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觀水和表弟最終選擇了投降。
出於安全的考慮,直升機始終沒有降落下來,只是由狙擊手在上面,爲二等功做着準備。
而在王觀水看來難以攀爬的石壁,也是由愛好攀巖的戰士,在划拳勝出後,帶着鑿釘、巖錘、螺帽繩等物件,在攝像機全程跟拍,並在全員仰慕的狀態下輕鬆登頂,然後再甩下繩索,拽上來了一整隊的刑警,用於最終的逮捕動作。
該動作由臨時現場指揮部正式討論後,指定人員以規定動作完成。
王觀水和表弟兩人被分別安置,全身衣物都被剝的乾乾淨淨,槍械也有專人負責繳獲。
江遠全程喝茶,只給小師弟苗瑞祥安排了一個檢查犯人身體的活。
寧臺的法醫工作,主要都是苗瑞祥在做了,江遠有空就考覈他一下,順便教他一點技術。否則,真要讓吳軍將苗瑞祥一路帶出來,以後少不了江遠回去給他擦屁股的。
苗瑞祥開心的像是個二十幾歲剛畢業就拜了個好師傅,以至於成爲了全國頂尖法醫的師弟的孩子。他仔仔細細的將王觀水和表弟摸了一遍,最後又讓他們自己掰開屁股後,又扯開嘴,認真確認了直腸和舌下都沒有藏匿物品後,才樂呵呵的道:“報告,全部檢查完成了,沒有問題。”
江遠點點頭,他是看着苗瑞祥操作的,雖然順序上還有待商榷,但結論是合適的。
柳景輝這時候也認真觀察着光溜溜的兩人,再低聲道:“我想現場審訊一下這兩個人。”
“這種級別的毒梟,不一定會開口的。”黃強民說歸說,卻是轉頭看向袁伯民,道“老柳沒別的意思,他是我們省廳有名的推理王,主要是對案件本身感興趣。”
“不影響,江隊的人,想拿什麼拿什麼。”袁伯民扭頭看向戴明生,明牌道:“刑警支隊的不行。”
此案的偵破階段基本結束了,戴明生用禁毒支隊的錢,加江遠的鐘的險惡用心,也昭然若揭,袁伯民對戴明生自然不會有什麼好臉色,也不需要有了,他現在也認識江遠了,完全可以自己加鍾,而不需要再通過戴明生,或者聯合刑警支隊這麼麻煩了。
柳景輝不關心其他人的想法,他現在關心的就是案件覆盤。
今次的案子,比起江遠平時的案件來說,推理的成分要更重一些,偵破的過程也是一波三折,柳景輝確實很有興趣。
當然,柳景輝在省廳呆了這麼久,還是很在乎幹部們的想法的,特意解釋道:“我覺得這個年輕一點的,王觀水的表弟,也許能成爲突破口,他應該是跟着王觀水乾起來,心理防線沒有那麼強。”
一名毒梟的成長是充滿了篩選的。大部分情況下,並不是因爲一個人做對了什麼,從而變成了毒梟的,只是在警察、社會和黑社會的錘鍊下活了下來,就成爲了毒梟。
當然,製毒工廠是有一點點門檻的,能搞這個的,首先是需要一點點的知識儲備,其次得有人帶入門,最後,還要在一輪輪的篩選的同時,小心別搞死了自己。
許多毒蟲轉職製毒的,就很容易遇到吸毒過量之類的問題。特別是底層毒蟲,半輩子可能都沒見過這麼純的貨,甚至是想都想不到的純度,稍微試一下,再試一下,一個不小心就沒了。
就算能活下來的,每天製毒的同時吸毒,渾渾噩噩間,不被警察抓到,也可能自己就送人頭了。
走裙帶關係就沒那麼難了,像是王觀水的表弟,雖然跟着王觀水的時間也很早,但那也是在王觀水結束了起步階段,毒梟事業開始步入正軌以後了。這段日子固然辛苦和危險,可前期的篩選流程,纔是最難的部分。
不經歷風雨,怎知彩虹之可貴。
柳景輝信步走到了王觀水的表弟身邊,先是用極具侵略性的目光,將他仔細的看了一遍。
表弟當時就有點過敏了,渾身不自在的扭動着。
“別甩了,也不大,容易磨破皮。”柳景輝提醒他一聲,算是爲這次的對話破冰了。
表弟雙臂用力,勒的手腕上都是血,接着才狠勁十足的道:“你們這是刑訊逼供,侮辱嫌疑人。”
“你們全副武裝,身上攜帶了步槍、手槍和手榴彈,不把你們扒光了,誰知道你們襠裡有沒有藏手雷。”柳景輝很講道理的樣子,道:“再說了,衣服是你們自己脫的,也不是警察脫的。”
“是你們讓我們脫的,不脫你們就要開槍。”表弟厲聲道。
“這個我承認,理由我也陳述了。”柳景輝又低頭看了一眼表弟,又笑了一下,卻道:“要穿褲子嗎?”
