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 薄九沒有設防,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已經撞上了前面那筆挺如松柏的背脊。
清淡的氣息夾雜着被陽光曬過的味道,像是能將人滲透一樣。
美中不足的就是撞的鼻尖有些泛疼。
還有氧氣像是有點不太夠。
秦漠偏過頭來,伸手將人扶住,眸光很淡,拿過旁邊士兵準備的水,湊到了少年的脣邊。
薄九喝了兩口,氣息剛平穩下來。
秦漠就開了口:“跟着我有意思?”
“嗯呢,很有意思。”薄九笑起來的時候,還是有點痞氣。
秦漠看着眼前這個人,語氣淡淡:“我記得我說過,給你一天的時間離開。”
“報告少將,我通過了所有的測試,就有權利留下來。”薄九已經找好了說辭。
秦漠笑了一聲,有些嘲弄:“通過了所有的測試?你現在連個被子都不會疊。”
薄九:……
沒有話說,這一句太狠。
時間就那麼安靜了幾秒鐘。
秦漠偏過頭去,伸手將白色毛巾拿過來,然後又將人拽到跟前。
薄九還在疑惑大神這是做什麼的時候。
白色毛巾已經碰到了她的額頭。
原來是在幫她擦汗。
薄九乾脆把那張臉揚的更高了,享受似的眯起了眼,那張臉俊美的好看
秦漠做完這個動作就有點後悔了,他怎麼就下意識的把這傢伙拽過來給她擦汗了?
入眼的就是那張黑的像煤炭的臉,即便是這樣,側臉在光線的照耀下仍然是能看到那細小的絨毛。
以及那沾了水的薄脣,
像是鍍了一層潤色的澤。
讓人在看了之後,很難再移開目光。
秦漠的眸沉了沉,深邃了幾分之後,將白色毛巾拿開。
薄九意識到沒有人給自己擦汗了,往前跟了兩步。
“去收拾你的東西。”秦漠頭也不回,嗓音還是淡的,只給了她這麼幾個字。
薄九柳眉一挑,身形一側:“如果我把被子疊好,就是完全通過測試,我不收拾東西。”
秦漠聞言,停了下來,朝着她這邊看了過來,聲音不冷不熱:“隨便你。”
薄九覺得這個時候的大神,太像是小時候她剛認識他的時候的樣子,真的是軟硬不吃,太難接近。
不管怎麼樣。
先想辦法留下來。
薄九想到這之後,直接回了宿舍樓。
先是把那一團棉被鋪開,然後按照記憶中的步驟,開始按壓捏形。
本來看上去挺簡單的步驟。
她也都按照教程來做了。
結果還是軟塌塌的一點都不合格。
距離豆腐塊還有很大的距離。
薄九現在終於體會到爲什麼有一些學生在軍訓的時候,覺得叫天天不應叫地地
靈了。
這被子的要求,確實是太高。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
牀鋪上的棉被被疊上又被拆開。
整個宿舍裡都安靜的很,只有秒針轉動的聲響。
夕陽徹底沉沒在了西邊。
唯有留下的光暈,能打出一道修長的身形。
那身形是趴在地上的,肩上架着一杆長槍,槍口對準某一點。
打出去的時候,直戳靶心。
一連五槍,每一槍都在十環的範圍。
那樣的射擊姿勢,完美而流暢。
就像是和四周的環境融爲了一體,
連呼吸都隨着槍而走,側過去的臉,俊美清貴,即便是蹭在了草叢之中,也絲毫不影響他身上那特有的氣質。
是秦漠。
從各部隊來到這裡的優秀新兵們,總算是看到了傳說中的隱藏射擊,長槍一指,八百無人區。
對於他們來說,射擊的準確度並沒有多大的難度。
最讓人驚豔的是那種悄然無息的射擊以及那沒有絲毫停留的動作。
太子爺在旁邊看着,將目光收回又放到不遠處的那輛蘭博基尼上。
看來這人不僅僅是有背景。
能讓一個團長列隊來接,足以能見能力。
這是秦漠還沒穿上軍裝外套時,太子爺的想法。
等到他看到眼前的男人將軍裝上衣一搭,踱步朝着他們走過來的時候。
太子爺已經被對方肩膀上的穗給晃到了。
那是少……少將?!
