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中午。
會議室。
江遠積案專班正在開會的時間裡,黃強民打了電話過來。
“江遠,你們就安安心心的呆着,不想呆了就回來也行,不用管侯樂家那個摳門。命案啊,他現在都敢自己做了,想瞎了心了!”黃強民聲音很大的喊着,也不怕人聽到的樣子。
或者說,他是故意讓人聽到點。
江遠有點好笑,道:“他們以前也是自己做命案的。”
“那看看他們的成績。”黃強民傲嬌的哼了一聲,道:“總之,你不要去管他們,你自己手裡那麼多案子呢,有時間就先做手裡的案子。現在飛到京城也就幾個小時的時間,不能京城出個命案,咱們自己就巴巴的跑過去給人做了吧,沒有那個道理。”
“這倒也是。”江遠在外面賣的時間久了,有時候就沒太注意管轄權的問題,有一說一,這裡面大部分的環節,都是黃強民幫他理順的。
“總之,案子簡單了,侯摳門自己就能做下來,他也不需要咱們。案子複雜了,咱也不是他爹孃,不能慣着他一輩子吧。”黃強民朗聲道:“回頭看他再找不找咱就完了。”
說到這裡,江遠倒是贊同黃強民的。
案子簡單了,不需要他幫忙的話,他強行幫忙也沒意義。而且,刑事案件不同於普通的公司項目,後續要做的事情是不少的。有時候在警方這邊看着很簡單的案子,送檢了以後,促生了很多麻煩。
而要追求致死量的話,死刑覈准的程序也很嚴格,光是證據審查這一塊,就有很高的要求,過幾年再有調查的情況時不時的發生。
所以,如果案情簡單的話,江遠還真沒必要往犯罪現場湊了。
他現在有的是自己的案子,還可以挑來挑去。相比於案件期間的配合度,以及案件的投入情況,路程什麼的還真不是問題。
看着江遠掛掉了電話,王傳星道:“侯大隊派出去的三隊人,都沒有回來,從昨天下午到現在了,應該是不準備喊人回來了。”
唐佳問:“一個人都沒叫回來嗎?”
“沒有。”王傳星肯定的道:“聽說康州那邊的進度挺好的,案件不是很複雜,侯大隊應該是想把這個案子做下來。”
如果能順順利利的將這樁積案做下來,侯樂家自然不願意節外生枝。
剛剛派出去的人,調回來顯得自己優柔寡斷不說,往復數百公里,人也累的夠嗆了,怕是一兩天內都用不上。
而命案現在,最重要的就是頭24小時。
再者,調回來的人少了,不夠用,調回來的人多了,商家兄妹的案子又可能受影響。同樣,調派精英回來不合適,不調派精英又沒意義。
歸根結底,隆利縣本來就是沒有兩線作戰的能力,更別說是一支遠程投放,一支本地操作了。
侯樂家現在就是想要甘蔗兩頭甜,他自己也知道不太可能,但他就是摳門,就是想要碰碰運氣。
黃強民自然不會慣着他。
甚至說,黃強民都不一定支持隆利縣的案子。正如他所言,天底下的案子那麼多,他又不是侯樂家的爹孃,總不能把他的工作給包辦了。
江遠基本理解黃強民的思路,他也不是很在意。
現案的難度和積案是沒有可比性的,尤其是命案積案,可以說起步就是LV3,偶爾有一個LV2.5的積案,那都是有特別情況的。
但現案命案的話,最多見的其實是LV0.5的案子,就是派一隊人馬過去,要指紋有指紋,要DNA有DNA,兇器也在現場丟着,時不時的還附贈一點小區外的監控,以完善證據鏈的。
當然,LV0.1的案子也是能見到的。像是自首的,呆坐犯罪現場的,與人合謀又得罪同夥的……
江遠現在兵強馬壯,技術在手,人手充裕,真的就更傾向於一些大案子。
當然,大案不見得送進去的人多,小案不見得送進去的人少就是了。
“中午吃點好的吧。”江遠宣佈會議結束。
隨着安海市的503案結束,對江遠積案專班來說,唯一還需要投入一點關注的,就是商氏兄妹的案子了,但這個案子也不用專班成員去做。所以,從實際上來看,江遠積案專班又進入了一個難得的休整期。
至於這個休整期的長短,基本是由黃強民來決定的,也許還有柴局的參與。
董冰道:“我早上問了問,隆利縣最近開了家挺有特色的螺螄魚,要不要試試?”
