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信厲聲道:“你胡說些什麼?董世珍臨死之前,神志不清,是在胡言亂語。”
“東方信,你這話說錯了,一個人臨死之前,往往是最清醒的時候。”楚歡伸手握着腰間佩刀刀柄,向東方信逼近兩步,“董大人臨死之前,想清楚是你設局刺殺我們,如今趙信已經招供,你還有什麼好狡辯的?”
東方信心亂如麻,見得楚歡目光灼灼,更是心驚,忍不住道:“總督大人,你……你千萬不要聽信謠言,這一切……與我無關!”
“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好辯白的?你若真有冤屈,儘管去京裡向朝廷解釋。”楚歡神情冷峻,沉聲道:“來人啊,拿下東方信!”
近衛武士長刀向前,圍住東方信,東方信心慌意亂,陡然間聽到一個聲音叫喊:“將軍快走!”隨即金戈交擊之聲響起,郝通已經是橫刀砍向一名近衛武士,他身後幾名護衛也跟隨上前,揚刀便砍,郝通和手下這幾名護衛,都是忠誠於東方信,此時見到東方信形勢危急,立刻出手,想要幫着東方信殺出一條血路來。
這邊動手,一衆官吏紛紛躲閃,東方信此時只有最後一個希望,那就是殺出將軍府,出城召集兵馬,見得四下嘈亂起來,再不猶豫,厲聲斷喝,轉身便走。
他身經百戰,實戰經驗極強,此時絕境謀生,虎虎生威,衝到郝通那邊,郝通這邊已經殺開了一個缺口,東方信從缺口衝出,接過郝通遞過來的一把刀,沉聲道:“隨我殺出城去。”一馬當先,向將軍府外衝去。
楚歡拔刀在手,高聲道:“東方信行刺董世珍,意圖謀反,拿下叛賊。”帶着衆人跟在後面追上去。
東方信身材雖然魁梧,但是腳下如飛,領着郝通等數人,直往將軍府外去,他對將軍府的格局瞭如指掌,開始領人往正門去,忽然想到將軍府前後門都被楚歡的部下堵住,轉頭向側院過去,郝通等人握刀護衛在側,後面腳步聲聲,楚歡率人緊隨其後。
“守城的是咱們的人。”東方信邊跑邊道:“你們跟着我出城,只要出了城,召集兵馬,即刻殺回朔泉城,到時候拿住姓楚的,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片刻之間,東方信一行人跑到了側牆邊上,這將軍府高牆大院,郝通二話不說,蹲在地上,道:“大人翻牆出去,我等留在這裡阻敵!”
東方信眼中顯出感激之色,伸手拍在郝通肩頭,“有你這樣的朋友,雖死無憾。”楚歡等人在後面緊隨而來,東方信不敢耽擱,踏上郝通肩頭,腳下猛一用力,縱身而起,便要躍上牆頭,身在空中,卻聽到身後傳來呼嘯之聲,東方信根本無法回頭,隨即聽到“噗”的一聲響,感覺背脊先是一緊,隨即便感覺整個身體劇痛鑽心,全身的氣力在瞬間消失,變得重若千斤,往下墜落下來。
“大人……!”郝通等人失聲驚叫。
東方信重重落在牆角,癱坐在地,低下頭,卻發現一把長刀從背後貫穿自己的身體,那刀身赤紅如血,卻正是楚歡的佩刀。
東方信雙目圓睜,他體質極佳,雖然被長刀貫穿身體,但是一時卻也沒有死去,竭力擡起頭,只見到楚歡領着近衛武士已經衝過來,呈半弧形圍住,楚歡面無表情,盯着東方信的臉,淡淡道:“東方信行刺朝廷命官,事敗竄逃,殺無赦!”
此時後面又是一陣腳步聲響,卻是一大羣官員也跟隨上來看熱鬧,衆人瞧見東方信背靠牆根,長刀穿胸,眼見是活不了,一個個都是心下駭然。
瞧見楚歡冷漠的表情,東方信靈光突顯,陡然間明白什麼,竭盡全力擡起手臂,指着楚歡,嘶聲道:“是……是你,原來……哈哈哈哈……!”他大笑起來,語氣透着不甘和無奈:“早知如此,我……我就該帶兵將你……將你碎屍萬段……!”他劇烈咳嗽起來,口中鮮血向外直冒,滴在胸口,與胸口冒出的鮮血混在一起,染紅了甲冑。
“現在說這些,已經太遲了。”楚歡嘆了口氣,擡起手,後面立刻上來一派兵士,手中卻都是彎弓搭箭,對準了郝通等人,郝通等人互相看了一眼,便聽得郝通厲喝一聲,握緊手中刀,如同被激怒的獵豹,向這邊衝過來。
楚歡眼中帶着一絲惋惜之色,搖搖頭,嘆道:“郝通等人,頑固不化,殺無赦!”
