賜香欣喜萬分的看着共襄將包裹中的東西一樣樣擺在了石桌上,各色點心,豬肘子,豬蹄膀,時令水果,最後竟然還有一罈酒,緊接着小心翼翼端出來一個極其精緻的青瓷罐子。
“公儀家就是闊氣啊”賜香看着饞涎欲滴,搓了搓手,接過那隻罐子,打開一看,“好啊還真的有冰山可吃”
“你爲什麼給這道菜起了這麼一個名字”共襄提起酒罈仰頭喝了一口,“只是沒有酸酸甜甜的桂花熱湯了,我澆了點兒蜜糖你吃着試試看。”
“嗯嗯嗯”賜香挖了一大勺子,塞進嘴巴里,“共襄味道不錯哎”
共襄搖了搖頭,想他這樣的高雅文士怎麼也想不通會和這樣一個粗鄙不堪的丫頭攪在了一起。
“你那酒量實在不敢恭維,我這便自斟自飲了你隨意啊”
“嗯嗯我吃冰山”賜香又挖了一大勺子。
“喂冰的東西別吃多了,小心肚子痛,先吃點兒東西墊墊肚子,”共襄手法極其靈活,轉眼間將賜香手中的冰山罐子奪走。
賜香也不惱,反正桌子上還有這麼多好吃的東西,她抓起栗子糕塞了一塊兒給共襄:“你也吃味道不錯哎”
隔牆那邊的公儀恪身子依然站得僵直,可是卻不願意離開,連他自己都覺得新奇,自己這是怎麼了
“賜香,”共襄突然轉過頭看着賜香臉上的面具,“是真的嗎”
“什麼真的”賜香抹了一把脣角沾着的點心碎沫,擡起了清澈見底的眸子。
共襄突然擡起指尖輕輕敲了敲賜香臉上的面具:“每到月圓之夜,你的臉會腐爛”
“可不是”賜香忙護好面具躲閃道,“總之是嚇人的,姑娘家都喜歡漂亮一點兒不是,尤其是和你這樣的美人站在一處,我可不想人們都看到我臉上的那些膿瘡,太可怕了。”
她說完後開始對付肘子,實在是餓壞了,青丘鎮的伙食太差勁兒了。這公儀恪家的廚子不知道是哪裡人氏。這菜的味道倒是蠻好的,她實在不忍心和共襄再說話浪費了享用美食的時間。
共襄的茶色眸子裡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清亮,但是在月色籠罩之下竟然多了幾分同情。
“你在含香院吃了不少苦”共襄看着她狼吞虎嚥。
“無所謂了,”賜香結合單濤給她講的那些話本子開始胡編亂造,她也不知道真正的賜香究竟吃了什麼樣的苦想必一個年輕美貌的女子在那樣的地方混跡,將自己弄的人不人鬼不鬼,受了那麼多白眼一定很苦。
她停了嘴巴,擡頭看了看月色,臉上堆起一抹哀傷,其實也帶着幾分真情,她上一世雖然是端木家族的大小姐,可是人世間真正的快樂自己還真的沒有享受過幾分。那個時候最喜歡的唯一擁有的東西便是皇甫即墨,到最後卻是落了那樣一個下場。
賜香的聲音有些哀傷,帶着前世的哀傷緩緩編造着另一個人的苦痛:“是啊那個時候朝不保夕啊從記事起就生活在含香院了,臉上膿瘡每到月圓之夜發作一次啊那個疼啊”
聽牆角的公儀恪猛地身子顫抖了一下
共襄擎着酒罈停在了脣邊,緩緩放了下來,扭過頭看着她。臉上早已經沒有之前的戲謔調笑,一股從未有過的認真卓然而來。
賜香嘆了口氣:“媽媽看着我可憐便留下我伺候如月姐姐,小孩子難免會做錯很多事情,捱打還是輕的,捱餓也是家常便飯。恩客們稍有不如意,洗腳水涼了,端的茶水冷了,一記兩記耳光總是賞賜下來的”
“別說了”共襄突然扯了扯脣角,一把將賜香的手緊緊握住,“跟着我以後誰敢這樣待你,我共襄讓他死的不能再死了”
賜香頓時愣住了,共襄此時的神情儘管很感人,可是她不要這樣啊她要在河陽郡開丹閣賺錢的啊嗚嗚嗚演戲演得過頭了。
“共襄”賜香下意識的抽出了手,“哎世事難料,好得你也算是我的福星”
“什麼叫算是,我分明就是,”共襄也是一愣,隨意打着哈哈,自己剛纔是怎麼了竟然有點兒衝動,這丫頭身世聽起來可憐可是她也是能煉出五品丹藥的丹師啊想到此處,更是疑惑不堪,這丫頭到底藏了什麼
“放心,你臉上的膿瘡我想辦法找人給你治療”
賜香忙退卻,暗道治什麼啊治,真要給她找了人來非把自己這張絕色的臉治成麻子不可。
“呃謝謝你,這個到時候再說,反正也是十幾年的頑症了,不着急的,對了,”賜香看了一眼共襄腰間的玉簫,“我沒想到你吹簫吹得那麼好。”
共襄勾脣一笑:“玉簫,寶劍,摺扇這幾樣可是文人雅士必備之良品,”他揮了一下手中摺扇,“不過話說回來了,主要是用於江湖泡妞必備用具”
“噗”賜香猛的暈倒。
共襄斜了她一眼:“少見多怪”
牆邊的綠藤此時突然傳出一絲細微的聲響。
“誰”共襄神情一愣,動作異常矯健,全然不像剛纔那一副酒色江湖的公子哥兒模樣。
賜香忙隨着他的喝斥扭過頭去,卻發現草叢中慢條斯理遊弋而來的深紫色蟒蛇。
“花花”賜香心頭一喜,近來幾天的相處竟然和梟冷的蛇成了好朋友,不想在這裡碰到了它。想起梟冷莫名其妙的生氣消失後再也沒有出現過,莫非梟冷也來了可是公儀家的守護這麼嚴密,他是怎麼進來的
“這傢伙”共襄將酒罈一扔,“賜香一會兒回房間去,哪裡也不要亂跑,我去找找梟冷那個傢伙素來人蛇不離身,今兒這是怎麼了”
看得出來,共襄還真的是梟冷的朋友,這般關心愛護着急也是掩飾不住的。
“好吧你也小心點兒”賜香一把將花花抱在了膝蓋上,那傢伙卻是伸着脖子在探共襄扔在桌子上的酒罈子。賜香一陣鬱悶,梟冷養的都是啥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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