“螺螄魚?”
“據說是用螺螄粉的調料煮魚。”董冰很期待的樣子。
“我可以,有人不吃螺螄粉嗎?”江遠看看周圍。
一羣糙老爺們都沒吭聲。當刑警的,蹲守的時候,吃臭腳丫子配老壇酸菜面的都有——這裡的臭腳丫子是後加的,因爲大家長時間的窩在車裡,規規矩矩穿鞋的並不多。
聞不到臭腳丫子味道的,或者說,聞師父的臭腳丫子,算是刑警們的入門課了,不喜歡吃螺螄粉的,就當去吃師父烤魚了。
李記螺螄魚莊。
進門了門,就能看到一個大大的養魚池,養魚池的上方還貼着“李記斑魚莊”幾個字。
一羣警惕心超強的刑警,立即就看向了店內的員工。
負責點菜的服務員不慌不忙的道:“我們店以前就叫李記斑魚莊,後來換了項目,現在就叫螺螄魚莊了。伱們要吃斑魚還是黑魚?”
“斑魚吧,多來幾隻。”申耀偉主動上前幫忙點菜。
衆人坐了一間大包廂內的幾張桌子上,各自說話聊天,很快就熱鬧起來。
螺螄魚上桌,一股濃臭的酸筍味,撲鼻而來。
螺螄粉的湯,煮滑嫩的斑魚肉,Q彈爽滑不說,味道還是類似螺螄粉的酸辣味,非常開胃。
有喜歡吃米飯的,就用黃紅色的濃湯澆飯,一口肉片一口米飯,非常舒爽。
“再來幾份魚,再來10條魚吧。”江遠也覺得好吃,立即又多點了一波。
儘管從總量上來說,可能有點超了,但大家還是努力的將之吃完了。
“比速食的螺螄粉好吃。”唐佳都多吃了半碗米飯,後悔的摸着肚子,總結道:“鮮煮的螺螄粉,尤其是這個酸筍的味道,特別足,魚的味道也好……斑魚切的好薄,真不錯……”
“沒錯,而且它的酸味是加了青檸和西紅柿的,但你又看不到這兩樣,特別舒服。”
“這個酸筍臭的也很舒服的。”
“就臭的很有特色。”
“確實,臭味很衝,但是跟其他的臭味不一樣。”江遠喝了口湯,感覺很爽。
喜歡酸筍臭的,跟不喜歡酸筍臭的,都沉默了。
“行了,喊服務員買單吧,大家下午隨意吧。”江遠身爲法醫,從不意外其他人在美食上的安靜。
正所謂,只有見識過色彩斑斕的黑,才能看到五顏六色的白。只有沉浸式的渡過解剖室裡的日日夜夜,才能享受廚房裡的形形色色。
沒有微信裡聊騷的千言萬語,又哪來情人節的揮汗如雨。
“回去了。”江遠掏出手機準備付錢。
老闆這時候笑麼麼的過來,道:“江隊,您這邊的錢,已經有人付過了。”
江遠一皺眉:“不用其他人付錢,我們自己付錢。”
他是做警察的,不可能拿人一針一線的。江村人也不需要。
侯樂家這時候笑眯眯的推門進來了。
“江隊,我正好路過,兄弟們這頓飯,算隊裡得。來隆利縣,你們只管喝好玩好久行了!”侯樂家哈哈大笑。
看着侯樂家誠懇的笑容,江遠知道,他一定是跟黃局談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