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羣兵士圍上來,仇如血已經沉聲道:“我是仇如血,軒轅將軍在哪裡?速帶我去見軒轅將軍。”
兵士們面面相覷,仇如血皺起眉頭,道:“聽不明白?”
一名校尉上前來,拱手道:“你們要見軒轅將軍?”其實仇如血在江湖上名聲赫赫,但是當兵的卻並非都知道,而且仇如血跟隨楚歡,西關的上層官員都是知道,但是普通的士兵卻並沒有太多人知曉,仇如血此時自報家門,衆兵士一時倒也沒有被這名字震住,不過聽仇如血要見軒轅勝才,而且氣勢十足,倒也不敢有失分寸。
“他現在在哪裡?”
“軒轅將軍在青唐城。”校尉回道:“到了青唐城,自然可以見到軒轅將軍。”
仇如血也不囉嗦,此地距離青唐城已經很近,一抖馬繮,催馬而行,齊王等人立刻隨後跟上,衆兵士互相看了看,那校尉終是忍不住道:“咱們該不該放他們過去?”
身邊有兵士道:“不過三四個人而已,還有個女的,只怕真是要找尋軒轅將軍,應該無妨。”
青唐城內,知縣府中,軒轅勝才以及南路軍的七八名將領此時正聚集在一起,聆聽楚歡分析情勢,桌上放着一張甲州地圖,對於地貌勾勒的十分清晰。
楚歡見過肖恆,自然不會留在北山,快馬加鞭趕回了青唐縣。
青唐縣原來的縣令曾經出賣楚歡,早已經不知所蹤,如今倒是任用了一個新的縣令,如今兩道形勢緊張,青唐縣處於最前線,這青唐縣衙門就成了臨時的指揮所。
楚歡此行南來,固然是爲了視察這邊的情況,又去見了肖恆一面,此外其實也是看看齊王瀛仁的狀況,仇如血遠去京城,一直都沒有消息過來,楚歡知道太子是個極其陰險的人物,一直擔心齊王和凌霜的處境,身在朔泉,實在有些不踏實,到得青唐縣來,其實也是想早些知道齊王的消息。
“楚督,這樣說來,肖煥章是真的準備和咱們打這一仗?”軒轅勝才冷笑道。
楚歡肅然道:“他的心思,自然是想要最小的代價,取得最大的利益,他自以爲算得精明,可惜心思太重,有時候反而會將自己算進去。”
“楚督,樑子河不能放棄。”在旁一直沒有吭聲的盧存孝忽然開口道:“放棄了樑子河,就等放棄了一道極強的防禦工事。”
盧存孝棄暗投明,被楚歡招安,但是地位並不高,此番帶兵增援,也算是立下了大功,隨即楚歡便下了一道命令,提拔盧存孝爲平西軍百戶。
平西軍主將是爲平西大將軍,八營如今還沒有改編,各營都有一名統領,其下則是千戶、百戶、都事、都尉、校尉。
盧存孝本來並無官職,一下子提拔爲百戶,已經是石破天驚,軍中論資歷和功績,直接提升爲百戶,也是極其罕見,這固然讓不少人感到有些不平,可是同時卻對士兵有着激勵作用,讓許多兵士都看到,楚督用人,不問出身,更不問資歷,只要有本
事有能耐,就能得到提拔。
今日會議,在場的除了統領,至少也是個千戶,盧存孝只是百戶,按說沒有資格參加如此高層會議,畢竟像這樣的高層會議,有諸多軍事機密,但是楚歡卻依然讓盧存孝前來參加,這讓盧存孝心中大爲感動,他雖然平日裡和楚歡也沒說上幾句話,但是楚歡所作所爲,卻讓盧存孝感覺實在是非比常人,魄力十足,而且楚歡明顯對自己器重有加,這更讓盧存孝生出士爲知己者死的心思。
本來他只是一個百戶,而且爲人也算是低調,這種高等會議,本不該多說,但是像到楚歡器重,終究還是直言,以報楚歡的栽培。
旁邊一名千戶也點頭道:“楚督,盧百戶所言不錯,樑子河就是一處天然的屏障,我們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要他們的人一踏上河面,立刻亂石拋砸,將河面砸裂,讓那幫狗雜碎掉到河裡餵魚去。”
楚歡笑道:“那無非是阻敵一時,並不能真正解決北山軍對我們的威脅。我不但要將樑子河送給他,還要將青唐城也送給他……!”
衆人頓時變色。
軒轅勝纔跟着楚歡日子久了,知道楚歡最喜歡用奇招,別人不懂,他卻明白楚歡這樣做必有緣故,正要詢問,卻聽得外面傳來敲門聲,衆人頓時都皺起眉頭,便是楚歡也是鎖起眉頭,需知這樣的高層軍事會議,十分緊要,非十萬火急,那是絕不能有人打擾,而且外面還有衛兵,不是緊急情況,也都靠近不了。
此時有人敲門,自然是出現了重要的變故,軒轅勝才已經沉聲道:“何事?”
