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七錄挑眉,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讓韓俊旭瞥了瞥嘴角,坐了回去。
“隨便,或者你一起說吧。”反正沒有比被關在這裡更糟糕的事情了。
“好吧,那我就一起說。”看到韓俊旭興趣缺缺的模樣,韓七錄不由得走上前一步,神秘兮兮地說道:“你的心上人可能要爲了你跟你媽吵架了。”
心上人?小丫頭?
韓俊旭遲疑地問道:“你說……許千夏?”
“嗯哼。”
隨着韓七錄一挑眉,韓俊旭猛地從地上站了起來。
“她來了?來我們家了?跟我媽吵架了?”
韓俊熙一連串問了好幾個問題,最後才問道:“那你說的好消息呢?”
“好消息?剛纔我不是已經說了?”韓七錄雙手交叉附在胸前:“你的心上人要跟你媽吵架是壞消息,爲了你要跟你媽吵架是好消息。”
“靠!”韓俊旭低唾了一聲,看向韓七錄道:“我要出去,幫個忙,爸。”
韓俊旭說話的語氣裡甚至帶了一絲懇求。
記憶中,他可沒用這種語氣跟他說話過,看來真是動了真心了。
韓七錄將手又附在後背,慢悠悠地問道:“我幫你的話,能有什麼好處?”
幫自己兒子的忙都在想着撈好處!
韓俊旭有些抓狂地抓了抓頭髮。
末了,他冷靜了一下開口道:“這樣吧,下次你如果跟我媽吵架,我也無條件幫你。咋樣?”
聽言,韓七錄思慮了一下,緩緩點了一下頭:“行吧,我可以幫你這一次。不過,憑你小子的情商,我很擔心你出去之後反而會壞事。”
韓俊旭摸了摸鼻子,虛心地求教道:“那我要怎麼做比較好呢?”
“躺在牀上,什麼都不做!”
“哈?”韓俊旭錯愕地歪了一下腦袋。
……
客廳。
“聊了這麼久,你餓了吧?你喜歡吃什麼?我讓廚房做你喜歡的菜。”安初夏的語氣軟軟的,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會發脾氣的人。
大概是真的被韓俊旭傷到心了。
千夏正想着要怎麼開口提韓俊旭的事情,坐在安初夏右側的韓俊熙擠眉弄眼地對她使眼色,像是在提醒她,現在是時候說了。
不管了!就現在!
千夏攥緊了拳頭,在心裡給自己打了一下氣,終於開口說道:“韓伯母,其實我今天來這裡,是聽說……“
“聽說我把那個臭小子關起來了?”安初夏臉上的表情並沒有多大的變化,但第六感告訴她,安初夏並不是很樂意她提起韓俊旭。
但已經說出口的話,就跟已經離弦的箭一般——收不回來了。
千夏乾脆點頭,直接承認:“我就是爲了韓俊旭來的。”
安初夏身側的韓俊熙偷偷舉起了右手的大拇指——夠直接,牛逼!
“雖然這樣說可能不太禮貌,但……千夏,這是我們家自己的事情,不教訓教訓他,他長不了記性。所以——這件事情,你還是不要摻和了。等他真的知道自己錯在了哪裡,我會放他回學校的。”
安初夏的語氣雖然還是軟軟的,但是聲音聽起來比剛纔清冷不少。
看來,安初夏是打算再關韓俊旭一段時間纔會放了他的。
韓俊旭那麼一個好動的人,被關在家裡一段時間後,人會崩潰的吧?
她不能眼睜睜地看着韓俊旭爲了自己犧牲。
千夏乾脆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韓伯母,你可能搞錯了。我不是來摻和的,更不是來替他求情的。”
安初夏眼底透出微微的詫異。
“我是來說出真相的。我不能看着我的朋友因爲我自己而受罰。”
一旁的韓俊熙微張着嘴巴,動作機械地往自己嘴裡塞了一顆葡萄。這許千夏口吃症治好了之後,說話也順耳多了嘛,她很欣賞!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安初夏擰眉,顯然沒有聽懂她說的話的意思。
“我想說的是,韓俊旭沒有任何錯,希望您不要再罰他了。”
“你在胡說什麼?”安初夏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顯然覺得她很莫名其妙。
兩個人之前雖有交流,但不夠深入,她還覺得許千夏這個孩子人挺好的,除了有口吃症之外,其他都不錯。但沒想到,治好了口吃症,人倒是沒有之前那麼討人喜歡了。
特別是剛纔還說了什麼:“韓俊旭沒有任何錯。”
她的兒子要是沒有犯錯,她一個當母親的還能無緣無故關人不成?
簡直是莫名其妙!