箭矢紛飛,如雨般射出,郝通當先而來,只衝出幾步,“噗噗噗”的聲音響起,箭矢沒進他的身體,數箭射中要害,他負箭又奔出幾步,實在撐不住,跪倒在地,身體動了動,隨即便一頭栽倒,身後幾名護衛也紛紛中箭倒地,空氣中瞬間便瀰漫了血腥的氣味。
楚歡身後不遠的衆官員,都是心驚膽顫。
董世珍在北望樓被刺,衆官員已經是大吃一驚,誰也想不到,不到半日時間,西關另一名巨頭東方信也拒捕被殺。
今日發生的事情,許多官員還只覺得如同在夢中,無法消化。
但是有些精明的官員,卻總感覺事情有些蹊蹺,但是事情的發生,卻又是那般的順理成章,東方信要大權獨攬,所以派人趁壽宴行刺,不但要刺殺楚歡,還要刺殺董世珍,董世珍黴運當頭,當場被刺,楚歡卻逃過一劫,而後追捕逃犯,搜到將軍府,東方信窩藏刺客趙信,趙信擋不住楚歡的審訊,供出東方信是幕後主使人,東方信不敢就此失敗,欲圖突圍,卻被楚歡擊殺,一切看上去合情合理,並無什麼破綻。
至若近衛武士們,對楚歡擲刀斃敵的手段卻是欽佩萬分,看似很簡單,但是力道和時機的掌握,卻不是誰都能做到,東方信身穿甲冑,楚歡距離不近,卻能以利刀破甲,貫穿身體,這份本事,絕沒有幾個人可以做到。
“諸位,大家都看清楚了,東方信派人行刺本督和董世珍,事敗拒捕,本督迫於無奈,這纔出手擊殺。”楚歡回過身,掃視身後一衆官員,嘆道:“董大人才幹出衆,卻被東方信所害,實在是讓人扼腕痛惜……!”
董世珍和東方信一日之內雙雙斃命,如今西關道的龍頭,自然是非楚歡莫屬,楚歡出手果斷,毫不留情,衆官員心下也是驚駭,
此時血腥未消,誰敢顯出絲毫的忤逆,都是連連道:“總督大人明察秋毫,東方信狼子野心,如果不是大人出手果斷,西關必然萬劫不復。”
“本督知道,大家心裡現在都着急回去。”楚歡肅然道:“不過本督尚有要事與諸位商議,還請諸位先到大堂等候!”
衆官員面面相覷,但是此時又有誰敢說一個“不”字,紛紛道:“謹遵總督大人吩咐。”
官員們被帶到將軍府大堂,將軍府被圍,楚歡令人將趙信和東方夫人暫時拘押,叫過軒轅勝才,問道:“一切是否都已經安排妥當?”
“回稟大人,人手已經選定,東方信的令符和將軍印也已經到手,現在就可以出發!”
楚歡肅然道:“一切按照原計劃,立刻派人出城。”
等軒轅勝才退下,楚歡這纔來到拘押趙信的小屋內,門外兩名武士把守,楚歡進了門內,屋裡點着燈,本來被五花大綁的趙信,此時卻已經是被解開了繩子,正坐在屋內喝茶,聽到動靜,趙信擡起頭,見到楚歡,立刻起身來,上前兩步,跪倒在地,拱手道:“趙信拜見總督大人!”
楚歡擡手扶起,笑道:“趙信,這一次你居功至偉,本督對你很滿意。”
趙信道:“大人客氣了,如果不是大人精心安排,趙信的深仇大恨,此生只怕都難以得報。”
“趙信,你是性情中人,這麼多年,對東方夫人……唔,對不住,應該稱呼她爲小云,你對小云一往情深,如此重情義的男子,世所罕見。”楚歡肅然道:“若不是知道你對小云如此深情,重情重義,本督是不敢輕易相信你的。”
趙信苦笑道:“小的知道大人行事謹慎,所以主動請求服下毒藥。”
楚歡含笑道:“其實本督當時給你的毒藥,並不是真正的毒藥,你既然敢服下,那就證明你確實是真心要幫助本督,毒藥是不是真的,已經不重要。”
“原來……!”趙信一怔,隨即苦笑道:“大人智謀過人,趙信服了。”又奇道:“大人莫非從一開始,就設下了如此計謀?”
“董世珍和東方信在西關人多勢衆,本督如果不另出奇謀,很難扳倒他們。”楚歡示意趙信坐下,“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從一開始,我就派人秘密調查東方信的情報,才得知原來東方信與你有過那段往事……你當年與小云情投意合,甚至都已經私定終身,東方信爲了一己私慾,不顧兄弟之義,將小云從你身邊奪走,本督以爲,只要稍有血性的男兒,一定不會甘心。”
趙信握拳冷笑道:“當年我們一同參軍,義結金蘭,我們隨他浴血廝殺,可是不論我們立下多大的功勞,他都佔爲己有,步步高昇,咱們兄弟的性命,成了他平步青雲的踏腳石,那次剿匪,如果不是他拉過四哥當作擋箭牌,四哥也就不會喪生沙場,他自以爲做的隱秘,可是當時我看得一清二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