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定西讓人將黃燁帶下去,暫時軟禁起來,更是吩咐不可讓任何人接觸,安排妥當,正準備回到靈堂,卻見到一個聲音叫道:“羅統制,等一等!”
羅定西回過頭,卻見到肖恆正匆匆過來。
“肖大人,出了什麼事?”見到肖恆一臉凝重之色,羅定西上前兩步,壓低聲音問道:“是否有什麼發現?”
肖恆亡靈堂內瞅了一眼,才壓低聲音道:“肖督現在情況如何?”
“很是悲痛。”羅定西輕嘆道:“肖督就這麼兩位公子,如今白髮人送黑髮人……!”搖了搖頭,也是一片唏噓之色。
“劉乾那邊情況如何?”肖恆壓低聲音問道:“他是否招供?”
“他倒是打死也不承認派人去了玉田城。”羅定西冷笑道:“現在還在繼續審問,只是這傢伙的嘴巴實在硬得很。”
“這件事兒,肯定與劉乾脫不了干係。”肖恆從袖中取出一物,遞給羅定西,“羅統制,你看看這是什麼。”
羅定西接過來一看,皺眉道:“這是……錢莊的存單!”
“正是。”肖恆輕聲道:“我帶人將劉乾住的地方里裡外外搜了個遍,沒有搜到太多有用的東西,但是卻從他的牀底下搜到了這張錢莊存單。這件東西收藏的很隱秘,如果不是發現牀底下的地磚似乎有移動過的痕跡,我們也未必能發現他。”
“三千兩!”羅定西有些吃驚道:“這是劉乾的錢莊存單?”
“當時有好幾個人在場,他們都看見。”肖恆低聲道:“是不是劉乾的錢莊存單,我也不確定,但是東西肯定是從劉乾的屋裡搜出來。”
羅定西皺眉道:“劉乾一個月的月銀,也不過十五兩銀子,一年不到二百兩銀子,就算有些其他收益,也超不過四百兩銀子,這三千兩銀子,夠他存上十年。”
肖恆輕聲道:“羅統制莫忘記,劉乾兩年前已經在外面爲他兒子置了一處宅院,還花了不少銀子取了一門親……他自己也喜好賭上幾把,甚至有幾次私下往賬房那邊借了幾次銀子,雖然後來也都補上,可是他身上絕不可能有大筆的存銀。”
“你說的不錯。”羅定西看着存單,“這上面的日期,是半個月前存上……而且還是一次存上三千兩銀子……!”他與肖恆目光對視,兩人眼中都是劃過一道光彩。
“如果不出意外,這是劉乾的一筆意外之財。”肖恆冷笑道:“如果將這次發生的事情聯繫起來……!”凝視着羅定西,卻並不說話。
忽聽得後面傳來聲音道:“恆兒,是要見你叔父嗎?”卻正是肖夫人婀娜多姿地從屋內出來。
肖恆急忙上前,拱了拱手,隨即將從劉乾屋內找到錢莊存單的事情說了,肖夫人蹙起柳眉,道:“事關重大,此事快些稟告老爺!”
肖煥章此時正覺得全身毫無力氣,精力似乎都從體內被抽走,肖夫人進來之後,湊近肖煥章身邊,輕聲道:“老爺,恆兒找到了可疑的東西。”
肖煥章皺起眉頭,肖恆上前來,再次重複了一遍,羅定西更是將那份錢莊存單呈了上去,看到存單,肖煥章眼睛冷厲起來,道:“錢莊的這份存單,確定是
劉乾的?”
“侄兒不敢確定,但確確實實是從劉乾的屋子裡搜查出來。”肖恆肅然道:“侄兒以爲,劉乾派人前往玉田,應該不假,但是劉乾派人前往,或許並不是他自己的意思,而是受人利用。”
“受人利用?”
“叔父,錢莊的這份存單,是在半個月前存入,也就是說,劉乾在半個月前,突然得到了這一筆三千兩的銀子,這並不算小數目,以劉乾現在的月銀,需要至少十年才能夠積攢出來。”肖恆正色道:“侄兒以爲,不會有人平白無故送給劉乾這麼大的一筆銀子,如果侄兒沒有猜錯的話,這筆銀子,就是劉乾爲人辦事的酬金!”
“酬金?”肖煥章眼角抽搐,“就是這三千兩銀子,害死了靜謙?”
羅定西皺眉道:“大人,卑職在想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如果這件事情真的與劉乾有關,我們捉拿劉乾的時候,他爲何並無任何的異常?”羅定西輕聲道:“他受人利用,派人向二公子送信,如果那時候他並不知道別人是利用他謀害二公子倒也罷了,可是今日他既然已經知道二公子遇害,那麼應該就會知道他派人送信是脫不了干係……爲何他卻並沒有逃離?”
肖夫人已經道:“其實這一點很好解釋。”
“哦?”
