緋越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剋制着不去抓撓,這該死的毒竟然是越到後來越癢。他也不顧及什麼公儀恪還是七品丹師,一把將賜香抓住瞪着她:“我已經查明瞭,你給我中衣上撒的粉末是一種毒對不對”
賜香眉頭一挑笑道:“紅堂主的話小女子可是聽不懂的,這倒是奇怪了,你的中衣怎麼到了我的手中”
“你”緋越卻說不出話來,不管出於什麼樣的目的,夜半脅迫一個女子的事情,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倒也不好挑明瞭。
他湊了過去,壓低了聲音:“女人,適可而止啊”
“哦”賜香瞪着無辜的大眼睛,茫然的點了點頭,“儘管不知道堂主在說什麼,不過算了,太忙了改天再聊。”
“等等”緋越焉能讓她跑了,一把擒住她的胳膊,隨即對上那雙清亮的眸子,又緩了緩手勁兒。不知道爲何看着這女人,現如今竟然有點兒害怕,這讓他着實懊惱。
“那個”緋越俊雅的臉擠出一抹低三下氣的笑容,像是開敗了的桃花,雖然妖嬈但是帶着點兒委屈,“昨夜是我不對,賜香大師能不能高擡貴手賜我解藥”
賜香一愣,這麼一個狷狂狡詐的男子竟然還有向她求饒的一天。詫異之間不禁有些得意,眼角的笑意更是濃烈了一番。
“哈哈哈哎呀早說嘛你早這樣說,姐也不會爲難你是不是”
“姐”緋越的臉像是開了醬油鋪子,精彩萬分。混跡江湖十幾年,一路上出生入死謀得了魔教四大堂主之一的位置。竟然被一個黃毛丫頭當了姐姐。
“姐”緋越冷笑着又重複了一遍。
“哎乖姐在這裡給糖糖吃”賜香看他喊得親熱順勢眯着眼應了一聲。
瞬間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緋越嗓門兒本來就粗糙,被賜香一激登時放大了幾倍。兩人之間的詭異談話遠遠傳到了于飛柏等人的耳朵裡,四周站得筆直的魔教護衛一個個繃着笑,尤其是紅堂的屬下,差點兒繃不住尿了褲子。
緋越臉色赤紅,同他身上華麗麗的衣衫很是搭配,剛要暴怒。卻不想賜香從袖筒中摸出一枚瑩然碧綠的丹丸,塞到了他的手裡。
“這個是解藥,你愛吃不吃,”賜香扭頭便走,她現如今還不想在魔教樹敵太多,這個緋越一看就是個棒槌。倒是那邊的那個于飛柏,更令人警惕一些。
看着那抹嬌俏的身影漸漸遠去,緋越心頭的怒火倒是平靜了下來。他緩緩垂下了頭看着手中的丹藥,湊到了鼻尖微微嗅了嗅,突然眼眸中掠過一抹異色。隨即脣角竟然微翹,彎成了一個柔軟的弧度。
緋越猛地一仰頭,將那枚丹丸吞了下去,運功調息了一個周天。渾身的瘙癢難捱頓時消失了,說不出的舒爽。
“大哥,”緋越衝着于飛柏等人走了過去。
“不癢了”于飛柏看着緋越的表情,想起了人高馬大的他當衆被那丫頭戲弄的情境,眼眸中掠過一抹笑意。
“大哥連你也取笑我”緋越鬱悶的一塌糊塗,“不過那丫頭倒是沒有害我的心思。”
“好了,我們走吧”
賜香回到了夜酒酒的府邸,恆安纏得緊,賜香同夜酒酒寒暄了幾句便回到了自己的臥房。她屏退了左右,在那些少年們哀怨的眼眸中將門反鎖死。那些少年侍從不明白,小十七那副瘦弱的身子骨,怎麼這麼得寵呢好不容易伺候了一個美貌若天仙的女主子,還是個專情的人。
其實哪裡知道,賜香也並不是專情而是不敢,果然還沒走幾步便聽到紫檀木屏風後面傳來的慵懶聲音。
“回來了”
“呵呵呵我回來了”賜香小心翼翼轉過了屏風,臥榻上一襲白衣的共襄翹着腳吃着葡萄,身邊卻跪着兩個身穿白衫的清秀少年。
那二人苦着個臉,看向賜香的眼神竟然帶着些許哀求,不停磕着頭。
“主子且饒了我們吧”
賜香登時呆了,這是什麼狀況,自己的內堂竟然還有兩個男子出現。共襄緩緩起身,依然是那副小十七的架子,但是臉上卻是典型的共襄般的狡詐陰險。
他未語三分淚,拉着賜香的袖子帶着萬般委屈:“香兒,你要爲我做主,這兩個混蛋竟然敢下毒害我。多不過就是嫉妒香兒你多疼了我些”
賜香猛的捂住脣,強行壓住了那份噁心。共襄正常的時候美得令人流鼻血。如此這般的妖嬈嬌俏的撒嬌,她縱然是個見多識廣的女人也着實受不了啊
“咳咳”賜香冷眼看着那兩個嚇破了膽的少年,“可有此事”
“主子,我們都是糊塗纔對十七爺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求主子救命啊”
