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醫邱星的能力,法醫病理學IV25的水平,剛好夠他理解江遠在做什麼。
簡單來說,就是根據死者受創的狀態,來推測兇手。
一刀劈到受害人身上,根據受創處的深度和角度,就能推測兇手的力量和發力的位置。
一錘打在顧骨處,顱骨碎裂的同時,也能推測兇手的身高,左右利手以及兇手的力量等各方面的因素。
人體是一個極好的受力體,而且研究的相對充分。像是同樣的一錘,要是砸在牆上,勘查人員可能還要查查資料,才能大概的知道強度之類的數值,人體就不用了,有經驗的法醫都能直接背資料了。
要是戳到了骨頭,在骨頭上留下了印記,那能推測的東西就更多了。
不過,以上這些,都只是邱星聽說的技巧而已,他是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的事。
不用說別的,就是所謂的充分研究的人體所涉及到的那麼多的迴歸方程,邱星查起來都困難——迴歸方程是一種歸納總結的東西,並不像是定理或者公式那樣穩定和權威,換言之,大部分的迴歸方程應用的範圍都是有限的。
像是通過腳的大小來推斷人的身高,就一定是跟人種或者地域有關的。而力量的判斷,牽扯到的環節就更多了。
所以,面對不同的人,在不同的環境下,邱星甚至不能確定應該使用哪種迴歸方程來做計算。
當然,更玄幻的是背下了這些迴歸方程,就像是江遠表現的那樣。
這給邱星的感覺,就像是自己背下的最長文章是木蘭辭,江遠已經把四書五經都背完了。
關鍵是,江遠就敢在實踐中使用,並且給出準確的判斷。
法醫報告可不是開玩笑的,偵破案件,給案件指導方向這種事,都是非常鄭重的。錯誤造成的不會僅僅是扣分,少則浪費大家的時間精力,重則案件出錯,功虧一簣,更嚴重的,可能會有人因此而受傷,乃至於死亡。
對邱星來說,他就算是找到了合適的迴歸方程,好像算出了兇手的身高體重云云,他也不敢就這麼坦然的說出來。
因爲他是沒自信真的做此判斷的。江遠就毫無問題了。
他不僅自信,而且做出的判斷極多。
一共四具屍體,江遠一具具的看過去,牧志洋的本子很快就記錄滿了。
而江遠看到後面,已經不止是給出判斷了,還做着細緻的修正「捆繩子的這個,他這個左右手的力量不均衡,應該是受過傷,或者腿腳哪裡不是特別方便。」
「使錘的留下的痕跡最多,你看他甩出來的這些血滴,動作還是很揮灑的,沒有什麼遲疑,有可能是做過類似的案子,最起碼,是個以前經常打架的主。」
「使刀的不是很熟練,切割的口子可以看得出來,猶豫不決。」
江遠一次一次的給答案,邱星聽的久了,也就沒反應了。
那狀態,就有些像是做某些活動做的時間長了,麻木了,僵硬了。
這時候,江遠又要了組筆,開始在上面寫寫畫畫。
江遠畫的時間略久。
接着,就見一隻八角錘的圖像,出現在桌面上,旁邊還標註了尺寸。
素描1V2的能力,只需要發揮一點點,就有不俗的效果。
然後,江遠又畫了一張刀的圖像。
這是一把砍刀,後背寬刃,感覺一下子能砍倒一顆小樹的模樣,江遠將手柄的部分給虛化了,但對看到的刃部做了特寫,尤其標註了兩個磕碰後的破損點。
邱星再次好奇起來,像是一個做運動做麻木了的人,突然被異樣的刺激,重新喚醒了。
但喚醒之後,邱星就再次
後悔了。
「這是兇器的樣子?「邱星猜得到江遠的圖像的內容。
江遠點頭「大致的做一點判斷。」
邱星就呵呵的笑了,畫的都這麼詳細了,連刀上磕破的地方都標出來了,你說是「大致」的做「--」判斷?
