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植公司就建在菜地後面,用的是村裡的土地,一塊硬化地面,一條四五米寬的水泥硬化路面,再加上一堵騙自己的牆,就算是基本設施了。
劉晟一邊走一邊嘖嘖有聲,道:“寫字樓裡的人真好騙啊,就這樣的公司,一年能收他們十幾萬塊,種多少花種不出來。”
“所以纔要擴大中產階級的規模麼。”牧志洋適時的加入到了評論當中。
劉晟點頭又搖頭:“我們也算中產階級吧,我都不花錢的。”
牧志洋於是問:“你老婆孩子幫忙花?”
劉晟的表情一滯,最後嘆口氣:“花錢不用考試,這一點我是最不滿意的。”
“三百六十行,總有一行吃定了你。”兩人說話間,就到了綠植公司門前。
劉晟上前,跟門衛亮了身份,再喊兩名民警過來把着,且叮囑保安道:“你乖乖帶着,敢通風報信,我就送你去坐牢。”
保安有點不服氣,道:“你至少讓我打個電話啊,要不然,老闆回頭把我給開除了,我就天天到你們單位吃飯去。”
“跟警察撒潑,我看你是真的想吃牢飯了。”剛被點到的民警“獰笑”一聲,滾刀肉見的多了,奔着警察來的滾刀肉——刑警隊不養閒人的。
保安被“猙獰”的民警給嚇到了,所謂人民警察,並不是說帥氣的警察,這一點是特別需要注意的。
劉晟這時候在辦命案,更是沒有要客氣的意思,直接了當的道:“聽話了讓坐着,不聽話了就銬起來。”
牧志洋則在旁邊,微笑着對保安道:“別怕,你老闆萬一被抓起來了,拿什麼開除你?”
保安不知道被哪句話給鎮住了,掙扎都不掙扎了。
劉晟無奈的瞅牧志洋一眼,帶着一羣人進了綠植公司,並迅速散佈開來,前後門和院牆跟前,都有人過去守着了。
雖然在剛纔的討論中,大家並不認爲綠植公司是殺人埋屍的地方,但綠植公司的人是兇手的概率是存在的。
這種服務型公司給各大公司提供綠植花卉的,跟各公司的交往密切,也就容易產生矛盾。尤其是現在的年輕人,在乎自尊心勝過在乎工資的,動不動就來一場說關就關的激情,不可不防。
等再見到綠植公司的老闆的時候,衆人更是警鈴大作。
花臂、壯漢、中年兇像……老闆社會人的樣子,讓一衆警察登時就興奮起來。
就這副樣子,用互聯網的舊詞來說,就是符合監獄大數據的人物畫像,這種人有點什麼前科,再殺個把人,都不需要理由,臉就是動機。
“咱們這是……”老闆自己也心虛,挺着的肚子都收起來了,肩膀也駝了下來,眼神中透漏着遲疑。
“找個辦公室,咱們好好聊聊。”劉晟改變了原計劃,帶了幾個人,對着老闆又是一通三堂會審,結果……
令人失望。
“前些天出差去了?”
“出去半個月這麼久?”
“考察農業?有當地的照片?”
