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打牆’”?陳菲菲害怕地叫道,死死地拽着李芥末的袖子,哆哆嗦嗦地說道,“芥末你可是不要嚇唬我,什麼‘鬼打牆’啊,我們只是迷路而已!”
李芥末有些後悔,在最恐懼的時候還要增加同伴的恐懼,簡直就是蠢成狗!李芥末趕緊點頭,說道,“是是,我們是迷路了,不是什麼‘鬼打牆’,世界上沒有‘鬼打牆’。”
沒想到,李芥末這麼一說,陳菲菲卻哭了,一把抱住了李芥末,說道,“芥末,咱們就是遇到了‘鬼打牆’,完蛋了,我們要被鬼抓到陰曹地府去了,完了!”
李芥末一邊給陳菲菲擦眼淚,一邊說道,“不會的,‘鬼打牆’只是讓我們短暫的迷失方向而已,我們現在要做的就是在原地等待,等到天亮,我們一定可以走出去的,或者等一會兒遇到了夜歸人,我也好跟着他回去。”
陳菲菲抽泣着,說道,“芥末,我都聽你的,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李芥末點點頭,拉着陳菲菲到了一處比較平坦的地方坐了下來,“菲菲,沒事的,咱們很快就會走出去的,別擔心。”
陳菲菲渾身都在發抖,她戰戰兢兢地環顧着四周,說道,“芥末,我怎麼感覺那些墓穴裡的人,都在看着我們呢?四面八方都是眼睛,我現在渾身都冰涼,心跳都快停止了。”
“別胡思亂想了,它們都是死了很久很久的人了,你沒學生物麼,生命一旦停止,那麼生命現象也就會停止了,哪裡還能看着我們呢?別亂想,你現在就想,你正在跟你的男朋友,在一處浪漫的法式城堡裡,舉行着浪漫的婚禮,周圍到處都是賓客,你就不會緊張了。”李芥末安慰道,儘管她自己心裡也恐懼得要命,陳菲菲說的那種感覺,她何嘗沒有!
“芥末,你說這個好倒是好,可是我現在想象力匱乏得要命,我根本就沒辦法幻想你說得那樣,我現在只感覺我已經被抓到了閻王爺面前,啊……你看那邊,怎麼有個黑影?”
陳菲菲一驚一乍的尖叫,讓李芥末心都快掉出來,她壯着膽子朝着陳菲菲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說道,“只是一隻野貓而已,別緊張。”
“真的是野貓嗎?我怎麼感覺像個人呢?”
“你閉上眼睛,靠着我,別說話,你就把我當做你男朋友吧!”李芥末抱住了陳菲菲,將她的腦袋按在了自己的胸口,她是真的不想讓陳菲菲睜着眼睛,胡思亂想亂叫,否則到最後自己會被陳菲菲嚇死的。
陳菲菲順從地蜷縮在李芥末懷裡,像一隻受驚的貓兒一樣,身子還是微微顫抖着,心臟更是跳得很厲害,李芥末有意將胸口往後欠了欠,不想讓陳菲菲也感受到自己同樣劇烈的心跳。
李芥末抱着陳菲菲,也閉上了眼睛,腦海裡很不自覺地想起了柯彥甫的那張臭臉,往日的一幕幕潮水一般涌了上來,李芥末忽然覺得,自己對柯彥甫的思念竟然是這麼強烈,自己根本就沒有忘記他,反而是將他擱置在了心靈更深的一個位置。
柯彥甫,你現在好嗎?有沒有躺在牀上,懷抱裡抱着一個女孩子,她很聽你的話,會做點心給你吃,她願意爲你而瘋狂……
眼淚順着李芥末的眼角滑落了下來,一陣幽涼的風颳過,將李芥末臉上的眼淚凍僵了。
時間就在思念和恐懼接替之中一分一秒地過去了。
終於,遠處亮起了手電筒,幾個人匆匆趕了過來,“李老師,陳老師,你們怎麼樣?”
來人正是帶隊的楊老師和幾個同事,他們終於找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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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芥末聽到呼聲,趕緊推醒了懷裡的陳菲菲,激動地說道,“菲菲,我們得救了,他們來找咱們了,快醒醒!”
不料,懷裡的陳菲菲卻依舊迷迷糊糊地閉着眼睛,連哼都沒哼一聲,“壞了!大家快救陳老師,她生病了!”
聽到李芥末的呼喊,大家迅速衝了過去,楊老師毫不猶豫地背上了陳菲菲,快步朝前跑去,“我現在就去找村長,給我安排一輛馬車,我現在就送陳老師去鎮上的醫院!其他人回去休息,等我的消息!”
李芥末要跟着去,但是被衆人攔住了,好說歹說纔將李芥末留了下來。
一夜浪漫的想法變成了荒唐的遭遇,李芥末尷尬不已,有些不好意思面對同事們,尤其是嚴厲卻又很親切的楊老師。
陳菲菲啊,你醒來可是別忘記了楊老師,是他連夜揹着你送你去醫院的。
這一夜,李芥末獨自躺在牀上,各種複雜的情緒堆積在心頭,根本就難以入睡。一會想陳菲菲現在的情況,一會兒想剛纔的悲催經歷,想得最多的,還是柯彥甫……
第二天中午,楊老師回來,讓李芥末把陳菲菲的東西收拾好,“陳老師驚嚇過度,又感染了風寒,現在已經送到城裡的醫院了,她的考察提前結束。”
李芥末默默地點點頭,她很擔心陳菲菲,但是又爲陳菲菲感到高興,畢竟,陳菲菲已經提前結束了讓她痛苦萬分的考察之行。
“對了,陳老師說了,零食你留下。”楊老師又補充了一句,顯得整個人都可愛了起來。
李芥末很感動地收下了還剩三分之一的零食,這是三天時間裡她所有的精神支柱。
陳菲菲走後,李芥末感覺到了空前的落寞,原來陳菲菲已經不知不覺成爲了自己生活的一部分,而並不是只是一個同伴那麼簡單。
隔天中午,結束了工作之後,李芥末照例回到了希望小學,從食堂取到了自己的午餐,還好,今天是奢侈的西紅柿炒雞蛋,儘管雞蛋只看得到一絲,但是總之也有了雞蛋,另外還有一碗村民自己晾曬的蘿蔔乾,整頓中午飯是李芥末來了這麼多天裡,吃得最豪華的一頓。
李芥末端着飯碗,蹲在院子的臺階上,大口大口地吃着,那模樣彷彿是五八年鬧饑荒的難民一般。
“李老師,你悠着點,這副樣子要是被你老公看見了,一定會被嚇到的。”馬老師調侃道。
李芥末抹了把嘴上的汁,無所謂地笑笑,說道,“他習以爲常了,再說我本來就不是什麼仙女,我也悠不了。”
大家笑了一會兒,院子裡又只剩下了彼此狼吞虎嚥的聲音,在這裡,所有人都已經沒有了教師風采,所暴露的是最原始的對於食物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