笑過,邱星的神情漸漸地又凝重了起來。
牛逼的故事聽過的多了,牛逼的人,他其實沒認識幾個。
今天要是就這麼看着江遠做事,回頭,他大概會有牛逼的故事可講,可邱星轉念一想邱星不由靠近了江遠一點,小聲道「江隊,這煙刀痕,您是怎麼畫出來的。」
「哦,這個實際上應該算是工具痕跡檢驗的技能吧。」
江遠解釋了一句。
「工具痕跡。」
「邱星咬咬牙「這個跟我們隊裡的痕檢做的,好像不太一樣。」
「恩,難度還是稍微有點高的。「江遠看出來邱星想學,實話實說,道:「從難度上來說,我用的這套工具痕跡檢驗的技術,應該是比法醫病理學難的。」
江遠的法醫病理學是LV4,工具痕跡檢驗是LV6,這中間的差距,大概夠一個正常人學20年的,運氣的好的話。
邱星有點失望。他自己是法醫,也就知道江遠的法醫病理學有多難,本來想着學幾個小技巧,沒想到,競然還是板實的知識之牆。
「這麼難啊!」邱星還是有點不甘心的嘆口氣,然後問「你用了多久學到這一步的?」
他是看江遠年輕,心裡想要估算一下。
江遠道「我主要是自己琢磨的。」
邱星不由瞪大眼睛「怎麼琢磨的?」
其實沒花多長時間,我到現在解剖過的屍體,也不過百。」江遠等於還是用法醫病理學來舉例了。
這下子,邱星就聽明白了。天之驕子、天賦之主是吧?
確實,老天爺賞飯吃的,不對,老天爺追着餵飯吃的現充,有什麼好說的。
江遠也許能教會他,但那需要很長的時間,巨大的精力成本,這不是邱星一時衝動所能付出的。
江遠繼續做自己的事,這時候,一顆微藍的糰子,滑入了江遠的手心。
馬忠禮的遺澤——釣魚(LV3):馬忠禮是一名優秀的設計師,是一位慈愛的父親,但他最擅長的,最熱愛的是釣魚。克服重重難關,越過艱難險阻,在微涼的早晨來到一片大水面,散炮抽到連桿,是馬忠禮最幸福的時刻,如果有必要的話,他可以將這個時間提前到生冷的凌晨。設計是他的事業,釣魚纔是生活.
江遠收下了馬忠禮的遺澤,不覺暗歎一口氣,LV3的技能很不容易了,馬忠禮原本是有機會成爲釣場裡衆人矚目的明星的,誰能想到,竟會死於一場入室搶劫。
是的,此案的性質,已經被江遠判定爲入室搶劫了,不過,他暫時還不準備說出來,畢竟還有現場沒有勘查呢。
儘管如此,當江遠屍檢之後,總結出的多條判斷,送到專案組,依1舊引起了軒然大波。
「這也太詳細了!「
「是太想當然了吧。」
歲斷依據是什麼?就這麼給咱們幾張紙,要是出錯了,誰來負責。」
「要調整偵查方向嗎?」
赤雍市刑警支隊的會議室裡,煙霧繚繞,不斷的有人發言。
袁賁坐在角落裡,有些擔心的看看王傳星,小聲道「「您別生氣,大家都是就事論事的談一下想法,不是針對你們。「
王傳星表情嚴肅,語氣卻很輕鬆的道「沒事,江隊經常這樣的。而目,這也是好事。」
「好事?爲什麼?「袁
賁有點不明白。
那實際上的破案難度,可能說明能看懂江隊操作的技術員都沒有,就沒那麼大。」
王傳星非常名校生的表達意見。
袁賁琢磨了一會,才明白王傳星的意思:你們太弱,案子就不會太難!
袁賁瞬間憤然,又不知道該如何反駁。
這傢伙,說的好像是實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