“他派人前往去見靜謙,一定很隱秘,所以知道的人會很少。”肖夫人輕聲道:“劉乾或許覺得,只要靜謙遇害,就沒有人會知道他派人去過,所以他才冒險留下來。而且對他來說,事情已經發生,無可挽回,他只能留下來賭一賭,整個北山道都在老爺的手中,他就算想跑,也根本跑不出老爺的手心。”
肖恆微微頷首道:“叔母說的極是。如果不是黃燁逃出來,我們也不會知道是劉乾派人去找過二兄,劉乾不敢輕舉妄動,正是想堵上一堵。”頓了頓,輕聲道:“或許他真的沒有謀害二兄之心,只是見財起意,得了人家的錢財,纔會派人去向二兄通信。如今那送信之人沒有下落,咱們如果不是從他屋裡找到這錢莊的存單,也沒有證據證明劉乾確實派人過去……!”
肖煥章眼睛掃過肖恆和羅定西,終於問道:“能夠利用劉乾的,你們覺得會是誰?”
肖恆和羅定西互視一眼,都沒有說話。
“靜笙去了哪裡?”
“大兄正在忙着籌備喪事,事情繁多,正在忙碌。”肖恆輕聲道:“是否要去請大兄過來?”
肖煥章搖搖頭,沉默一陣,終於道:“定西,恆兒,你二人是本督最爲信任的兩個人,現在我有一個問題問你們,你們不必驚訝,想到什麼說什麼。”
兩人齊齊拱手。
肖煥章神情冷厲,沉默片刻,終於問道:“定西,你剛纔也聽到了,黃燁說過,靜謙臨死之前,喊着靜笙的名字……靜謙死前,懷疑是靜笙設下埋伏害死他……!”他臉上的肌肉抽搐起來,兩隻手也在輕輕發抖:“你們相信黃燁的話?”
肖恆臉色有些難看,立時道:“叔父,這絕不可能,黃燁胡言亂語,該當處死!”
“我要你們說真心話,不要有什麼忌諱。”肖煥章緩緩
道:“現在咱們的話,出了這個門,就不得說出一個字,但是現在,你們儘可將你們心中所想說出來。”
羅定西猶豫了一下,終於道:“大人,恕卑職直言,黃燁應該不敢撒謊,這樣的事情,如果不是二公子確實這麼叫喊過,他絕不敢紅口白牙胡言亂語。”
“恆兒,你覺得呢?”
“羅統制說黃燁不敢撒謊,黃燁或許真的沒有撒謊。”肖恆想了一下,終於道:“但是侄兒絕不相信是大兄所爲。”
“那麼靜謙在危急時候,爲何會叫喊靜笙的名字?”肖煥章雙眸如冰,輕聲道:“靜謙與靜笙是親兄弟,爲何他遭人伏擊,第一個想到的會是靜笙?”
羅定西虎背熊腰,膀大腰圓,看上去粗壯威猛,此時卻低着頭,不發一言,肖恆也是微皺眉頭,也不敢多說一句。
“爲何不說話?”肖煥章沉聲道。
羅定西單膝跪下,“大人,這是大人的家事,卑職實在不敢多說,而且其中緣由,卑職……也確實不敢胡言亂語。”
“肖恆,你說!”
“叔父,這……!”肖恆猶豫了一下,也跪了下去,“叔父請恕侄兒不能胡言……!”
肖煥章身體顫抖,“本督最信任的就是你們幾個,現在連真話都不願意和本督說?”他喘着粗氣,忽然間便急促咳嗽起來。
肖夫人急忙撫着肖煥章的後背,輕嘆道:“老爺,你又何必難爲他們,其實……哎,其實他們兄弟之間的矛盾,許多人心裡都很清楚,只是老爺你不願意多想而已……!”
“你的意思是?”
“老爺,恕妾身直言,老爺難道不知道,他們兄弟二人,一直都在爲肖家的家主之位明爭暗鬥?”肖夫人苦笑道:“族中有人支持靜謙,也有人支持靜笙,老爺身後是龐大的家業,兩兄弟之間……!”卻並沒有說下去,只是幽幽嘆了口氣。
肖煥章嘴角抽搐,“你是說,靜笙爲了家主之位,加害靜謙?”
“妾身不敢這麼說。”肖夫人忙道:“但是他兄弟二人矛盾很深,互相防備,所以靜謙纔在遭遇伏擊的時候,想到是靜笙派人埋伏……只不過這是靜謙的想法,卻也未必真的是靜笙安排的人。”
“絕不是大兄所爲。”肖恆擡頭斬釘截鐵道:“大兄雖然有時候脾氣會暴躁一些,但卻絕不會手足相殘,即使是爲了家主之位,也不會對二兄下此毒手!”
肖煥章冷着臉道:“本督也不相信,靜笙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忽聽得的外面傳來聲音,“大人,刑部司有人前來求見!”
肖煥章眉頭微展,“讓他進來!”
一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進到靈堂,先是在肖靜謙的靈前跪下去,叩了幾個頭,這才起身過去,向肖煥章道:“大人節哀順變,多多保重身體!”
肖煥章已經問道:“秦主事,那邊情況如何?”
這人是北山道刑部司主事秦陵,躬身道:“大人,卑職令人抵達了案發現場,做了詳細的調查,而且就地取證,有些收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