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害人劉治武的母親,是跟自己的弟弟和侄子一起來的。
一路上,幾個親戚都在安慰着楊秀麗,這讓她的情緒稍好一些,見到劉晟的時候,還問道:“警官,我什麼時候可以接兒子回家?”
劉晟的關注點本來是在侄子楊萬駿身上的,被楊秀麗問道,愣了愣,才道:“恐怕要到我們結案了以後纔可以的。麻煩您再耐心等待一段時間。”
“那什麼時候能結案呢?兇手什麼時候能找到?”楊秀麗順勢追問。
對警方來說,受害者家屬的態度還是很重要的,劉晟好聲好氣的道:“我們現在也正在調查,只能說有一些發現了,所以才叫大家來做一份筆錄,也有利於我們瞭解一些情況。”
“有什麼發現?”楊秀麗有些急切,對她來說,兒子已經離開很久了,哪怕是一點點的消息,她都想要知道。
劉晟微微搖頭,道:“抱歉,案件還在調查當中,這些都屬於機密資料。”
“我是受害人的母親也不行嗎?”
劉晟搖頭,再喊一名刑警過來,道:“咱們先錄個筆錄吧,等有了能說的消息,我再專門通知您。”
楊秀麗的弟媳婦也過來,拉着楊秀麗走了。
楊萬駿一直在旁觀察着警察們,但始終一言不發,這會兒也是緊緊跟在姑姑身邊,直到被刑警們叫到單獨的審訊室。
等一羣人都散開了,劉晟才嘆口氣,對江遠道:“一起去監控室嗎?”
“好。”江遠應了一聲,閉眼回憶了一下剛剛離開的楊萬駿的步法,道:“祭奠處留下的足跡,應該就是楊萬駿的了。”
面對真人,江遠還真的不是很確定,指使殺人的就是楊萬駿。
就剛剛的觀察來說,楊萬駿不過是個30歲左右的普通年輕人,穿格子衫,運動鞋,社交能力偏弱,但也不是完全不能社交的類型。
給人的感覺,不像是一名攝影師或者攝影愛好者,更像是程序員或程序愛好者。
劉晟也不能確定楊萬駿就是幕後主使,但依舊振奮的道:“有突破就是好事,即使不是兇手,肯定也是知情者了。”
柳景輝微微點頭,對推理愛好者表示肯定。
監控室。
大屏幕上,楊萬駿所在的審訊室被單列了出來,佔據了四分之一的屏幕,旁邊則是另外幾個審訊室的實時影像。
劉晟的級別不夠,沒法動用局裡的指揮中心,信息化程度瞬間迴歸到了寧臺縣的水平,倒是讓江遠等人習慣的很。
柳景輝和李浩辰等人站在江遠身後,各自戴一隻無線耳機,可調節不同審訊室的聲音,幾個人此時都不約而同的選擇了楊萬駿所在的3號審訊室。
聽的出來,楊萬駿此時的聲音還比較平靜,簡單的描述了自己和表哥的關係以後,還延伸了一句,道:“我表哥是個喜歡教育人的,你說他在裝修公司裡上班,一天天的動不動就要吵架,還得騙人、坑錢,結果他覺得自己懂社會,最後怎麼樣……唉,我姑姑也是,還覺得她自己的教育方式好……”
李浩辰聽到這裡,不由拿出了筆記本,翻開做起了記錄:有很強的表現欲,談及死者及其母親的時候,有較強烈的情緒……
柳景輝偏頭看了一眼,撇嘴低聲道:“你這個有點草率啊。”
“部分基於楊萬駿的圍脖和朋友圈。”李浩辰輕聲道:“他在網上說話,比現在的態度還要囂張一些。”
柳景輝挑眉,他倒是也經常關注涉案人的網絡狀況,但這個經常程度,顯然比不上李浩辰這樣的年輕人。
此時,3號審訊室裡的民警,又問道:“劉治武失蹤的時候,你在做什麼?”
“不太記得了,就正常上班吧,打遊戲什麼。”楊萬駿表現的極其淡定。
審訊民警嚴肅的皺皺眉,繼續道:“你自己的表哥失蹤,這麼大的事情,你不太記得了?”