“罷了,”賜香甩了甩袖子,“明兒我便告訴夜護法將你們遣出去”
“主子饒命啊主子饒命啊救救我們”那兩人哭的更是傷心萬分。
賜香掃了一眼共襄,不知道自己去總壇的這段時間,共襄這混賬究竟對服侍她的下人們做了些什麼怎的嚇成了這個樣子見了鬼也不過如此吧
“共呃那個十七你說說這是怎麼回事兒”
共襄的脣角微勾,攤着兩隻手臂,無辜中帶着三分邪惡:“也沒什麼,只不過將他們給我下的毒又餵了回去罷了。“
“啊”賜香果然發現那兩個清秀少年的脣角已經一片青紫,忙從懷中摸出了兩粒清毒丸,還是上一次丘藥師送給自己防身用的。
“快些服下”
那兩人忙接了過去吞下,匍匐在地上不停地磕頭道謝。賜香揮了揮袖子,讓他們暫且滾出去,明日再做定奪。
待到臥房內重新安靜了下來,賜香卻發現共襄的臉色極其難看,心頭一慌忙擡起了手在他僵硬的表情面前晃了晃。
“喂又怎麼了”
她的手被共襄猛地拽住,竟然捏得生疼。
“你瘋了嗎”賜香疼得呲牙咧嘴,“放手啊很疼的”
共襄將她猛地一拉,臉對着臉逼視了過來,整張臉都散發着危險的氣氛。
“怎怎麼了”賜香最近總有一種預感,共襄看向她的眼神似乎變了很多,她也不知道哪裡變了,只是覺得怪怪的不若之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那般自如。
“怎麼了”共襄嗤的冷笑道,“死丫頭,是不是沒見過男人怎的見一個愛一個,見一雙愛一雙”
“你胡說什麼”賜香吼了回去。
“閉嘴”共襄突然有些懊惱,爲什麼剛纔看到這丫頭將保命的藥丸施捨給了兩個人渣後,會這般的生氣他想來是一個很剋制的人,喜怒從來不形於色,爲何在她的面前越來越暴露了太多他本有的東西。
“共襄你先放手好不好,疼死了,”賜香細弱的手臂哪裡能招架的住他那鐵鉗一樣的手掌。
共襄鬆開了些,看到那白玉般的手臂被自己攥出了些許烏青,又帶着些莫名其妙的心疼。他猛然間放開了賜香的胳膊沒好氣的轉過身去:“墨羽教主那邊怎樣了”
賜香給他這般亂七八糟的反覆變化搞懵了,不過此人小人得很,還是不要觸怒他的龍鬚爲好。
“修煉化屍功中了屍毒,”賜香打量着共襄鐵青的臉色,不禁詫異於這個傢伙人皮面具做得如此之好,隔着面具還能將臉色的變化顯露得一清二楚。她哪裡想得到的是,共襄實在是氣瘋了去。其實他主要還是生自己的氣,無數遍告誡自己這個丫頭僅僅是個過客,一枚可堪利用的棋子,但是一次次他拋棄了自己的雄心壯志回到了她的身邊。
看着她犯傻,看着她發花癡,看着她對別的男人的好,他就想要將她掐死。他實在是忍不住的時候,就翻出陳年舊賬。回過頭看看自己爲了南昭的皇權所做出的那些努力,想一想此時南昭皇宮中母后的孤獨。他每每想起這些,對賜香的那種喜歡便會淡了幾分。可是每一次機緣巧合和這丫頭撞在一起,他對她的那份感情卻如壓抑了太久的火山一樣,瞬間會噴發。
他真的很害怕這種感覺,他生在這亂世要想站在最頂峰是不能有情的。
“你準備煉製什麼丹藥”他語氣中的顫音平緩幾許。
賜香眉頭微蹙,怎麼突然變得這般冷漠隨即應道:“我準備煉製七品仙芝漱魄丹,不過”
她頓了頓:“共襄,你能不能轉過來同我說話我這樣探着脖子看你的表情很累的。”
共襄的脣角一陣抽搐,忍了忍還是轉了過來,茶色眸子別開了賜香狐疑的視線掩飾着坐在了榻邊。修長的手指,輕點着額頭,似乎在思考着什麼,其實是一種逃避。
“你說吧”他嘆了口氣。
“這品丹藥以前在一本古書上看過,我沒有親自煉製過,不過我依稀覺得要解開化屍功修煉中所造成的屍毒,必須要一種能解萬毒的植物。”
共襄猛地擡頭:“你是說”
賜香抿了抿脣,臉色帶着一絲懊喪,坐在了共襄的身邊:“共襄怎麼辦我被騙了”她抱着腦袋,看着窗櫺外面的陽光,“魔教中一定還有一位丹師,雖然品級可能不高,但是對這些七品丹藥的構成卻是懂得。這品仙芝漱魄丹最關鍵的那一味藥材就是曼陀羅花的果實。”
共襄頓時明白了:“也就是說,墨羽那個老賊根本不會救活梟冷,梟冷只不過是騙你這個蠢蛋的引子。”
“是的,我也是剛剛發現,我故意在說藥材的時候省略了曼荼羅花,教主的臉色微變,”她揉了揉頭髮,“我他娘真是太蠢了,沒有想清楚就冒冒失失的來了這裡。”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