那邊太扯,推卸責任,唧唧歪歪的,什麼玩意!拿我開涮吶!”
“我要他們給個說法,拖來拖去的,這都一個月了沒結果。不能便宜了他們。”
馮喆想着亓思齊找自己的目的和動機,問:“你要怎麼做?”
“打官司,起訴他們。怎麼?不可以?”
馮喆點了一下頭:“不是,只不過,打官司,有些麻煩……”
“有多麻煩?”
“很麻煩,繁文瑣節,絮絮叨叨,你想象不到預料不到的麻煩。”
“什麼我想象不到?比登月還麻煩?我就不爲別的,不蒸饅頭爭口氣,不能便宜了那幫孫子。”
亓思齊有些口無遮攔,不過出氣的方式有很多種,尤其對於這個一貫張揚的亓思齊而言爲什麼偏要選擇走司法程序?所以馮喆覺得亓思齊純粹就是沒事找事,自個自娛自樂的:“你找人去給機場那邊說一下,事情反而簡單,怎麼說呢,有時候走正常的渠道反而讓事情不正常,不正常的途徑,出來的結果反而是最正常的,也可能是最好的。”
亓思齊眉毛挑了挑:“我做過的事情挺多,就沒打過官司,我這次就要走你所說的正常程序,我就要看看有多麻煩。”
“像這種事實清楚、情節簡單的案子,直接起訴就行,你想自己去起訴還是找委託人?找個律師比較好些。”
亓思齊終於說明了來意:“你不就是學法律的嗎?”
馮喆沉默了,亓思齊站起來走到窗跟前,看着外面的街道,從包裡摸出一根菸叼嘴上,馮喆想說吸菸不好,但是覺得說了她也不會聽自己的,亓思齊像是知道,乜了他一眼:“假煙,我戒菸呢。”
“你給我打官司,起訴那些王八蛋,我委託你,你當我的訴訟代理人。”
馮喆沉默着,亓思齊皺眉說:“我給你說了,你不信?就這事,這件事完了,你我各不相欠,以後,咱們誰也不找誰。”
上次她就說過了今後兩不相欠了。
“我不是這意思。你真要這樣?”
“那還有假?我就沒受過這種邋里邋遢的氣!”
“既然你堅持……那你要做好打持久戰的心裡準備。”
亓思齊又坐回了沙發,看着馮喆,好一會說:“多大的事啊,還持久戰?你很有心得?”
馮喆想說胡紅偉那時候讓法院執行財產的事情搞的污泥濁水的,但出口卻改成了:“有句古訓,要想半年不安生,娶媳婦,要想一年不安生,蓋房子,要想三年不安生,打官司,你可以在大街上隨便找人問一下,哪個普通人願意和公檢法的人發生磨蹭的?”
“你是不是想說‘衙門口朝南開,有理沒錢別進來’?我還就是要以普通人的身份做這件事,我難道看着不普通嗎?”
馮喆心說你的話意可不就是說你自己不普通?
你開的不是寶馬奔馳就是其他豪車,你的裝扮一會這樣一會那樣的,你要是普通,這世界上還有普通人?
“喏,籤個字,”亓思齊說着遞過來一份委託書,上面她的名字都簽好了,馮喆說:“我還要上班……”
“你那班還用上?上個什麼勁,噯,問一下,你想不想換個工作?這樣吧,要這次你做的好,我想法給你調到公檢法哪個單位,怎麼樣?”
要是不知道亓思齊的爲人,馮喆準會覺得這女的口出狂言,可是她既然在公檢法這些部門認識人,還找自己打官司?
“我在供銷社這還好。”
馮喆說完又沉默了,亓思齊也不說話,兩人在屋裡對坐了一會,她終於起身要走,馮喆起來送她,到了門口,亓思齊懵然說:“你這人真沒勁。你說你一天想幹嘛呢?”
我沒勁嗎?
也許吧。
那怎麼纔是有勁?
我怎麼了又沒勁了?這話說的沒頭沒腦的。
有時候有勁也不能亂使。
我想幹嘛?這個問題值得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