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蜜應聲而出,沒一會兒,果然見項乾領着一個老者走了進來。
蘇紫嫣立馬讓開身,讓大夫給尹睿把脈。
也幸得現在是冬季,尹睿傷口沒有感染,大夫重新處理了傷口,又開了一些藥,言明明日再來,項乾將大夫送了出去,田蜜將屋中清理了一番,折騰了一宿,蘇紫嫣實在撐不住,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想,這一覺,竟然夢到了美人王爺!
……
那麼被蘇紫嫣夢到的美人王爺,此刻到底在幹什麼呢?
他正負手站在一扇破爛的房門前,目光深沉。
是夜,京都大雪未停,漫天雪花飛舞,落在房門上,這一扇門極其破舊不堪,門面已腐爛了一大半,只上半截房門及左下角還搖搖欲墜掛在門框上,房門木料已發黴,散發着腐木之味,須臾,飄落在門上的雪花化水,房門被雪水浸出斑駁溼意,一股雪風吹來,吹得房門嘎吱作響,似乎風稍微大一點,便可將房門掀飛,有老鼠從門下碩大的破洞裡鑽出,從司馬文曦腳邊飛快的跑過,竄進了街巷。
透過房門上的破洞,屋內,隱約傳出一股惡臭,銀嚎極力的屏住呼吸,好半餉,開口道,“主子,您看這兒……您不貲之軀,還是別進去了,不如我進屋將人帶出來給您審問?”
司馬文曦沒理會他的話,上前,伸手推開了房門。
轟!
手剛一用力,門突然倒下,驚得院中偷食的老鼠四處亂竄,地上的積雪亦被濺飛了少許,司馬文曦目光落在院內,踏着倒塌的門,走了進去。
銀嚎緊跟在司馬文曦身後,警惕的打量四周。
這一處民宅破舊蕭索,院中的水缸上掛着爛布,地上到處是不明黑漬和發黴發臭的餿食,屋檐半殘,邊緣還掛着只剩了骨架的紅燈籠,屋頂亦滿是破洞,難遮風雨蕭寒,寒風從整個民宅穿過,發出鬼哭狼嚎之聲,配合着鞋履落在雪地上的“嘎吱”聲,齊齊迴盪在院中,在這冬季雪夜,讓聽者寒涼且滲人。
“這莫不是一處鬼宅?”銀嚎搓了搓身上的雞皮疙瘩,小聲嘀咕道。
司馬文曦目光在院內環顧了一圈,道,“人是在此處?”
“回主子,是!我跟着他們,瞧見那老婦左顧右盼鬼鬼祟祟的扶着綠荷進了這裡,許久之後,老婦獨自一人出來,從東邊走了。”銀嚎回道。
“之後此處沒人進去,也沒人出來?”
“我在對面的小茶館時刻守着,沒見有人再進去,那綠荷也沒出來。”
司馬文曦“嗯”了一聲,腳步一轉,朝一間不起眼的小偏房走去。
偏房沒有門,但卻是這處宅子最能遮風擋雨之地,屋內黑不見五指,站在門口,迎面傳來一股熱氣,屋內不見異味,相反,還有一股淡淡的青草香。
銀嚎立馬拿出一顆夜明珠,高舉,藉着夜明珠的光,踏步進去,屋內情況一目瞭然,牆角有一個火爐,而火爐不遠處,有一張牀,除此之外,便再無其他,牀上躺着一人,似已睡着。
司馬文曦看了眼牀上的人,頓住腳思量了片刻,繼而走了過去。
感受到陌生氣息,熟睡的人動了動,沒感覺到危險,那人動了一下後,再度沉睡。
站在牀邊,司馬文曦對銀嚎遞了個眼神。
銀嚎會意,手一揚,掀開被子,隔空對着那人一點,那人側着的身子翻了過來,卻是個女子。
“主子!就是她,她便是綠荷!”銀嚎道。
“我知道。”司馬文曦看着綠荷,淡淡回道。
上下打量了綠荷一眼,此女極其消瘦,面色蠟黃,雙目下有黑影,顴骨突出,從她現在的狀態看,便知她過的不好。
剛打量完畢,綠荷又動了動,警覺到異樣,她兀然睜開了眼。
她先被夜明珠的光刺了一下雙眼,舉手遮了遮光,再放下來後,她突然咯咯的笑起來。
一把從牀上跳下來,手舞足蹈的唱起了一首奇怪的歌謠,她吐詞很不清晰,司馬文曦皺眉聽了好一會兒,也沒聽清她到底唱的什麼,反倒是銀嚎怕綠荷瘋瘋癲癲的舉動傷到他,擋在他身前,警惕的看着綠荷。
綠荷唱了一會兒,又咯咯的笑,手上還不停的拍着巴掌,好幾次她撲向銀嚎,嘴裡口齒不清的嚷嚷着什麼“俊郎,妾妾,卿卿”之類的話,瞧她模樣,似乎想抱住銀嚎,不過被銀嚎輕而易舉的躲了開去,鬧騰了一會兒,她站在兩人對面,咬着手指,歪頭看司馬文曦,嘴邊留着哈喇子,終於說了一句兩人都聽清的話,“如意俊郎,妾妾卿卿,傾傾切切,妾心如郎心……”
“主子,這綠荷怕是被如意郎君給拋棄了,才變得如此瘋瘋癲癲。”銀嚎看着綠荷的狀況,猜測道。
“不是讓你查她的過往?可有查到什麼?”司馬文曦問。
“綠荷入宮前,有一個青梅竹馬,兩人原本打算待到綠荷及笄便成親,不想那一年宮中選良家子,綠荷被選入宮,與青梅竹馬分開,後出宮,聽聞那青梅竹馬已另娶他人,綠荷之母原本有意讓綠荷給那青梅竹馬做個妾,兩家商議後,也同意了讓綠荷做妾之事,之後卻不知爲何,綠荷的母親又突然反悔,不讓綠荷出嫁,且還將綠荷藏了起來……”銀嚎娓娓說道。
“是綠荷的母親將她藏於此處?”司馬文曦問。
“不是,藏她的那個老婦,我打聽過了,是綠荷的遠房姨母。”說着銀嚎還想起一事,又道,“主子,我還發現一件奇怪的事,綠荷的母親每次藏綠荷都不會親自出馬,而是讓其遠房親戚代爲行之,且藏了一段時間後,便會將綠荷轉移,似乎有意在躲避什麼。”
“躲避背後殺她之人。”
“主子的意思是,有人要殺綠荷?”