外面傳來聲音道:“回稟將軍,有一個叫做仇如血的,他要求見將軍!”
軒轅勝才臉上還沒變化,楚歡卻已經是驟然色變,眼中顯出驚喜之色,二話不說,快步過去,打開門來,問道:“他在哪裡?”
“就在衙門外。”來人稟道。
此時軒轅勝纔等一干將領也跟了上來,都是顯出詫異之色,他們都知道楚歡爲人冷靜,是個喜怒不顯於色的人,可是現在楚歡一臉激動之色,這是極其少見,實在不明白楚歡爲何會對仇如血的到來如此激動,便是軒轅勝才,也是愕然。
他們當然不知楚歡派出仇如血前往京城,仇如血進京,乃是極其隱秘之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楚歡聽聞仇如血回來,那邊是仇如血安然無事,心中歡喜,更知道仇如血必定帶回了齊王的消息,他一件最大的心事就是齊王的安危,日夜擔心,現在答案就在眼前,自然激動。
楚歡也不傳令,徑自往衙門口去,軒轅勝纔等人互相看了看,只以爲是有什麼大事,也都按住腰間刀柄,跟隨上去。
走到衙門前院,便見到院裡點着火把,幾道人影正在那裡等在那裡,軒轅勝纔等人隨在楚歡身後,都是甲冑在身,行走之時,甲冑摩擦的聲音咔咔直響,那邊顯然聽到聲音,仇如血率先回過頭來,看到楚歡,眼睛一亮。
雖然仇如血四人都是穿着粗布棉襖,可楚歡的眼睛是何其銳
利,瞬間就辨識出齊王甚至是凌霜的身影,他先前歡喜仇如血沒有大礙,安全返回,可是心裡卻還是擔心齊王沒有能夠脫離險境,此刻見到齊王和凌霜都已經隨着仇如血來到西北,心中最大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
齊王顯然也聽到了動靜,轉過身來,火光之下,便看到了一羣鐵甲武將簇擁着楚歡過來,見到那熟悉的臉旁,齊王只覺得身體一顫,張了張嘴,他本以爲楚歡在朔泉,實在沒有想到在青唐竟然就能夠見到楚歡,似乎有無數要說,可是卻不知這見面的第一句話又該從何說起。
楚歡臉上帶着喜色,與齊王四目對視,他緩步上前來,猛然間加快步子,迅速走上前來,距離不過三思步遠,單膝跪倒下去,聲音肅穆:“臣西關道總督楚歡,參見輔國殿下!”
軒轅勝纔此時已經認出了齊王來,他是軒轅世家子弟,在京城的時候,自然是見過齊王,亦是沒有想到齊王竟然會出現在青唐,驚愕無比,見到楚歡已經跪下參拜,再不猶豫,快步上前,在楚歡身後一個身位,也單膝跪下,恭敬道:“臣軒轅勝才,參見殿下!”
其他武將並無人見過齊王,此時已經明白過來,見到堂堂西關總督和平西大將軍都已經跪下參拜,自然是再無二話,齊齊上前來,七八名武將紛紛跪倒在地。
齊王此時竟是眼圈一紅,自從皇帝離京之後,他實際上從沒有安全之感,脫離京城之後,說得難聽一些,更如同喪家之犬,飽嘗辛酸,此時見到楚歡帶着一干身材魁梧的鐵甲武將跪倒在自己身前,一瞬間竟是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他被太子連消帶打,逃出京城,尊嚴全無,但是這一刻,皇子的榮耀,重新回到了他的身上,便是在這短短一刻,看到這些勇猛武將,心中希望大生,只覺得重回京城並非沒有希望,兩步間上前來,竟是一把抱住楚歡,所有的委屈在這一刻涌上心頭,竟是痛哭道:“楚歡,我……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淚水已經從眼眶中奪目而出。
楚歡已經猜知齊王必然是受了極大的委屈,能夠體會他現在的心情,雖然感覺堂堂皇子,當衆痛哭有失威儀,卻還是輕拍齊王的背,溫言道:“輔國,這裡是西關,是你的天下,這裡都是你的臣子,你再也不用受委屈。”
他身後幾名將領都是沒有見過齊王,第一次見到這位皇子,就看到他抱着楚歡痛哭,都是有些詫異,這些武將,那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流血不流淚,而且也都不知道齊王的遭遇,心下便忍不住覺得這齊王實在有些柔弱。
楚歡當初除掉平西將軍東方信,隨即便是對平西軍進行大清洗,一大羣東方信的親信將領全都被清除,楚歡令軒轅勝才接了東方信的位置,此後在軍中提拔了一大羣真正有能耐的將領,今日在場的將領,幾乎都是楚歡一手提拔起來,聽楚歡對齊王那般說,便有個別人心中忍不住想道:“如今西北爭霸,整個天下動盪,這大秦江山是否能保住還是個未知之數,西北早已經不是朝廷能管得了,這西北的臣子,倒也不見得都是大秦的臣子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