眼看着安初夏下一句話就是要趕她走了,千夏連忙解釋道:“如果您是因爲覺得韓俊旭出去玩不去上課,還騙了您,所以才把他關起來的話……我想說的是,他那樣做,全都是爲了幫我。”
安初夏眉心皺得更深,嚴重困惑更甚。
她耐着性子問道:“爲了幫你是什麼意思?”
“其實前幾天,因爲某些原因,導致我腦神經對酒精嚴重過敏,導致控制視覺時間的部位出了問題。所以……前幾天,我一直處於失明狀態。”
安初夏驚愕地捂嘴:“你說什麼?”
“你沒聽錯,前幾天我失明瞭。那天,您以爲韓俊旭是出去玩了,其實不是,那一天時城上午滿課,拜託韓俊旭來酒店照顧我,然後……”
“等一等。”安初夏打斷她:“你說,拜託俊旭來酒店照顧你?”
“是的。”
“可是,失明這麼嚴重的事情,你爲什麼不去醫院?卻要住在酒店,拜託一個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的人來照顧你?”安初夏質問道。
“因爲,這只是短暫性的失明,只要掛幾天點滴就會好的。你知道的,江諾阿姨對我很好,我們都怕她太過擔心出事情,因此就瞞着她治療。”
江諾之前的幾年的確是因爲秦簡的事情,精神狀態一直不好。
他們瞞着江諾,似乎也是情理之中。
這樣一來,所有事情都得到了合理的解釋。
但是……
“口說無憑,千夏,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吧?”安初夏雙手抱胸,一副讓她拿出證據來的表情。
“我能證明,她說的是真的。”
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聲音響起,看到時城的臉,千夏整個人都懵了一下。
當然,懵的不只有她,還有安初夏和韓俊熙。
時城身後才追上來的傭人抱歉地一鞠躬,“對不起夫人,時少爺走太快了,我來不及通報。”
“沒事,你下去吧。”安初夏回過神,擺手示意傭人退下。
“韓伯母好。”時城幾步上前,微微欠身,算是打招呼了。
“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安初夏站起身,“好久不見了,阿城。”
“好久不見,您還是那麼漂亮。”
“就你會說話。”安初夏笑笑,繼而轉頭看向許千夏:“千夏丫頭剛纔說,俊旭是爲了照顧失明的她才曠課的,這件事,是真的?”
“是真的。”時城頷首:“當時我給您打了個電話,您不是接了嗎?我只是沒想到,您會想歪到這個程度。說到底,錯在我,沒跟您交代清楚情況。”
當初告知韓俊旭在哪裡的人是時城,現在時城說話,似乎更可信了一點。
安初夏本來就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自己的兒子被關着,其實自己心裡也難受。
她嘆了口氣,道:“既然這樣……就算了。他在樓上的閣樓,鑰匙插在門上,你們去找他吧。”
這是同意放人的意思。
千夏微鬆了一口氣,連忙道謝:“謝謝韓阿姨。”
“去吧。”安初夏擺擺手,扶住了額頭。
這些事情,韓俊旭居然連解釋都沒有跟她解釋,明明解釋清楚了就不用受罰了。
果然孩子大了,跟父母不再是沒有秘密的親密關係了。
……
“剛纔你跟韓伯母說你打了個電話給韓伯母,那是什麼意思?”
千夏走到二樓,千夏一邊質問時城,一邊步履不停。
時城的神色未變,淡定地說道:“我也忘記了,好像只是順口提了一嘴。”
“真的只是順口提的嗎?千夏停下腳步,目光直視着時城,像是要一眼望到他的心底裡去。
“你這是在懷疑我嗎?”時城回視着她,面露不悅。
千夏緊了緊手心,她只是想到了因爲時城的一點小動作,被迫跟不喜歡的人訂婚的鐘傅哲宇。
他姑且能陷害鍾傅哲宇,爲什麼就不會去陷害韓俊旭?
四目相對,彼此都是低氣壓。
一時間,周遭的空氣安靜地一塌糊塗。
“時城?你怎麼在這兒。”
韓七錄的聲音打破了寂靜。
時城調整了一下情緒,擡頭看向樓梯上的韓七錄,爲點了下頭道:“韓叔叔,我們是來看俊旭的。韓阿姨同意我們帶他出來了。”
“是嗎?這太好了,我還在想他媽媽什麼時候能心軟呢。”韓七錄步步走下臺階,將手中的鑰匙遞給許千夏:“這是閣樓的鑰匙,剛好我剛纔去看了一下他,那孩子怎麼都不肯吃晚飯,你正好去勸一勸他。”
“好的,韓叔叔。”千夏連忙接過鑰匙。
“時城的話……你來一下我書房吧,正好有關盛世跟韓氏的合作案,有些東西想交給你父親。”
時城遲疑了一下,還是點頭跟着韓七錄走了。
看着時城離開的背影,千夏緊了緊手中的鑰匙,往閣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