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的門被順手“砰”地關上。
時城懊惱地踢了一腳垃圾桶,低咒道:“該死的——”
以爲書房沒人,開門進來打掃衛生間的傭人聽到這一聲低咒,以爲時城是在說自己進門不敲門,心裡咯噔了一下,連忙道:“抱歉少爺,打擾了,是夫人讓我來打掃的……”
“沒事。”時城搖了搖頭,側身出了書房。
是夜。
想到明天秦簡就要跟江諾見面了,雖然出面說話的人不是她,但是千夏還是擔心又緊張地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夜晚的風有些大,吹得陽臺的門都咯吱咯吱響。
千夏攏拉了一下被子,將自己縮在被子裡。
她最討厭晚上聽到這種詭異的聲音了,大晚上的聽到這種聲音,難免會胡思亂想。
然而就算拿被子蓋住自己,她還是能清晰地聽到那個聲音。
“咯吱咯吱——”
千夏定了定心神。
“這聲音……”
並不像是夜風弄出來的聲音,別墅的裝修都是很好的,普通的風這樣吹根本弄不出這樣的聲響。
這不像風在吹,更像是人爲弄出來的聲音。
千夏翻了個身,藉着外面的月光看到陽臺門窗簾的後面似乎有人!
她驚出了一聲冷汗,大氣也不敢喘。
會是小偷嗎?
哪個吃了熊心豹子膽的小偷敢來偷時家的東西?還偏偏選了她的房間!
千夏狠狠嚥了一口唾沫,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起牀。
她記得自己牀頭櫃的下面放着一把剪刀。
悄悄下牀找出那把剪刀後,千夏纔敢往陽臺一步一步走去。
“咯吱咯吱——”
聲音愈來愈清晰。
她無比確定陽臺上有人!
千夏深吸了幾口氣,猛地撩開窗簾打開了陽臺的門,不管對方在哪裡,揮手就是拿着剪刀一通亂揮。
手腕突然一緊,有人從右側抓住了她!
她還來不及尖叫對方就捂住了她的嘴。
“朵朵,是我!”
無比熟悉的、赫連七的聲音。
千夏腦子一懵,下一秒連忙扔掉了剪刀。
轉身,赫連七熟悉的眉眼落入她的眼簾。
“七七……哥哥?”
真是赫連七!
“傻丫頭!”赫連七看到她驚愕的樣子,無奈地揉了揉她的頭髮。
“七七哥哥,你怎麼來了?你怎麼進來的?”
要知道,盛世山莊的守衛已經算是很森嚴了,難道赫連七是爬牆進來的?可是牆那麼高,還有守衛養的狗守着。
她剛剛都沒有聽到有狗叫的聲音。
“我給狗打了幾針,估計得睡上幾個小時。”赫連七的回答證實了她的猜想,果然是爬牆進來的。
簡直是太危險了!
“先進來吧。”她壓低了聲音讓赫連七進門。
隔壁雖然是櫻花,聽到了也沒事,但是動靜招來下面值夜的保鏢就不好了。
兩人進了屋,千夏將窗簾拉緊,又只開了牀頭的燈,免得引人注意。
赫連七的衣服上還沾着一些露珠,似乎在外面很久了。
千夏感覺到他一身寒氣,便去倒了一杯熱水遞給赫連七。
“你怎麼來之前也不跟我說一聲的,我剛纔還以爲是小偷,差點就把你給傷了。”
赫連七搖頭抿脣笑了一下,道:“如果我真是小偷,受傷的人是你不是我。哪有你這樣沒看清楚情況就往敢外衝的?”
“我拿了剪刀。”
“但你拿剪刀刺空氣?”
“……”千夏一陣窘迫,嗔怒地瞪了赫連七一眼,“別說了!”
“好吧,不說。”赫連七攤了攤手,突然又定睛看她。
千夏被赫連七看的有些奇怪,移開目光問:“怎麼了?”
“最近過的好嗎?”赫連七問道:“你的竊聽器被人偷了之後,一直在找廠家重做,但是技術含量太高,一時還沒做好。”
在秦簡那邊,都以爲她的竊聽器手錶真的是被偷的,看來那一場戲演的真的挺不錯的。
千夏心裡有些心虛,但還是強做鎮定地說道:“我一直在等你們先聯繫我呢,但是……你有我國內的手機號的,爲什麼不打給我?”
“那個啊……”赫連七頓了頓,道:“我懷疑我手機通話也被秦姨竊聽。你知道的,她原本就疑心重。我怕萬一秦姨知道了會不好,所以我就乾脆沒有聯繫你。”
“這樣啊……那你今天突然來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她潛意識裡猜測是跟秦簡約了時城明天見的事情有關。
“是秦姨讓我來的,根據你以前的描述,我猜你應該是這個房間。”
果然——
“是竊聽器已經做好了?”
