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雲逸突然間感到一陣很強烈的心痛。那種心痛,不像針刺,也不像刀割,而是一種被撕裂的感覺。
就——這樣——結束了?!
回到招待所,黃雲逸一直躺在牀上發呆,電話突然響了,接起來一聽,是芸姐。芸姐叫他一起去吃飯,心中不是滋味的黃雲逸實在是沒有胃口,可芸姐在電話裡卻第一次用不容他拒絕的語氣說:“6點在上次我們吃飯的湘綺軒見,我已經訂好了。”
黃雲逸看了看錶,忙起身洗臉,打起精神來。既然已經分手,就這樣吧。其實,黃雲逸自己也承認,這半年多,李娜和自己都變化了很多,雖然心中很氣李娜的移情別戀,但是現在也唯有祝福了。
滿大街都是賣玫瑰花的人,黃雲逸買了今天的第二束玫瑰,準備送給芸姐,算是感謝她這幾天對自己的照顧。
其實黃雲逸也是被李娜的事情氣迷糊了,他也沒想想,今天對於他和李娜來說是情人節,對於芸姐來說何嘗不是情人節呢。
孫芸是有男朋友的,在這樣一個節日不和自己的男朋友過節日,反而約別的男人吃飯,那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要是想明白了這一點,黃雲逸絕對不會送孫芸花,更不會是玫瑰花。
孫芸接過花,深情地抱着花細細聞着,含情脈脈注視着黃雲逸,眼睛慢慢地溼潤起來。黃雲逸看着抱着花出神的芸姐,也突然恍惚起來,看着芸姐的身影就想起了李娜。
一米****的芸姐,無論從個頭上還是從臉型上,和李娜都有那麼一點相像,只是她脫掉大衣後,套裝襯托婀娜豐滿的身材是李娜所沒有的。特別要命的是,她眉眼間略帶着一絲憂鬱,在這種時候,對於每個男人來說都有致命的殺傷力,任何一個男人都不想讓這樣的女人委屈。不知不覺間,黃雲逸就有點看傻了。正在兩人相互傻傻看着對方出神的時候,服務員進來了,兩人才回過神來。
在神情恍惚中,孫芸點好了菜。在上菜這一段時間裡,黃雲逸和孫芸一直在爭論喝什麼酒,最後還是孫芸拍板決定:“冬天自然要喝白酒!”
兩人都沒有問彼此的事,只是不停地吃着香辣的菜,就着火辣的白酒,聊着這些天來兩人在一起時的那些趣事和糗事。直到孫芸趴在桌上抽泣起來。
原來,今天失戀的不僅僅是黃雲逸一個人,孫芸同樣在這一天失戀了。心中苦澀的孫芸於是才約了黃雲逸出來喝酒。
“好,本來我也是想來一醉解千愁的,那我們今天就不醉不歸。”尷尬的相互對視了一會兒,黃雲逸給芸姐倒滿酒,自己又喝了起來……
陽光從窗簾縫隙裡面鑽了進來,照在黃雲逸的臉上,像調皮的小孩一樣把他叫醒。他掀開被子,發覺自己竟赤條條地躺在被窩裡,宿醉後的頭疼讓他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但他只記得和芸姐開玩笑喝着交杯酒,從這之後到醒來的這段記憶一片空白……
躺在大牀上,黃雲逸苦笑着看了看自己這個樣子,不用回憶也不用猜測,傻瓜也知道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
“雲,姐上班去了,熱水已經燒好,你先洗個澡,客廳裡有早餐。喝醉了早餐一定要吃!鑰匙在桌子上,如果悶了就出去走走,我中午會回來。”
黃雲逸一看錶,已經十點多了,他從來沒做過這樣的事情,心裡的感受難以言喻。他心事重重地洗了個澡,雖然身體上感覺舒服很多,但腦子裡還是糊塗的。打開電視,靠着沙發上看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突然就聽到門鈴聲,到門口一看是芸姐,她雙手提着兩包東西,黃雲逸趕快開門。
芸姐低着頭走了進來,黃雲逸接過她手上的東西,兩人相互看着,黃雲逸發現她眼圈紅紅的,還有些水腫,看來她早上一定哭了很長時間。黃雲逸有些心疼、有些內疚、又有些害羞地說:“芸姐,對不起,我——我……”
孫芸放下東西,然後督促着他先快吃個小籠包。黃雲逸將包子塞到嘴裡,卻咽不下去,兩人默默無言,好久芸姐才輕輕地說:“頭還疼不?”
