謀殺是要槍斃的,而意外殺人可能只判幾年的時間。王襄別的不懂,這裡面的道道是聽人盤過的。
所以,聽到柳景輝說謀殺,王襄立即臉色大變,忙道:“真的就是意外,是人死了以後,我們沒辦法,王玉賢說警察來了肯定要看監控,再說他知道這下面有個井,讓我藏到裡面的。”
王襄的底線也是在一步步的被突破,開始的時候,他還想着怎麼躲開懲罰,往後的時候,他已經準備認一點罪了,到現在,他已經開始覺得意外殺人的從犯尚可接受。
儘管如此,柳景輝依舊是步步緊逼。
柳景輝就道:“你們如果沒準備殺人,你進來的時候,怎麼專門挑選監控關閉的路線,特意避開監控?”
“我找李艾媛屬於是偷情,偷情不犯法,但也不能讓人知道吧。”
比起前面的話,王襄這一次說的已經有點嚴謹了,可在柳景輝聽來,仍然稱得上漏洞百出。
柳景輝只是一笑,道:“單單隻爲了偷情,回酒店再偷豈不是更輕鬆,連躲監控什麼的都不需要。”
“監控……不刺激?”王襄在解釋這些問題上,多少是有點天賦在裡面的。
柳景輝給逗樂了,搖頭道:“下水道不臭嗎?就爲了刺激,在這種下水道里呆一天?再者,如果只是爲了偷晴,而不是爲了躲避警察,以王玉賢的道具師的身份,他找不到一個更舒服的地方給你嗎?”
王襄一時間竟是真的說不出話來。其實選擇下水道,就是爲了躲避警犬。他和王玉賢兩個人雖然有點法盲,但也知道警犬的厲害。否則,就像對面的警察說的那樣,隨便找個櫃子或者牀底下呆着,甚至就找一個小房間呆着,等劇組走了,出來就是了。
“你們誰是主謀?是誰提出來殺人的?”柳景輝的聲音裡,帶着惡魔的誘惑。
王襄哪裡經得起誘惑,他知道自己不應該說,所謂的囚徒困境,就是兩個囚徒都閉嘴是最有利於雙方的。但任何一個人先開口,是有利於自己的。
王襄對王玉賢並沒有多強的信任感,而他自己是絕對自私的。
柳景輝靜靜等待了一分鐘,然後將問題再問了一遍。
王襄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是王玉賢提出來的。”
“爲什麼要殺李艾媛?”柳景輝毫不意外。此時此刻,王襄其實沒多少選擇。事實上,從他真正開始思考的時候,他就已經落在了柳景輝的囊袋裡了。
王襄踟躕幾秒鐘,道:“她拿了金主的好處不辦事。還拿之前藏起來的東西威脅金主。王玉賢想上位,就把這個事情主動攬下來了。”
“爲了攀附金主而殺人?”柳景輝皺眉問。
“他剛開始是想通過我,把李艾媛搞定的。”王襄說着自己笑了出來,道:“他還想拍點視頻什麼的,再威脅李艾媛的,結果根本拍不到。而且也沒多長時間了,李艾媛催金主,金主就催王玉賢,後面給王玉賢說,再搞不定就送他出國,王玉賢就開始計劃着殺人了。”
以柳景輝的經驗,他自然知道這裡面的利益鏈沒這麼簡單,但依然是突審這個環境,並不適合深入的審訊。凡事有利必有弊,若不是突審的話,等王襄回去了,還不知道要多久纔開始交代。
柳景輝掠過這些繁複的問題,盯着王襄,道:“你說的金主是誰?”
“我不知道,王玉賢不告訴我。”王襄回答的很痛快的樣子。
柳景輝又逼問了兩句,王襄依舊是類似的回答。
這個時候,柳景輝也就停了下來。
王玉賢不肯透露金主的信息給王襄,邏輯上也是合理的。他應該會擔心王襄跳過自己,直接去跟金主交易。
進一步的講,金主相對於王玉賢和王襄,一定是更有權勢和財富的人。就算王襄知道他是誰,守口如瓶也是有好處的,說不定還會將他當做救命稻草。
“送他去刑警支隊。”柳景輝問夠了,也就不想再看王襄的臉了。
兩名刑警拉着王襄就走。
王襄一步三回頭的哀嚎了幾聲,但沒什麼人理。
“下去看看吧。”江遠瞅着豎井下的催淚瓦斯散的差不多了,又開始準備新一輪的勘查。
牧志洋毫不意外的拉住了他,申耀偉主動舉手,要求下井。
江遠盯着申耀偉看了好幾秒,道:“先找條警犬下去吧。”
理論上,豎井下方應該是沒人的,最多就是王襄生活了這麼幾天,留下了不知道多少生活垃圾,以及糞便。
但是,凡是都怕萬一。論概率,江遠等人處理的案子,全都是小概率事件。
井下萬一還有人,下井的警察就要冒生命危險了。
這時候,警犬下去吼兩嗓子,興許效果更好。
就是將之吊下去有點麻煩,但警犬大隊都有現成的辦法。
趁着一羣人忙活的時間,柳景輝將江遠拉到一邊,低聲道:“給老黃打個電話吧。這個案子還有的搞呢。”
“你是說背後的金主?”江遠掏出了手機。
“那個道具師,不可能只有這麼一個金主的。”柳景輝頓了頓,再道:“李艾媛的這個金主,實力估計要比道具師平時接觸的金主強,但不管怎麼說,迷姦強姦都是大案,這些傢伙都會想辦法掙扎掙扎的。”
江遠點點頭。
柳景輝的表情變得生動了一些,嘴角呲出一絲笑容來,道:“這一波,估計得抓倒閉好些家公司了。不過,蘭嶽市的經濟,用不着咱們操心。”
“害羣之馬而已。”江遠是一點負擔沒有。
經濟環境的波動,總是有一些人會倒黴,有一些人會受益。不要引起江遠積案專班的關注,這樣的要求,可比遵紀守法的要求低多了。
差不多時間,一隻德牧坐在籃子裡,被緩緩放下豎井。
德牧精神抖擻,脊背上的毛又黑又亮。
趁此時間,江遠也將電話打給了黃強民。
黃強民在電話另一頭沉默了三秒鐘,問:“那你能找到切實的證據,抓到這些人嗎?不是老柳那種推理,是能送檢上庭的證據。”
“可以。”江遠的腦海中迅速的飄過自己掌握的一串技能,回答的非常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