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人都知道了一會兒即將會發生的事情,加上陳一舟的身體也不能支撐太長的時間,所以酒席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不過只有黎伯青一家三口,被康學東派樑浩用車送了回去,其他人都還留在陳家。
樑浩是認識陳默這個好哥們的媳婦的,一路上,將他的準丈人奉承的恰到好處。不過俞婷的心裡總是還有些糾結。“你說你這個丫頭偏偏要去什麼法國,假如你不去,你們的年齡也夠結婚了,好好安頓下來不好嗎?!你們今天要是決定結婚了,老爺子一高興,說不定就會給小默多分一點家產。”
黎珊最見不得她媽這副樣子,嬌嗔道:“媽,你到底懂不懂愛情啊?!天天就想着物質!”
“我還不是爲了你?你這個沒良心的!愛情,你們之間難道沒有愛情嗎?!我看小默對你就沒說的,你也這麼喜歡他,爲什麼卻偏偏要分開?!戀愛需要愛情,你們已經有了,可是一場婚姻,就不僅僅只是愛情了,你現在爲了所謂的愛情放棄其它,到時候有的是你後悔的!”
黎伯青也點了點頭說道:“珊珊,你去法國留學這件事,爸爸也認爲你需要認真考慮一下。你也看見了,陳家老爺子現在的身體這麼差,小默上次提出想跟你結婚,我看也是真心的。你這一去兩年,老爺子能不能等到你回來,還真不一定啊!”
“你們別說了,我現在跟黑狗之間根本不是你們說的這些問題,我要用這兩年的時間來試探我究竟在黑狗的心裡有多大的分量。我就想不通了,我做的還不夠好嗎?爲什麼我什麼都比不上那個柔嘉?!”
俞婷恨鐵不成鋼地說道:“我看你根本分不清主次,你非要跟一個已經去世的人比什麼?!你不要揀了芝麻丟了西瓜,我告訴你!”
“我願意!”黎珊的眼眶紅了起來,倔強地叫道。
黎伯青心疼了,勸道:“好,好,好,我們又沒說不讓你去,只是給你建議。你哭個什麼勁兒呢?!”
樑浩咳嗽了一下,插話說道:“弟妹,不要嫌我多嘴啊……黑狗一表人才的,平時走到哪裡,都挺逗女孩子喜歡的。你這不在身邊了,他要是一時把持不住,犯了錯誤,你說你到時候該怎麼辦?!”
“他敢!”
“這個不是敢不敢的問題,男人沒有個女人管着,誰知道什麼時候會犯了錯誤?!你們現在的關係這麼好,何必把這樣的機會送給別人呢?!”
黎伯青奇怪地問道:“你也是小默的朋友?!”
樑浩點了點頭,“我們經常也在一起玩,他真是個不錯的對象,所以我纔多兩句嘴。”
他原本是想幫陳默說兩句話的,可是黎伯青他們一聽樑浩竟然是陳默的朋友,就都閉上了嘴,再不談論這方面的話題了。要是讓陳默知道了他們的談話內容,這是多尷尬的事兒啊,想到這裡,他忍不住瞪了一眼顯得沒心沒肺的黎珊,這個丫頭,她認識對方,也不說一聲,讓他們在他面前還談了半天。如果讓陳默知道了他們在背後談論這些話題,以後見面多尷尬啊。
除了黎伯青一家,剩下的人裡面,都是與陳家有着各種各樣的親密關係。陳一舟既然想趁着自己的身體還好,將自己的遺產做一個劃分,這些子女晚輩,包括已經跟陳建國離婚的羅朝英,都要留下來。畢竟陳默也是她的兒子,他又算是這次分家的主角之一。
至於曹仲謀,則是陳一舟特意留下來做個見證,除了他,陳一舟還從公證處喊來了兩位公證員,爲他們的分配做個公證。
馬京原本還想把孃家人也叫過來,不過這一點被陳建軍堅決反對。老爺子公平了一輩子,就算是再不喜歡自己這個兒子,他也不會虧待自己,如果將自己的老丈人他們叫過來,這會讓老爺子的心裡也不好受。
陳默送了老丈人一家上車,又跟街坊高大媽閒聊了兩句,等回到家裡,大家已經在主屋裡匯聚一堂。除了大家夥兒的,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兩個身穿公證員制服的公證員了。
見陳默進屋,陳一舟這才合上了手裡的筆記本,擡起頭來。“你跟你媽坐一起,我們開始吧。”
羅朝英拉了他一把,陳默坐在了她的身後,所有的人都一臉嚴肅,只有兩個小丫頭在一起嘰嘰喳喳,沒有被這環境影響。劉夏感覺到有些不好意思,又不忍心責怪兩個小丫頭。她站起身說道:“老師,這種場合我在也不合適,我就帶兩個孩子到院子裡去玩吧!”