表弟已經想好了對抗的話,被柳景輝一個問題給問住了。
要是別的,爛命一條的表弟已經不在乎了,但有一條褲子的話,或許會死的更體面點?
“要。”表弟道。
“給他穿條內褲。”柳景輝道。
“我要女警穿。”表弟強調。
柳景輝笑了,轉頭道:“老伍,來兩個壯點的過來幫個忙。”
沒撈到什麼表現機會的伍軍豪大聲應了聲“好”,親自帶着兩名肘子比頭大,頭頂比臉蛋還光亮的漢子過來了。
伍軍豪要了條一次性的紙尿褲,再向表弟輕輕一笑,命令道:“來,扶腿。”
兩名壯漢邪魅一笑,不顧表弟的反對,一人分出一隻手來擡着他的背,另一隻手抓着他的小腿往開一掰,剛好分成半個肩寬的樣子。
他們天天窩在健身房裡,對這種距離判斷可謂是得心應手。
可惜無人欣賞。
表弟嚇的兩股戰戰,兩條肉腿繃的筆直。
伍軍豪輕輕的將紙尿褲套到他的腳腕處,再道:“合一點。”
兩名壯漢輕掰表弟的大腿,將之掰到了四分之一的肩寬,並以目視確定。
伍軍豪拉着紙尿褲一路上行,到大腿根部,再道:“合。”
兩腿相合。
伍軍豪將紙尿褲的帶子紮好,最後很用心的道:“活動兩下看看。”
“一二三四。”兩名壯漢自然的喊着號子,將表弟的兩條毛腿掰開合上了四次。
伍軍豪點點頭,看向柳景輝,道:“完成了哈。”
“多謝。”柳景輝看向表弟,微笑道:“唐先生,內褲也給你穿上了,我問你幾個問題,你如實作答就行了,你們遞送毒品的路線是什麼樣的?”
表弟眼裡全是憤恨,咬着牙不說話。
“做人要有點契約精神的。”柳景輝道:“你說要穿褲子,我給你穿上褲子了,現在問問題,你不回答了。你這樣子的話,你把褲子還給我,老伍……”
“到!”伍軍豪知道現在需要的是什麼,聲音就非常威武。
“等等!”表弟聽着那雄壯的聲音,立刻急了:“你不能這樣……”
“運毒路線!”柳景輝接着又指了下前方,道:“王觀水已經被押走了,你現在不說,他進了審訊室,絕對會說的,這是他唯一可能的求生之道,你也一樣。”
表弟卻知道他在騙自己:“我們賣那麼多毒品,不可能活了。”
“不試試怎麼知道。”柳景輝微笑。
角鬥士會爲了不存在的一線生機而彼此廝殺,人的求生慾望是無窮的。
表弟夾緊紙尿褲,好一會,道:“我們每次運毒,都是找騾子。騾子送到指定地點,我們就給他一大筆錢。”
“指定地點怎麼確定的。”柳景輝問。
表弟:“有兩個人專門去看位置,看好了,再給王觀水報告,他說可以就可以,別人都不知道地點。”
柳景輝不由回看了江遠一眼,兩個人負責看位置,這一點就是他們此前沒想到的。
一般的製毒工場都是儘可能的簡化人員的,畢竟,知道越多的成員分錢就越多。
不過,基本原理是不變的。
柳景輝暗暗鬆了口氣,心道:這麼看來,以後還是需要我更多的參與的,否則,再錯多一點的話,案子可就難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