黃雲逸點了點頭。
“是姐不好……”孫芸輕輕地說。
黃雲逸不知道說什麼纔好,突然感覺頭痛欲裂,用手去按太陽穴的時候,又感覺手腳也有些麻木。
孫芸見他這樣,連忙溫柔地讓他躺下,然後就坐到了他的身邊,讓黃雲逸把頭放在她的腿上,用纖長白皙如白玉的小手,輕輕地給他揉動太陽穴和撫慰着他的額頭。
送禮要投其所好
17日傍晚,黃雲逸回到了華州,走出火車站後,找了個公共電話亭,懷着思念的心情第一個給孫芸報了平安。
孫芸只在電話裡說了一句話:“雲,感謝你那天陪我,我會把它當成最美的回憶。”
孫芸知道自己與黃雲逸之間不可能,所以她只說了這句話。
掛了電話的黃雲逸,感覺得到了什麼,又感覺失去了什麼。
隨後,黃雲逸又給陸主任和餘主席打了感謝的電話。
第二天,黃雲逸先到政治部報到,又去章主席辦公室看了看。章主席去省廳還沒回公司。於是,他抓緊時間,趕快撰寫調研報告。
星期一,是華達通信新年後第一個領導班子會,章行武從省廳請假回來開會。開完會後,黃雲逸向章主席彙報了調研情況,並呈交了調研報告。然後,黃雲逸又從包裡拿出一盒包裝古樸的紙盒子對章主席說:“我叔叔在岳陽茶葉公司工作,去他那裡拜年,聽弟弟說他還藏了一點君山銀針,和他磨了半天讓他送了我一小包。”
章行武聽說是好茶葉,眼睛霍地亮了起來,接過黃雲逸遞過來的茶葉,拿到鼻子邊聞了聞,過了好一會兒很陶醉地說:“好啊,已經近十年沒有喝過真正的外特號君山銀針了。別小看這麼一小包,那可是珍品,看來你那個叔叔還是蠻疼你的,來,我們先喝上一杯。”
看着章主席剛看到君山銀針時,眼睛裡閃現的亮光,黃雲逸知道他這次費盡心機搞來的這幾兩茶葉沒有白費,這禮算是真正做到了投其所好。
章主席將茶葉分成五份,先將其中四份藏好,將最後一份倒入兩個杯子中。黃雲逸連忙將開水壺提過來,正想往玻璃杯中倒開水,章主席卻接過他手中的開水壺說:“一看你就沒喝過君山銀針,我現場給你講講沖泡君山銀針的一些技巧。”
“那我洗耳恭聽。”黃雲逸做了個請的手勢,就站在邊上看章主席泡茶了。
“君山銀針在沖泡上也與其他名茶不同,茶杯要選用耐高溫的透明玻璃杯,而且最好要有一個嚴實不漏氣的杯蓋,我這裡沒有隻好用個簡單的蓋子。”撥弄了一下玻璃杯章主席接着說,“沖泡用水最好是瓦壺中剛剛沸騰的開水,呵呵,辦公室哪來瓦壺,下次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好好喝上一壺。”
一邊說,章主席一邊手腳麻利地蓋好蓋子說:“君山銀針沖泡的三起三落更是奇觀。來看現在這茶,芽頭衝向水面,是不是有點如‘萬筆書天’的樣子?”
順着章主席指着的方向,黃雲逸盯着茶杯看了一會兒,沒多久茶杯裡的茶葉、芽柄、芽身汲水後徐徐下沉,茶芽幼葉微張,形同“菊花盛開”,看到這個景象,黃雲逸驚訝地張大嘴。雖然他出生在洞庭湖畔,從小就聽說過君山銀針,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好看的茶葉泡法。
“你小子是不是沒有看過啊?其實我這也是第二次看到。君山銀針是我國著名黃茶之一,在唐代就比較出名了,清代的時候已經是貢茶。”
鮮嫩清香的茶香隨着熱氣嫋嫋升起,在房間中輕輕散開,讓人心情格外的輕鬆。杯中茶湯杏黃明淨,章主席給黃雲逸倒了半杯,黃雲逸一口喝下。看着他這樣牛飲的方式,章主席苦笑了一下,慢慢品了起來。
一邊品茶,兩人一邊聊天,今天聊的內容很特別,既有茶方面的知識,也有書法方面的心得,當然更多的還是黃雲逸向章主席彙報調研情況。
看着空空的杯子,章主席說:“以後週末你沒事就跟我出去逛逛,我帶你去喝喝茶,順便陶冶一下情操,哈哈。”
“好啊,好啊,讓我也感受感受有品位人的生活。”黃雲逸自在地和章主席聊着天。
黃雲逸真是沒想到,幾兩外特號君山銀針,居然能讓自己有機會進入章主席的私人圈子。高興之餘,他看着杯中翻滾的茶葉,琢磨着每片茶葉該值多少錢纔是,算着算着,猛地想到,這送禮真可算得上是一種奢侈的消費了。
不過黃雲逸後來才知道,奢侈消費可以只買貴的不買對的,送禮則是不一定貴,但要送到領導心坎裡才行。只買貴的不買對的大不了被人看成是暴發戶,送錯了禮不但得不到你想要的結果,還很可能令領導反感。
給伊主任挑選禮物也費了黃雲逸一番心思,沒想卻歪打正着,一幅湘繡讓伊主任滿心歡喜,甚至還臉帶緋紅。
黃雲逸當然不會忘了顧嵐。他給顧嵐帶來的是黃豆茶。
“黃豆茶是我們湖南人用來招待貴客的物品。我媽說你是我們家的貴客,所以一定要我帶一包過來,還要給你泡一杯喝,這可是她的意思。”
顧嵐聽他這樣說,連忙嚴肅又有些羞澀地說:“這怎麼敢當,怎麼敢當。”
至於趙小晴、李琳、王愛暉、楊雄以及老韓、老吳等人,黃雲逸則帶來好多湖南特產讓他們品嚐。大家吃的是一團和氣。黃雲逸又找機會把其他的小禮物分給了其他的同事,報銷發票時也沒忘記給計財部的幾位大姐們送上長沙小吃,雖然他們都覺得太辣吃不習慣,但卻非常開心,會計吳大姐說:“還是小黃有心,知道給我們帶點特產嚐嚐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