陳一舟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劉夏就帶着兩個小丫頭到了院子裡。聽着她們單純的對話,可愛的笑聲,陳一舟的臉上也顯露出一絲溫柔的微笑。
“樹大分枝,人多分家,這是自古以來就形成的自然規律。我們這一支陳家,明朝時期就從晉南分家到了太原,一百多年前又從家族分割,到了京城。這一百多年來,陳家從先祖陳啓立一個走街串巷的小販,發展成爲一個書香門第,在京城生根發芽。”
“京城的家族經過多年的演變,也開枝散葉,由於行業不同,理念不同,如今已經很少來往。不過,一筆寫不出兩個陳,家裡的一些親戚關係,你們都還要了解清楚。到了我這一輩,由於只有我一個男丁,這家門就冷清了不少。你們的幾個姑姑,由於戰亂,婚姻,加上時間的流逝,現在就只有一個最小的姑姑還活着。”
“不過,我生了你們三個孩子,現在第三代也有四個孩子。建國你們也都年過不惑,事業,工作家庭都已經成型,我們陳家以後的發展,還要看小默他們這一代了…………”
講述了一番陳家的歷史,現存的親戚關係,陳一舟這才把話轉到了今晚的主題上。這些親戚關係,最熟悉的人也就是陳默了。陳一舟身體變壞了以後,對於血緣關係越發重視了起來,這幾年,沒事兒就喜歡讓陳默帶着他,到各個親戚家裡去坐坐,讓陳默在京城也找了不少長輩和同輩。不過由於大部分已經出了五服,或者即將出五服,雖然有一層血緣關係,但是平時的往來也並不多。
翻開了手裡的筆記本,陳一舟看了一眼說道:“這些年來,老朽不才,雖然癡長七十又四,但是卻沒有給你們留下一份值得炫耀的家產。就連我們現在住的這個小院,也還是祖上傳下來的。唯一遺憾的是,我腦子裡這一輩子的學問,不能給你們流傳下來。不過這輩子有個學東這樣的衣鉢傳人,也算聊以安慰了。”
“今天,我們要處理的財產,主要有三處,最大的一處就是這個小院,其次就是這些年來,我保留的一些名人書畫與文玩,再其次就是我這些年來的一些文稿以及版權。我現在這裡定下一個基調,前幾年開始,我就已經把我的版權授權給了石化部,這幾年來,每一筆版費都直接捐給了希望工程,所以這一部分的收入,你們就不要做指望了,以後哪怕我死了,這些版稅仍然由國務院的人員代收,然後捐出去。”
對於這一點,衆人都沒有什麼意見,他寫的這些專業書籍,雖然銷路有限,但是有國家的大力推廣,在各大院校,以及行業內部銷售的還是很不錯的。不過這些錢所有人都沒有見過,自然也不會出頭做這個不孝子,更不敢直接跟國家爭利。
還有就是,陳家家教還是不錯的,雖然陳建國陳建軍兩兄弟學問不深,但是也都不是見利忘義之人。對於這筆計劃之外的財產,都沒有動過心。這個家裡,也就馬京稍微小市民一點,但是她更清楚,哪些是應該爭的,哪些是不該爭的。
見所有人都沒有意見,陳一舟點了點頭又說道:“關於這座小院,我分配的原則是公平起見,你們三個家庭,每一家分配三間,四個小輩一人一間,其餘的房間算在我老頭子名下,以後算到小默面前。但是,這樣的分配結果固然公平,卻影響到了這個小院的產權繼承,所以我有一個提議……”
陳一舟咳嗽了起來,坐在他旁邊的陳抗美連忙幫他拍着背,等他稍微平息了一點,又給他喝水。“爸,這些事情我都很清楚,就讓我來替你說好不好?”
陳一舟點了點頭,陳默從他書房裡拿出了氧氣袋,他卻已經恢復了過來,擺了擺手。陳默手裡拿着氧氣袋,就順便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陳抗美扭頭問道:“小默,你在安慧裡還有一套房子,願意跟你二叔和小正換這小院四間房的產權嗎?!”
在這個時候,京城的人們還在蜂擁着想搬進有暖氣熱水天然氣的單元樓,家家都在迫不及待地望新房裡面搬。可是有了郎玉甫記憶的陳默卻知道,在以後,這種稀缺資源的四合院,會漲到一個多麼瘋狂的價位。再說了,這個小院保留着他23年人生幾乎所有的美好記憶,而那座新房,卻讓他覺得痛苦無比,他當然要選擇這座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