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宜蘭居。
蘭嶽市影視城的總裁嶽宏旭,帶着幾個人在院子裡的樓下等着。
有女孩子穿的少,又冷又困的打了個哈欠,接着有點不好意思的抱怨道:“哪裡有早上請客吃飯的局啊,真的好奇怪。”
“大佬說吃早餐,我們就早早過來候着,哪裡有那麼多選擇的。”副總董襲峰站出來說了一句,再裝模作樣的憐香惜玉道:“你是有點冷吧。喊經紀人拿個披肩過來吧。”
“算了。我塗了素顏霜的,披風給抹掉了就不好看了。”女生不滿意歸不滿意,但還是很在意形象。
嶽宏旭於是笑着點點頭,道:“你到大廳裡呆一會好了,等人到了再出來迎接。李董,這樣可以吧?”
他問的是旁邊站着的李譽寬。40餘歲的李譽寬是李耀積的妻生子,他當年因爲父親的突然死亡,損失了不少的資源,今年則因爲李譽荊等人捲入了謀殺案,又重新崛起,正是春風得意的時間。
不過,李譽寬並不是那麼憐香惜玉的主兒,只瞥了露肩的女生一眼,道:“你想休息就先休息好了,其他人跟我一起迎接。”
“李董,你點我呢。”女生一聽金主不滿意了,整個人撲上來,衝進李譽寬的懷裡,道:“那我要拿你取暖。”
李譽寬哈哈的笑了出來,用手拍着女生的裸肩,道:“好了好了,堅持一下子,江遠是個年輕人,跟我們這些中老年人不一樣。我們習慣被人丟一邊了,年輕人不一定受得了,重視不絕對,就是絕對不重視。”
“你們哪裡還被人丟一邊了,是我們經常被人丟一邊好吧。”女生用膩人的聲調道。
李譽寬再次哈哈大笑,但是用堅決的動作將女生給推開了,道:“今天的貴賓就是江遠。我聽說他現在是蘭嶽市局的座上賓。局長昨天還說到他。”
嶽宏旭點點頭:“他一口氣破了我們影視城的案子,又破了老爺子的案子,別說是蘭嶽市了,全國的警察明星了等於是。因爲這邊有案子的原因,我特意瞭解了一下,江遠這個法醫真有點神探那個意思了,什麼案子都辦的下來,什麼案子都能挖的下去。”
李譽寬聽的神情凝重:“就怕他太興奮了。”
“也不至於。他主要的精力還是在命案。”嶽宏旭特別能夠跟李譽寬共情,因爲他也擔心江遠太興奮。
李譽荊被逮出來前,本已在長西集團混的風生水起了,結果一遭進去,連續供出來好幾個——面對死刑的危險,就算明知道機會渺茫,他也是想立功的。
而嶽宏旭等人,其實都不是很確定自己旗下有沒有別人的功勞。
“來了。”門口守着的下屬過來報告,幾個人立即整理起了衣服,然後前出歡迎。
江遠帶着牧志洋,跟着戴明生和黃強民等人,一起進了院子。
“戴支,江隊……江法醫……”
大家胡亂的喊着各種稱呼。
“直接吃早飯吧。”戴明生有點生硬的應了一句,同時對他們和江遠等人道:“不來怕你們多想,來了怕你們腐蝕我,我也是兩面爲難。行了,都不要杵着了,咱們一邊吃早飯一邊聊,今天的事情還很多。”
他對李譽寬等人就不是那麼客氣了。
李譽寬等人只是嘻嘻哈哈的,一邊陪着戴明生說話,一邊贊江遠是中國神探,保境安民……
江遠對宜蘭居的印象倒是挺不錯的,在蘭嶽市的這些天,宜蘭居算是他來的最多的店,要不是蘭嶽市離的遠,他都想在跟前買套小房子了。
“哥哥,你坐旁邊唄。”一個女孩子扭着楚王腰到江遠旁邊來,試圖將牧志洋的位置給頂了。
牧志洋的臉紅了一下,並從懷裡抽出一根棍子來。
他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說,於是乾脆用肢體做表達了。
楚王腰的女孩子瞪大眼睛,大約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範的。
嶽宏旭見場面有點緊張,忙道:“江隊,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感謝您偵破李艾媛的謀殺案,讓我們影視城同仁,鬆了一口氣。另外,警局最近抓捕了許多賊子,這種震驚,也是令人難以言表,我們公司裡商量,是不是能請您給電視臺做個專訪……”
“不做專訪。”江遠毫不猶豫的搖頭,連個解釋都沒有。
黃強民咳咳兩聲,道:“單純討論一下案子的訪問可以。可以提江遠的名字。”
“好好好,沒問題。”嶽宏旭的情緒一下子起來了。
李譽寬也一下子鬆了口氣,來到戴明生旁邊,跟他小聲商議起來。
長西集團是個大公司,當年清河市的建元集團要是沒死的話,現在也得是市裡的座上賓。
比起影視城,長西集團的事更簡單也更復雜。但戴明生跟李譽寬聊的很輕鬆。他也就是破案的水平一般,除此以外,戴明生各方面還都是很會聊的。
嶽宏旭和李譽寬的心情漸漸轉好。不管怎麼說,總歸是將戴明生和江遠請了出來,雖然吃的是早餐有點詭異。
中午。
蘭嶽市刑警支隊提供的會議室寬敞明亮,有大玻璃直麪人工湖,看過去就令人心曠神怡。只是爲了電腦不反光,窗戶全部都用窗簾密密的擋了起來。
