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嶽市刑警支隊會議室。
一水兒30多名江遠積案專班的民警,一字排開,各自面前放着電腦或卷宗,都是一臉認真的閱讀着。
過來送飯的衛師衎見此場景,忍不住偷偷拍了張照,回去就給自家大隊長簡婁園看,再道:“你看看人家做事情,我艹,30多個人看一個案子的卷宗,還是一個應該結案的,目前沒有進一步證據的案子,要麼人家能破大案呢……”
“給你經費打滿,獎金拉到飽,一次只做一個重案,吃喝拉撒都有人給你處理的好好的,你也能安心看一個案子。”簡婁園一副見多了的表情。
衛師衎興奮了:“那咱們試試唄。咱們要是做成了,不就成了簡婁園積案專班了?”
“誰說你不懂事呢。”簡婁園看着衛師衎,笑笑道:“至少你沒有起名叫衛師衎積案專班。”
“我頂不住這個壓力。柳景輝等於是猜這裡面有案中案的,這要是沒有了,我都想象不到有多尷尬。”衛師衎是太懂事了,想得這裡,渾身不禁打了一個戰慄。
“你頂不住,我就頂得住了?”簡婁園亦是渾身不自在。
衛師衎哈哈一笑:“做牛馬累,做負責任的牛馬更累。”
簡婁園同樣想象不到,在什麼情況下,自己敢下一個柳景輝這樣的結論。
這在他看來,這多少有些沒必要了。本來已經順順利利拿下來的案子,就這麼重啓波瀾,簡婁園看着都可惜。關鍵是未來虛無縹緲,再次投入這麼多人力物力只爲了深挖同一個案子,同一個嫌疑犯,簡婁園自己是做不了這樣的決定的。
東溪湖焚屍案固然不能跟前面的李耀積謀殺案相提並論,但這種非單人的焚屍案能偵破一起,也是非常了不起了。
簡婁園要是能破了這個案子,再做關於這個案子的決定,絕對會珍之重之的。
“不過,江遠他們就隨着柳景輝隨便猜,真的是捨得。”衛師衎再次感慨,他是奔着做偵探的理想加入蘭嶽市刑警支隊的,這裡幾乎也是省內最高端的刑警組織了,日常工作跟許多電視劇裡演的也差不多了。只是跟江遠的工作一比,突然覺得有點不夠意思。
簡婁園知道衛師衎的意思,淡定的道:“這你也不用羨慕,江遠他們現在能做的這麼輕鬆,是拿自己的名聲做賭注的。江遠沒有破這麼多的案子,咱們也不能在跟前聽候調遣。柳景輝一聲令下,一點證據都沒有,一個組的人都順着他的思路辦案,人家的山南推理王也不是白來的。但這種名氣,只要失敗兩次,就沒了。”
衛師衎並沒有如簡婁園所料的那樣警醒,反而更加興奮,道:“孤注一擲是吧?帥!”
“你是不是對帥有什麼誤解?”簡婁園就無法理解衛師衎了。
旁邊有刑警小聲道:“簡大,衛公子就是因爲覺得刑警帥,所以纔來刑警支隊上班的,你說他對帥,是不是有什麼誤解?”
簡婁園幡然醒悟:“算了,他家裡人都搞不定的事,咱就別想了。那個……衛師衎,你就在這邊守着吧,給江隊他們服務一下,有什麼情況給我報告。”
簡婁園受不了這邊的氣氛,轉頭鑽進了一個小辦公室窩着去了。
……
柳景輝表現的確實不像是表面上那麼輕鬆,但也不是特別的緊張。
沒有證據而推理這種事,對別的警察來說,或許是很具有風險的行爲,弄不好就要爲此承擔責任。但對柳景輝來說,這就是他所追求的。
當然,壓力還是免不了的。這麼多人是出於對他的信任而進行的調查,最終若是方向錯誤了,柳景輝多少會有點自責的。但不多。
調查失誤這種事,對他這種省廳的高級警長來說,也屬於是平常經歷了。不說那些費勁心力都沒偵破的積案了,就是現案命案,調查起來,嘗試三五次且失敗也屬平常,要是這點定力都沒有,柳景輝也打不出偌大的名聲。
要知道,在江遠出名以前,山南真正壓箱底的偵查員就是推理王柳景輝了。
江遠積案專班的警員們同樣鎮定自若,他們做了這麼多的積案,對於延遲滿足這種事,早就能夠接受了。或者說,就算最終不能滿足,又怎麼樣呢。
唯一比較閒的反而變成了江遠。
翻卷宗這種事,江遠的能力並不會比王傳星強。這麼說其實是帶一點吹噓的成分了,單論面對文本的能力,經歷住了職場拷打的王傳星,比江遠強4個牛馬。
也就是江遠的技術能力更強一些,閱卷時的綜合能力更強一些。但就目前的進度來說,暫時還用不着江遠去細看這些卷宗。
如果篩不出劉成明可能參與的案件的話,柳景輝的猜測就無法證實,而他的猜測不能證實,那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前序的案件……
江遠泡了一壺茶,慢悠悠的喝着。
過了會兒,看到江富鎮發過來的微信,江遠乾脆戴上耳機,打電話過去:“老爸?”
“哎,你那邊順利不順利?我正跟你師父喝茶呢,說起你來了,你師父給你弄了個法事,給你看看。”江富鎮挺開心的樣子,鏡頭一轉,面前直接是一張麻將桌。
江遠有點意外:“你怎麼開始打麻將了?”
江富鎮笑呵呵的道:“不是有那種專門騙拆遷戶的團伙嗎?前段時間有個團伙盯上我了,一天天的陪我打麻將,玩德撲,我也給弄的有點上癮了。”
“唔……那個騙子團伙呢?”江遠還是抓住了重點。
“抓了吧。”江富鎮想了一下,轉頭問強舅道:“他們是哪天被抓的?”
“上週五吧,走馬道派出所的所長親自帶人過來抓的。”強舅的大頭出現在了視頻中,道:“他們露了馬腳。”
“什麼馬腳?”
“他們想開個麻將館。還找人塞錢。咱們這邊的房東一聽他要做什麼,就通知派出所了。中午籤的租約交的錢,下午就給抓了。”強舅說過,再補充道:“租金也沒給人家退,押金租金全給吃了。”
“還有轉讓費。”江富鎮嘩嘩的推着麻將,且道:“幾個小東西而已,真當我們是第一次拆遷了。對了,江遠,我讓廚師帶着海鮮過去找你了,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到了,你記得吃哦。給同事也分一點,大方些,不夠了再說。”
“我知道了。”江遠再聽了幾句絮叨,放下手機,拍拍腦門。
牧志洋在跟前站着,立即問:“有思路了?”
此言一出,半張桌子的人都看了過來。
“沒有。”江遠放下手:“我只是打了一個普通的電話而已,爲什麼會有思路?”
“哦……”衆人不由自主的發出輕輕地失望的聲音。
“對了。”江遠再次拍了拍腦門,道:“我老爸送了海鮮過來,大家留點肚子。”
衆人的情緒不由自主的重新高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