“具體時間誰記得啊,都是那麼久以前了,而且,我表哥接觸的人很複雜,消失一兩天是正常情況,等我姑姑覺得不對了,開始到處打電話找人的時候,怕是好幾天都過去了。”楊萬駿說的有理有據的樣子。監控室。
李浩辰皺着眉,道:“這個楊萬駿明顯是沒什麼受審的經驗的,但他有一點好運氣,他沒有親手殺人,他還真的沒有太多的心理負擔。”
“謀劃殺人不算嗎?”牧志洋跟着江遠久了,多少有點嫉惡如仇的屬性在身上。
李浩辰“唔”了一聲,道:“不談法律,只談個人的心理,親手殺人和謀劃殺人的心理負擔是不在一個等級上的。”
“所以說,謀劃殺人還有助於他抵抗審訊?”
“差不多是這樣吧。不過,幕後主使真的是他的話,結局還是一樣的。”李浩辰一點都不覺得普通人能通過審訊鑑定,沒有經過訓練的情況下,依靠瞎編是編不過去的。
許多人自以爲在朋友間撒謊淡定從容,那是許多朋友並不揭穿他,或者撒謊的內容無傷大雅,還有的朋友本身就是馬大哈。但在刑警這裡,筆錄的意思就是會用筆做記錄,所有瞎編的內容都被記錄了下來以後,前後矛盾可是不行的。
而在警方掌握了一部分事實以後,通過審訊的概率就更低了。
像是楊萬駿這種,就算他編謊編的嚴絲合縫,也還是要被人用放大鏡查了再查的。
“我們已經派人去搜楊萬駿家了,另外還請了電腦專家,專門分析他的電子產品,最多幾個小時,他平時愛上什麼網站,買不買會員之類的事情,我們都能一清二楚了。”崔啓山說着說着,就微笑起來,有點小猙獰,就像是家養型野狼的偶爾返祖笑。
牧志洋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嘶的一聲:“高科技犯罪不可取啊。”
“受害人母親還在表揚楊萬駿呢。”王傳星低聲提醒了一句。他是任務在身,不能想看哪個監控室就看哪個監控室的。
劉晟聞言將大屏幕換成了受害人母親的視角,衆人也紛紛調整語音。
受害人母親這時絮絮叨叨的說着重複的話:“萬駿是我從小看到大的,小的時候就經常送到我家裡來,寒暑假什麼的,都在我家過。讀書時的學費都是我幫他交的,還幫他找工作,買照相機,買傢俱……萬俊是個好孩子,我家治武要是能像他這麼聽話就好了……”
“就是說,你有長期資助楊萬駿?爲什麼?”審訊民警問。
受害者母親搖頭:“那不算資助,萬俊就是我楊家人,我給點錢什麼的,不是應該的嗎?”
“你兒子呢?”
“兒子也一樣呀,他吃的用的又不缺,小的時候也經常跟萬俊一起玩。”
“他和楊萬駿的關係怎麼樣?”
“挺好的。”
“現在呢,兩人經常見面嗎?”
“我們家過節的時候都要團圓的,我經常帶兒子回去,這兩年他比較忙,回去的就少了。”
“你的遺囑裡面,兒子劉治武是第一繼承人,楊萬駿是第二繼承人?爲什麼這樣設?”審訊民警再問出有關利益的問題。
受害者母親很自然的道:“萬俊還沒結婚呢。我的意思是說,我要是在的話,回頭可以幫萬俊借錢結婚。如果我不在了,那就分一半的房子給萬俊,也夠他湊個首付了。”
“你兒子同意嗎?”
“同意啊,他不管我的,我也沒花他的錢。”老太太的語氣硬得很。
監控室裡的幾個人互相看看,就聽崔啓山輕聲道:“有這麼個媽,誰殺人都不奇怪。”
掛了神經外科的醫生的號再次複診,詳細瞭解了一下垂體瘤的手術,討論結果,還可以再觀察一段時間,先吃藥看看。所以就可以先不用做手術了,略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