江遠看了一早上的足跡,又看燒骨殘片的照片,就在會議室裡反反覆覆的比對。
積案專班的其他成員或者積累資料,或者繼續給上兩起案件提供材料。普通的案件,辦案時間往往比偵查時間還要長,工作量更大。
黃強民現在傾向於提供完整的解決方案,江遠積案專班或者寧臺工作小組的工作,也都是不斷的向四周輻射的。
事實上,清河市的治安就在肉眼可見的轉好。因爲建元集團的消逝而帶來的經濟下行,以及由此而來的治安惡化,並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寧臺縣局以強有力的姿態給抑制住了,進而帶來的投資增加,屬實爲黃強民提供了許多的政治裕量。
黃強民稍微處理了一下寧臺方面的公務,就開始指揮着人,給其他幾個城市的刑警隊辦事。此前偵破的案件,有的正在辦案階段的末尾,有的已經一審二審甚至死刑複覈了,但不管哪個環節,基本沒有一帆風順的,總會有人突然提出要某某資料某某證據的。
這些東西,大部分都是當地警局所能處理的,但也有當地不好處理,轉過來讓黃強民這邊處理的,甚至還有直接諮詢到江遠的情況。
黃強民在這方面都是儘可能的配合。一個案子偵破起來困難,法庭審理起來也不簡單,要是因爲資料不足的原因,導致兇手活命了,那就太可惜了。
事實上,警察起訴嫌疑人,不一定能將罪名起訴全了,尤其是犯罪太多的嫌疑人,雖然犯了許多罪,但對於缺乏證據的那些罪名,檢方往往也就只能放過,只起訴確定的罪名。
而江遠往往是能夠收穫更多證據的刑科技術員,也就能夠讓某些罪犯離開人間更久。
這同樣是很多地方刑警隊需要的技術。
黃強民通常都是整理了一批,再在江遠閒着的時候送過去給他看看。或者有時候江遠要換換腦子的時候,也會主動要一份。
今天顯然不是很合適的時間,黃強民看着江遠忙忙碌碌的樣子,特意讓人給他泡了咖啡,心下算着時間,考慮是不是過陣子喊個按摩師上門,給江遠按着,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正想着,就見簡婁園帶着衛師衎進門來了。
“暫時沒結果。”黃強民在門口就給人攔住了。
“黃政委,抽支菸。”衛師衎伸手就遞出一包中華。
黃強民遲疑了一下,強大的慣性讓他不由自主的接住了這包中華。
“哥們,抽支菸。”衛師衎從上衣兜和褲兜裡哐哐掏中華,分別遞給衆人。
江遠積案專班的民警們互相看看,都有莫名的既視感。
乘人不備,衛師衎迅速的流竄到了江遠身邊,問:“江隊,有沒有能幫忙的地方?”
“唔……”江遠看着面前的幾臺電腦,處於沉思中。
衛師衎等了一會會,再小聲道:“足跡沒用是嗎?”
“有幾個足跡是沒有對應人的,但暫時也用不上。”江遠見是蘭嶽市局的警員,就解釋了一句。
簡婁園此時也進來了,道:“江隊,我們查了最近一年以來的多人失蹤案,男女同時失蹤的這種案子很少,不過我們也只查了省內的,您覺有是否有必要擴大?”
江遠搖搖頭。
柳景輝在旁道:“這樣查沒用。男女雙方分別報案的,就漏掉了。”
要查全國就要跑二三十個省會,有的省會興許可以聯網調查,或者請當地警局幫忙查,做不到的就只能飛過去了,需要耗費不少的差旅費。
簡婁園鬆了口氣,又有點遺憾,道:“都從燒骨殘片中找到兩個人的骨片了,但不能形成線索,有點遺憾。”
“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江遠呼了口氣,道:“就是不太準確,可能要你們多跑跑了。”
“您說您說。”簡婁園一下子精神了。
“我目前看到的,女性的年齡大約在28到32歲之間,因爲有顱骨在。男性的話,區間比較大,30歲到44歲之間,可以先把這個範圍內的失蹤人口彙總一下,如果是互相有關聯關係,比如情侶關係等,那就最好了。”江遠說話的時候還在筆記本上劃兩下,並解釋道:“我本想把年齡範圍劃的更小一點,那估計還要一兩天的時間,暫時只能這樣了。”
他的法醫人類學是LV3,要卡上臨時+1,才能說是足夠強,但還是沒到不講道理的程度。他後續要做更多的分析,也必須要等臨時+1的技能冷卻。
柳景輝此時在旁道:“男性存留的骨片更少,顱骨和牙齒也完全不見蹤影,這方面值得注意。正常來說,如果燃燒條件相當的話,男性存留的骨片更多才對。所以,可以認爲兇手對男性死者的屍體做了特別的處理,再加上採用焚燒的手段來毀屍滅跡,兩名死者大概率不是社會邊緣人士。”
不是社會邊緣人士,就可能有家屬,至少有熟人,就有人可能報案。
簡婁園明白過來,立即道:“我這就讓人開始調查。”
“基本的調查,我們是好做的。”柳景輝呶呶嘴,再道:“我建議申請技偵和網安介入,兩名死者如果互相認識的話,可能打過電話,或者有微信好友這樣子。給符合條件的失蹤人口連連看一下,看有沒有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