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冬雲一整天沒有出房門,卻也沒能安然入睡,她腦子處於一種昏昏沉沉的狀態,
只要一閉上眼睛,眼前就會浮現那隻詭異的鬼娃娃,人的心理都是極其脆弱的,尤其是當你做了傷天害理的事,她親手毒害了自己的孫子,雖然成功把素素趕了出去,但她也並沒有快樂多少,相反的這幾日一直心緒難定,加上昨晚的遭遇,她更加痛苦了。
回想這一生,她做了不少事,但卻從未涉及過人命,即使當年江賤人的孩子,她也……
現如今,她卻傷害了到了自家人,若那孩子不是兒子的還好,倘若是唐家的血脈,被老公和兒子知道,那她真是罪不可赦,孩子已經沒了,驗證是不是唐家血脈已經沒有任何機會,冷靜下來後想想,不免有些後悔自己衝動的行爲。
虎毒尚且不食子,她做了一件連畜生都不如的事,王冬雲在這樣心理的摧殘下,每天寢食難安,連着幾晚睡不着覺,她開始害怕黑夜的到來,因爲只要閉上雙眼,那恐怖的一幕就會出現,連連數日,王冬雲被折磨的近乎崩潰……
她思來想去,覺得應該去一趟寺廟,好好的在菩薩面前,懺悔自己的過錯,或許菩薩會看在她心誠的份上,原諒她的一時衝動,再不行就求一張靈符,貼在自家別墅不起眼的角落,祛除那些不乾淨的東西。
王冬雲想到就去做,她撐起無力的身體,精神萎靡的讓家裡的司機開車送她去了天靈山。
到了天靈山,她一個人去了廟裡,司機坐在車裡等她。
跪在菩薩面前,她很真誠的懺悔,愚昧的人孰不知,真正的懺悔是從此心地善良的對待每一個人,接納從前不接納的,而不是爲了擺脫自己內心的枷鎖而做出的自以爲誠懇的認錯。
她祈禱了許久,又爲寺廟捐了一大筆錢,當然主持也樂呵呵的在她的要求下,開了數張傳說能驅鬼神的靈符,她小心翼翼的將那些東西藏好,然後準備下山。
其實放在以前,她纔不信這些鬼神之說,即使晚上看到那樣的鬼娃,也只會懷疑是別人弄虛作假,可現在她卻怎麼也無法不往那上面聯想,因爲心虛的人會喪失一切判斷。
即使沒有的也可能會以爲有,這便是他們這種人最普遍的心理狀態。
王冬雲往山下走的時候,眼睛是直直的看着前方的,寺廟通往下山的路兩邊有不少商販,販賣着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也有不少佔卜算命的,她這一生從未算過命,可當一位占卜老頭喊住她的時候,她卻停下了腳步。
只因爲那個老頭說了一句令她心驚肉跳的話——
“這位夫人,請留步,你近日有大凶!”
她緩緩回過頭,打量着其貌不揚,但兩眼卻透着神秘光芒的老翁,蹩起眉頭,走到他面前:“你剛說什麼?”
“夫人印堂發黑,這是大凶之兆,請恕我直言,如果你不破解,很有可能會引來殺身之禍……”
“你少給我危言聳聽!”
王冬雲黑了臉,乍一看,還真是印堂包括五官周邊全都發黑了。
“夫人若不信,當我沒說便是,老朽今年六十又八,十八歲接觸占卜神論學,五十年的光陰,對這其中奧秘可謂駕輕就熟,如佛教一般,信則有,不信則無,反正於我而言,沒有任何損失。”
王冬雲不說話了,從她的表情來看,顯然已經有些動搖,她想走,可聯想到近日發生的事,怎麼也邁不動腳。
“那要如何破解?”
“在告訴你破解法之前,我先說說你的處境,若判斷的沒有出入,你再考慮要不要我點撥。”
“好,你說。”
“你如今心中有一件大事,這件事有違天理,可以說是天理難容,你本無心做這件事,只是受了別人鼓動,一時衝動才犯下不可饒恕的錯誤……”
王冬雲驚訝的張大嘴巴,他猜測的竟然如此準確,當下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對他前面危言聳聽的話,也不再是傲慢貶低的態度。
“那大師你覺得我應該怎麼做?”
心裡敬重了,口頭上自然是客氣萬分。
“你告訴我,最近你是不是看到了什麼不該看到的東西?”
王冬雲心中的崇敬更上一層樓,用力點頭,“是的,我看到了。”
“我跟你說,你不要以爲那是幻覺或是別人的惡作劇,那是真的有那個東西存在,而且它已經開始在危及你的性命,自從看了那東西,你是不是茶飯不思,身體感覺不是自己的了,每天都頭重腳輕?”
“對對,是這樣,大師,你一定要幫我……”
“我走南闖北這麼些年,像這些真的見的太多了,剛纔夫人從我面前走過時我就發現了你身上的異樣,所以纔會忍不住喊住你,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在我手裡被拯救的人真的不計其數。”
“大師我已經完全相信你,你快告訴我,我要怎麼破解我的凶兆?”
“很簡單,你在什麼地方看到了那些不乾淨的東西,那就在今晚午夜十二點,燒些紙錢給它,不能只燒不說話,你得向他求饒,讓他放過你,對了,很重要的一點,你得拉上利用你的人,一起做這件事,否則並不能取得良好效果。”
王冬雲臉上神情複雜:“這樣真的管用?”
“你還不相信我?”
“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否真的從此我就能擺脫這些陰影?”