“綠荷知曉如此大的秘密,能存活至今,已是奇蹟,其母爲了讓綠荷能活下去,也廢了不少心思。”司馬文曦看着瘋瘋癲癲的綠荷,說道。
“綠荷如今這般模樣,也不知還能不能從她口中得到有用消息。”銀嚎憂心的說道。
“夜明珠給我,你到外面守着。”司馬文曦沒理會銀嚎的擔憂,轉而說道。
“是。”銀嚎遞上夜明珠,轉身出屋。
綠荷還在手舞足蹈的哼着那首調子怪異的曲子,時而又期期艾艾的念着那首“卿卿我我”的詩歌,司馬文曦往前走了兩步,將夜明珠往前遞了遞,繼而往上一拋,綠荷雙目也向上看去。
啪!
夜明珠落在掌心,綠荷雙目亦定住,落在夜明珠上,瞬間失了神采,如被牽線的木偶一般,雙目空空。
屋內一下陷入寂靜,火爐在擱置了大半夜後,散發出的熱氣漸漸微小,屋外寒風瑟瑟,有幾縷竄進了屋,綠荷下意識的抖了抖,雙目卻依然渙散,難以聚焦。
啪!
一聲響指,綠荷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卻依然仰起頭,直直的看着司馬文曦手中的夜明珠。
司馬文曦盤腿坐下,看着綠荷,開始進入迷魂術審問階段,“你乃何人?”
“小女綠荷。”綠荷一開口,語氣已恢復正常,所以說,迷魂術的好處便在此,無論是瘋是癲,是睡是醒,只要此人還活着,還有意識,便能通過迷魂術探到她心底的秘密。
“何時進宮?”司馬文曦繼續問。
“仁景七年。”
“先後伺候在哪些主子身邊?”
“儷嬪,淑妃……”
……
司馬文曦循序漸進的將綠荷入宮後的事情問了個便,慢慢將其引入正題,在發生皇嗣一案前,綠荷如其他宮女一樣,日常瑣碎,並沒有特別值得探究之處,但到了德妃探望淑妃之後,事情便有了不同。
“仁景十六年三月初六,德妃探望淑妃,可是你當值?”司馬文曦繼續問。
“是奴婢當值。”
“德妃贈予淑妃的香囊,可是你收撿?”
“是奴婢收撿。”
“爲何要收撿香囊?可是淑妃授意?”
“不是娘娘授意,是……”說到這,綠荷遲疑了一下。
司馬文曦沒有追問,被施以迷魂術的人,無需追問,真相自會破口而出。
果然,遲疑了一會兒,綠荷接着道,“是孫大人授意,讓奴婢收撿了香囊,還給了奴婢一個一模一樣的香囊,讓奴婢將他給的香囊放在娘娘枕下,且讓奴婢將此事瞞着娘娘,言……只要將事情辦好,便想辦法讓奴婢提前出宮。”
“你可知香囊裡裝得何物?”
“奴婢不知,孫大人言此香囊與德妃娘娘所贈香囊一樣,皆是安氣寧神所用。”
“德妃贈送與淑妃的香囊,你放在了何處?”
“娘娘沒多久便小產,奴婢便知是那香囊有異,奴婢怕……怕娘娘查到奴婢身上,便將德妃娘娘贈予娘娘的香囊藏在了牀下……”
“孫大人何以讓你行此事,而非他人?”
“奴婢的良人乃孫大人府中總管的侄子……”綠荷回道。
“事後,孫大人可有找你?”
“有。”
“所因何事?”
“孫大人告誡奴婢無論何人問起香囊之事,要一口認定香囊乃德妃娘娘所贈,否則,不僅奴婢不能出宮,還會小命不保。”
“之後可有人向你問起香囊之事?”
“沒有,那日娘娘和青菊皆看見了德妃娘娘贈送的香囊,沒人懷疑事後香囊被奴婢掉了包,皆以爲是德妃娘娘心生歹意,容不下娘娘腹中皇子,纔在香囊裡裝了麝香,致使娘娘小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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