這麼年輕?就是少將了!
不太可能吧!
太子爺只覺得不可思議,要知道在部隊裡就算有能力也要看歲數。
這個人真的是年輕的過分。
除非是執行過境外機密任務,並且立下過重大功績。
否則真的不太可能會是少將。
五十來個人已經被秦漠震住了。
“時間不夠快,動作幅度大,今天加練五十環。”
秦漠說完這句話之後。
一半的人都沒有了體力。
但是在這裡,服從命令便是唯一要素。
隊伍裡少一個人,大家不可能不知道。
尤其是這兩天都在一起行動的同伴。
太子爺已經連續兩次問隊長,薄九去了哪裡。
射擊中途休息的時候,他忍不住又問了一次。
只是這次回答他的不再是隊長。
而是身後升起的淡漠低沉:“聽起來,你很在乎10號。”
太子爺一頓,沒料到和他說話的會是掌控整個部隊行動的boss。
在剛剛看過對方射擊之後,太子爺已然把對方當成了自己所奮鬥的目光,完全沒有注意到秦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深邃了的眼底。
太子爺敬了個軍禮:“報告,10號離隊太久,我想知道出了什麼事。”
“內務不及格。”秦漠將軍裝外套的最後一顆鈕釦繫上,撲面而來的禁慾氣息硬生生的讓太子爺連帶着後面的話都不知道該怎麼問出口。
不過,也是因爲薄九做的事情太惹人眼。
尤其是在這次軍事演習中太過於出色。
出色到很難不讓人注意。
首長聽說有這麼一個新兵在,又被那個最不好擺弄的冰小子叫了過去。
開完會之後,連茶水都沒有喝,就讓人去喊秦漠。
在部隊裡,秦漠的一切禮儀倒是都到位,看到人之後,第一個動作就是敬禮,乾脆利落的很。
只是即便如此,身上那股氣質是騙不了人的,有的首長也說過,秦漠大概是這裡面最不像軍人的軍人。
“這個10號有什麼問題?聽說你單獨和他聊了聊?”首長說完這句,緊接着又道:“不管有什麼問題,先說好,這次來了這麼多好苗子,你一句話不說,踢走了一大半,現在就剩下這麼一點人,你別給我隨便再踢人,尤其是這個10號,想辦法留住。”
秦漠沒有給明確的答案:“等這個兵內務合格了再說。”
“不就是不會疊被子嗎,我來之前聽了報告,這有什麼,執行任務的時候又不是讓你們疊被子。”首長說的苦口婆心,要知道雖然這個冰小子是他的兵,但是在這方面,這混小子從來都沒有聽過他的。
最重要的是,這裡的兵。
以前都是個地方的刺頭。
要麼就是家裡有權有勢被扔進了某部隊,有本事卻不好管教。
要麼就是特殊人才,心中有傲氣,不好馴服。
這些人遇到冰小子之後,也奇怪了,各個都聽話的很。
秦漠不在部隊的這些日子,最撓頭的就是他。
要知道這些人就會折騰事。
很多人不願意接接手這,也是因爲這個原因。
確實是好立功,但是秦漠一走,這些兔崽子就炸團,有誰能受的了。
這混小子確實也是看人毒的很。
他挑出來的人鮮少會出事。
就是太愛讓人走。
首長想到這裡,又叮囑了秦漠一句:“其他人我不管,這個10號,必須給我留下。”
“再看。”秦漠說完這兩個字之後,就站了起來,伸手正了正軍帽,又敬了個禮。
老首長又氣又拿人沒辦法,他說了這麼半天,這小子連個準信都不給。
看來10號這個新兵,他多想留下也沒有用了……
黃昏一過。
天氣就開始發沉了。
訓練還沒有結束。
遠遠的都能聞到食堂裡的飯菜香。
秦漠從首長那裡出來之後,腳步頓了一下,偏頭看了一眼已經累的有些脫相了的新兵身上,五十環匍匐前行射擊,從來都不是開玩笑的,這樣練下來,有些人只想先喝上一大杯熱水,肚子肯定也會餓,畢竟到了吃飯的時間。
秦漠看了一眼之後,就回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開始對所有新進成員的分析。
只是打開資料之後,久久沒有下文。
給秦漠來送飯的心理醫生也發現了這個問題。
他多少有些震驚,畢竟無論發生什麼時候,Boss在分析人的時候從來都沒有卡殼過。
心理醫生看了半響之後,剛想開口。