“還沒有。”赫連七搖了搖頭,繼續說道:“明天,你媽媽要跟時城見面,這件事你知道嗎?”
千夏暗自收攏手心,淡淡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赫連七的眼底浮現過難以捉摸的神色。
“朵朵。”他嘆了一口氣,有些難過地說道:“如果你不知道,第一反應應該是問‘爲什麼要見面’或是‘什麼’之類的。而不是直接回答‘你不知道’。”
千夏眼眸一陣緊縮,她的鎮定反應反而出賣了她。
“七七哥哥……”
“你不用多想。”赫連七拍了拍她緊繃着的脊背道:“你怎麼想的我都知道。當初你向我要詳細的資產表的時候我就猜到了。但是血海深仇不得不報。”
“不是這樣的。”千夏看着赫連七深不見底的眼眸說道:“真正的真相不是你所知道的那樣。”
“你是說……秦姨騙了我們?”
“不……”千夏搖搖頭,目光痛楚,“媽媽也是被騙的那一個。”
“什麼意思?”
千夏緩緩吐了一口濁氣,這才說道:“真正在騙人的人,是我爸爸。”
“你是說,你爸爸算計了所有人?”
“也不是這麼說。總之……媽媽愛錯了人。”千夏有些痛苦地閉了閉眼睛。
看她這副神情,赫連七心裡七七八八猜到了什麼。
“有證據嗎?你確定你以爲的真相,是真正的真相,而不是時家人騙了你?”
“我確定。”
“那我明白了……”赫連七點了點頭,“需要我做什麼嗎?我會全力配合你。”
千夏錯愕地歪了一下腦袋。
“你站在我這邊?”
赫連七挽脣,伸手抱住了她。
“我站的,一直都是你這邊。”
“……”千夏眨了眨眼睛,眼底一片迷茫的迷霧。
有些事情,她相信就算她不說赫連七也是知道的,比如:她對他的喜歡,從來都是兄妹間的喜歡。
再開口強調只會更傷對方的心。
“七七哥哥,你這樣抱得我有點熱……”她藉口推開了赫連七,往旁邊坐了一點。
她把赫連七當哥哥,可赫連七不是這樣,因而她不能跟他有過多的肢體接觸。
赫連七眼底的痛苦一閃即逝。
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她說的熱只是遠離他的藉口。
“你好好休息吧,我就不打擾你睡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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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連七說着,起身便要走。
“你這就走了嗎?”千夏跟着站起身,下意識地說道。
“恩。對了,這個你拿好。”赫連七從口袋裡摸出一隻手機,“這隻手機是秦姨讓我帶給你的。用於跟我們聯繫。上次給過你一個號碼,可不知道怎麼被一個自稱是你老師的人知道了,所以那個號碼已經不安全了。”
老師……
那其實真的是她老師沒錯。
連老師的電話都不能接的家長,怕是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了。
“那你路上小心。”
“好。”赫連七伸手就要揉她的腦袋,千夏下意識地閃躲了一下,赫連七摸了個空。
一時間,氣氛有些尷尬。
“咳咳。”赫連七掩嘴假意咳嗽了一聲,“那我走了,秦姨那邊我會說你什麼都不知道。”
還未轉身,房門突然被敲響。
“許千夏!開門!”
是時城的聲音!
千夏有些慌,拉着赫連七想讓他藏到衛生間裡。
“沒事,我跳下去就好了。”赫連七說着,正要去陽臺,樓下的草坪卻傳上來細碎的腳步聲。
似乎是值夜的人剛好經過。
咚咚咚——
“許千夏?!”時城的聲音再度響起,敲門的頻率又加快了。
“躲在這裡吧!”千夏急中生智,拉開了裝夏天衣服的衣櫃,將赫連七塞了進去,又快速關上了衣櫃的門。
她深吸了幾口氣,這才佯裝很困的模樣,打開了房間的門。
“你開門怎麼那麼慢?”
“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大晚上的不睡覺來串別人的房間嗎?”她刻意只把門打開了兩拳寬,自己將肩膀卡在縫隙裡,不耐煩地詢問道:“大半夜吵醒別人,你到底要幹嘛?”
“你已經睡了?”
“不然呢?”千夏故意打了個瞌睡,又問道:“你到底要幹嘛?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有屁快放?這話你都會說了?在哪裡學的?”時城瞪她一眼,緊接着伸手推開了門,強行走了進來。
“你幹嘛半夜進女孩子的房間?”千夏追進去,“你快出去!”
“又不是沒有進過,你這麼激動幹嘛?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房間裡藏了男人。”
千夏心一驚,強做鎮定。
“你胡說什麼?誰藏男人了!?”
“我開個玩笑而已。”時城找了沙發坐下,坐的位置恰好背對着赫連七所藏的衣櫃。
千夏只覺得自己心臟“砰砰砰”直跳,跟蹦極似的。
她好像有點明白被抓姦過的人當時的感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