“你只要照我說的去做,我保證從明天開始,一切都會煙消雲散……”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反正做這件事也不是什麼難事,就死馬當活馬醫吧。
王冬雲給錢時,占卜老頭死也不收,非要等她做了這件事後取得良好效果,真正相信他的佔術時,才讓她送錢過來。
這更加讓王冬雲堅信了此人的非同一般,若他沒有十足的把握,只圖眼前的毛頭小利,那他完全不會有此行爲,讓她先驗證後付錢,在當今社會,無效退款總是最能征服人心。
唐立哲接到素素電話,生硬問:“有事?”
“今晚十二點,你到自家別墅西面牆等着,真正害我失去孩子的兇手會在那時候出現。”
他接電話開門見山,她也直奔主題,毫不含糊。
“你開什麼玩笑?”
“是不是玩笑,你去了自然能見分曉。”
“我怎麼知道你不是愚弄我,難道你的意思兇手還是我唐家人不成?”
“我現在說什麼你也不會信,那就親眼所見好了,心虛的人自然會有異於他人的行爲,等你真正看到那一幕後,你就會相信我說的話。”
素素說完,心裡劃過一抹諷刺,唐立哲,從來,你不都是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那我就讓你看清楚!
“你要想說什麼就直接說,不要故弄玄虛,我沒那麼多閒功夫陪你玩躲貓貓的遊戲。”
“我沒有跟你玩遊戲,我只是在兌現我的承諾,洗刷我的冤情,你這麼不配合,莫非是有意不想得知真相?”
對方沉默了數秒,回答:“好,我給你這一次機會,若你敢愚弄我,下次就別再指望我會配合你這種無聊的遊戲!”
“一言爲定!”
掛了電話,素素長長舒了口氣,積壓在心頭多日的烏雲開始一點點消散,她難得心情輕鬆一回,很想找個人一起吃飯,於是把電話打給了姚瑞欣。
瑞欣氣喘吁吁的趕到一家日式料理店,見面很抱歉的說:“不好意思,老闆臨時召開了一場小型會議,所以來晚了,沒等着急吧?”
“還好,又不是十七八歲浮躁的年紀了,這點耐心還是有的。”
素素慢條斯理的將菜單打開,一邊看菜品一邊問:“想吃什麼?”
“你隨便點好了,我不挑食。”
瑞欣盤腿坐她對面,打量着包廂內的環境,她是頭一回來這家店,覺得環境還不錯。
“今天怎麼會突然想起來請我吃飯了?”
平時約都約不出來,今天主動約,怎能讓她不訝異。
“今天我心情好。”
素素漫不經心回答。
瑞欣立刻八卦了:“心情好?有什麼好的事情嗎?你和唐立哲和好了?”
素素投給她一道大大的白眼。
精緻的料理一道道端上來,瑞欣中午沒吃多少,這會早餓的前胸貼後壁了,便也不顧什麼形象儀態,狼吞虎嚥的吃起來。
相比她的吃態,素素要雅緻的多。
晚餐進行到一半時,素素突然說了句:“你和劉昊發生關係了?”
噗——
瑞欣喝進嘴裡的一口湯險些沒將她嗆死,她*着臉問:“誰說的?”
“你臉上寫的。”
素素看也不看她一眼,只低頭認真吃自己盤子裡的食物。
其實從瑞欣剛進來的時候她就看出來了,畢竟是過來人,女人一旦被愛情滋潤,連氣色都會不一樣。
“沒、沒那回事。”
“跟我還掩飾?”
素素這時擡起頭,滿眼鄙夷。
瑞欣被她盯的實在堅持不下去了,臉俯到桌上,舉手投降:“真是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火眼金睛……”
“這麼說你們真的發生關係了?”
“恩。”
“行啊你,姚瑞欣,看不出來,你也會有修女還俗的一天。”
“噯,我已經很難爲情了,你不要再挖苦我了行不行?”
“是什麼讓你鼓足勇氣邁出這一步的?”
“確切的說,是我看到了一個人,她的現狀讓我反思到了自己過往的人生,所以我豁出去了。”
“誰?”
“陳嬌,以前你找來對付汪鵬那個女人。”
“是她?”
素素不可思議。
“是的,你也覺得她那種女人很不靠譜對不對?可我覺得她說的話卻不無道理,人活着有什麼時候是爲什麼呢?趁着年輕還有資本,該爲以後的生活做打算的。”
“但你認爲你和劉昊會有結果嗎?”
瑞欣開始回想那天在酒店醒來後,她與劉昊的一番對話。
“爲什麼會突然變得這麼大膽?”
這是劉昊當時問的,因爲在他眼裡,瑞欣完全是那種保守固執到一成不變的女人。
“你就當我被鬼附身好了。”
她敷衍回答。
他卻認真說:“如果是這樣,我希望這個鬼永遠不要走。”
劉昊說完,就用深情的目光一直注視她,恨不得讓她能夠在一瞬間明白他全部的渴望和愛意。
於是,她就對他說了那一番話:“不管怎麼說這一晚,我過的很快樂,並且以後我都打算這麼過,你家人不是不同意我們結婚嗎?那就不結,婚姻並不是非有不可,名分我也不甚在意,如果你願意,就讓我們的戀愛持續到天長地久吧……”
劉昊想都不想,就回答了她三個字,我願意。
當瑞欣將這番話又講訴給素素聽時,她的視線睨向窗外剛剛升起的新月,無限感概的迴應:“不再走進圍城,是你這輩子做的最明智的一個決定,婚姻是什麼,婚姻就是愛情的墳墓,它能夠摧毀一切美好的事物,把你曾經最好的,以及後來幻想的都逐一形成脆弱的泡沫,在你猝不及防的時刻,將它們全部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