秦漠的嗓音就響了起來,很是漫不經心:“我的心理沒有任何問題,隨時可以執行任務,如果你是來問這個的。”
心理醫生一噎,每次在面對Boss的時候,他所學的東西,都像是還給了書本一樣。
他想了想,乾脆先換個話題,從而來降低Boss的提防力。
“聽說咱們部隊來了個新兵,一個人就滅對方一個團,還是個技術兵種,這樣的人放進行動小組裡剛好合適,boss不是一直都說胖子的體力跟不上嗎,現在有了這個新兵,既然能穿越叢林,熟悉野外作戰,體力方面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纔對,嗯,是件好事。”
心理醫生說完本來是打算繼續別的話題。
哪裡成想,秦漠已經站了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他,身形修長:“不用費勁心思想話題了,你說的這個人,在淘汰的範圍內。
心理醫生:……
他明白了,今天根本不適合來找boss談心。
Boss的情況通常會有三種。
第一種是無論說什麼,都是漫不經心。
第二種閉目養神聽他講。
第三種就是像現在這種,很打擊他的專業書評。
不過,如果是第三種出現的話,那也就意味着boss的情緒最起碼有了波動。
這兩天是發生了什麼嗎?
心理醫生皺眉,有點想不透。
也不怪他想不透,畢竟除了秦漠之外。
其他人都還沒看出來那個10號新兵是誰。
只不過,自家boss走了,心理醫生帶來的飯也只能他自己吃。
而跟在秦漠身後的兵,還以爲秦少不想看到醫生,打算去食堂吃東西。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
剛一出來,秦少就問了一句:“她在哪?”
他?
誰?
士兵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秦少說的是那個膽子很大的新兵:“報告,10號一直在宿舍,沒有出來過。”
秦漠修長的指頓了一下,接着踱步朝着某個方向走了過去。
士兵擡眸,那分明是新兵宿舍的方向。
他是想跟着一起去的。
但很明顯秦少不想讓他跟。
士兵非常懂規矩的守在了樓下,他很明白秦少越是遇到人才的時候,越是會對之越嚴格。
可是這一次,好像又不是那麼一回事。
士兵在那費解着,眉頭都皺成了一團,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宿舍裡,薄九還在和牀鋪上的棉被做鬥爭。
最後眸光一閃,嘴角勾着,帶着特有的帥氣和邪佞。
過了將近一分鐘的時間。
再放眼過去看,很難成型的棉被,此時四角分明的擱置在牀鋪的一角,從側面看上去比狼牙疊的還要正規。
豆腐塊的形狀,軍營裡的標準。
薄九一手抄着褲袋,一手拿出手機,就準備發張照片過去給大神驗證。
咔嚓一聲。
照片剛成型。
門就被推開了。
薄九沒有回頭看,還以爲是舍友回來了。
正低着頭, 準備編輯,發送信息。
掌心裡的手機就被人抽了去。
薄九不用擡眸,只看那雙修長的手就知道是誰了,只在一瞬間有些心虛,朝着牀鋪上的棉被看了一眼之後,身形一轉,臉上帶出了迷惑般的輕笑:“報告,被子我會疊了。”
“是麼?”秦漠先是挑了一下眉頭,然後踱步朝着牀鋪走了過去,眸光放在了那有棱有角,像模像樣的四方形棉被上,接着,腰桿微彎,軍長沒有一絲的褶皺,從這個位置看過去,他那張臉,帥的實在分明。
薄九正打算多看一會兒。
秦漠單手一拽,棉被瞬間被岔開,那裡面細小的支撐小樹枝也散落在牀鋪上。
可秦漠腹黑就腹黑在,他像是完全沒有看到那些小樹枝一樣,語氣淡淡的道:“現場疊一個讓我看看。”
薄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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