“還坐的是飛機啊……”劉晟看着對方拿出的航旅縱橫上的記錄,又看了對方朋友圈,再算算時間,怎麼都對不上。
血衣雖然洗過了,但血漬存留的時間也是有限的,可哪怕算的再寬裕,都不在這個時間點裡面了。
儘管如此,劉晟還是取了社會哥的DNA,又叮囑他不要離市,順便還將該公司所有的DNA給採了,再照例詢問了失蹤人口,纔開始調查對方服務的公司。
將對方保險箱裡的合同等物件全部提出來,王傳星等人很快列出了一排名單,再將地址做比對,就有兩家公司被單獨圈了出來。
“一家是咱們查過的公司,另一家叫瑞成設計有限責任公司,距離實發地點……2.3公里。”王傳星是從地圖上劃的距離,劃出來之後,也是倒吸一口涼氣。
劉晟不禁看向江遠,道:“差點漏掉了。”
“他們用的花卉的種類符合嗎?”江遠問。
“有八成是符合的,辣椒黃瓜什麼的沒有……”
“那漏不掉,如果2公里的篩不出來,擴大到3公里甚至4公里也是沒辦法的事。”江遠言之鑿鑿。他之前做的命案裡,多的是擴大搜索範圍的。
甚至可以說,凡是動用到徐泰寧的,全都是擴大排查範圍的案件。京城的環境再複雜,到了實在沒辦法的時候,擴大範圍也不過爾爾。
劉晟就沒有這樣的魄力了,這也是他手裡沒有足夠硬的技術和證據的原因。
江遠是有LV4的法醫植物學打底,自覺值得擴大範圍的。
當然,現在已經省去了這一層糾結。
劉晟看看手機,起身道:“咱們現在往回趕吧。”
“咱們過去都來不及了,讓從局裡再派人過去吧。”江遠也站了起來。
現在如果時間還早,那自己抓人也就去抓人了。但今天一天的調查下來,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再耽擱下去,容易夜長夢多。
劉晟張張嘴,最後只能嘆口氣,道:“行吧。”
這邊一個電話打回去,分局那邊就全都動了起來。
與此同時,劉晟也不急着回去了,乾脆將這邊綠植公司的文件攏一攏,社會哥模樣的老闆也一併邀請回去協助調查。
花臂老闆人都麻了,喃喃道:“我這次真的沒幹啥……”
就這句話,劉晟都想追問:“那你之前做了什麼。”
不過,看花臂老闆可憐兮兮的樣子,劉晟止住了,咳咳兩聲道:“就請你回去錄個筆錄而已,說明幾個問題,路上不堵車的話,你晚上就回家了,沒事兒。”
他不安慰還好,一安慰,花臂老闆就險些哭了出來:“你們上次也是這麼說的……”
劉晟再嘆一口氣,你這麼聊,咱不問上一次的事都不行了。
……
一衆人等趕回分局,平日裡到點熄燈的樓層,也都燈火通明着。
命案在大城市的區局是不稀罕的,尤其是主城區的分局,每年都是上百具屍體打底的,疑難案件自然也是少不了的。
不過,今次的案件的玄奇程度是略高了一些,且不說血衣的發現本身就很有概率性,就是案件的偵破過程,也都是高來高去的回合,普通刑警幾乎都插不進手。
再加上外援來的江遠——京局請外援是太平常的事了,但有一說一,外援和外援的區別也是極大的,不說下面借調上來的基本勞動力,就算是用到技術的,普通的技術專家的話語權也是很弱的。像是江遠這種能具有主導權的,完全以他的技術爲核心的偵破方式,正廣區分局最近些年,是沒有的。
這樣的案件,這樣偵破模式,不免令人好奇。當然,最重要的還是支隊長陶鹿下了加班的命令。
案件有了突破,這時候需要多少人力物力也都是說不清的,有備無患是最重要的。
指揮中心。
銀灰色的牆體,泛着亞科幻的味道。
十幾塊大屏幕,顯示着市內交通,監控視頻,各類數據表格等內容。
正當中的一塊大屏幕裡,可以看到多個審訊室裡的實時圖像。
江遠好奇的打量着這間幾百平米的高科技廳,這玩意就像是電視裡一樣,到處都是屏幕,到處都是電腦,一羣看着就像是好學校畢業的年輕人坐下面敲着鍵盤,不知道敲着什麼,一羣看着就是領導的中老年幹部揹着手站大屏幕前面,不知道想着什麼……
這樣的指揮中心,長陽市局都沒有,估計也不是買不起,是買得起也不知道怎麼用,用起來也沒用。
要是寧臺縣局弄這麼一套回去,估計得帥死。
江遠一邊觀察一邊瞎想着,陶鹿將江遠拉了過來,示意手下將一份打印出來的審訊記錄交給江遠,道:“這家公司的職員有一人失蹤了,失蹤時間符合。”
是的,雖然是如此先進的指揮中心,但因爲某些領導喜歡看紙質文件,所以,依舊無法實現無紙化辦公。
江遠翻看着審訊記錄的同時,問:“屍體還沒找到嗎?”
“沒有,送狗過去嗅了。也派人去失蹤者的房子取DNA了,現在的問題是還沒確定嫌疑人。”陶鹿的表情有點凝重。就算找到了受害人的屍體,一個公司上百人,誰是兇手,依舊是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