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歡直言指責,這讓樑坊主臉色發青,神情間卻也難免尷尬之色,嘴脣動了動,想說什麼,。楚歡已經不等他說話便道:“其實大東家已經知道此事,但是你終究是她長輩,所以……大東家並沒有當你面說破。”嘆了口氣,往椅子上一靠,道:“大東家這樣做,無非是留些相見餘地而已!”
樑坊主一怔,道:“你……你說的是真的?琳琅……琳琅已經知道了?”他這樣一說,無疑已經承認自己吃裡扒外。
楚歡道:“樑坊主,有件事兒你只怕還不曉得。”
“什麼事情?”
“據我所知,雷大將軍最近似乎也要往雲山府來……!”楚歡壓低聲音,“這件事情,不知樑坊主可知道?”
樑坊主身體一震,茫然道:“我不知道。”隨即顯出驚恐之色:“雷……雷大將軍過來做什麼?”
楚歡微微一笑,看了幾名姐兒一眼,才賣關子道:“樑坊主,有些事情,在這裡說並不方便,卻不知你能否移步說幾句話?”
樑坊主皺起眉頭,猶豫起來,楚歡卻已經道:“你若是在不願意去,我也不難爲你,只不過……日後要是出了什麼簍子,樑坊主你還是好自爲之吧!”說完,起身作勢便要離開。
樑坊主急忙起身,他現在倒不是擔心其他,而是在想着雷孤衡雷大將軍的到來,他不知道楚歡所言是真是假,但是瞧楚歡神色不似作僞,心裡便打起鼓來。
外人不知,他倒是知道,雷孤衡與蘇家還是有些瓜葛的,當年蘇老東家與雷孤衡有着私交,甚至會偶爾抽時間往雲山府來小聚。
蘇老東家去世,雖然雷孤衡沒有親自過來,卻派了人過來慰問,更是讓人帶來一罈酒以祭奠老友。
只不過蘇家在雷孤衡的問題上一直保持低調,也從不會以雷孤衡爲靠山,甚至有時候讓人忘記蘇家還有這樣一條人脈,樑坊主幾乎也已經忘記,此時楚歡陡然提起來,他猛地意識到了這個嚴重的問題。
“楚歡,你先別走。”樑坊主有些着急:“你告訴我,雷大將軍……他真要來這裡?”
楚歡淡然一笑,回頭看了幾名姐兒一眼,道:“等我離開,你們便可以讓人進來了。”也不多言,上前打開門,便往外走,樑坊主急忙跟上。
含月在外面一直等着楚歡,見到楚歡出來,風情萬種迎上來,楚歡卻已經淡淡笑道:“含月姑娘,想起了急事,今晚看來是不能留下來了!”
含月一怔,失望無比,楚歡笑道:“希望有空還能見到。”並不多說,在含月幽怨的眼神中,風風火火出了門,而樑坊主肥胖的身軀一搖一擺搖晃着跟上去。
含月雖然失望,但是楚歡畢竟早就給她留了銀子,對楚歡大有好感,主動讓人將楚歡的馬匹牽出來,楚歡上了馬,樑坊主跟到馬邊,忍不住問道:“咱們到底要去哪裡?”
楚歡淡淡看着他,問道:“你要不要上來?”
樑坊主一心想着雷孤衡的事情,猶豫了一下,終是上了馬,楚歡一抖馬繮,帶着樑坊主離開。
駿馬飛馳,樑坊主心神不寧,他上了馬後,就有些後悔,鬼使神差被楚歡引出了青樓,更是坐上他的馬不知去向何方。
駿馬馳過幾條街道,到了一條很僻靜的街道上,四下無人,昏暗無比,樑坊主心裡“咯噔”一沉,失聲道:“楚歡……你要做什麼?”
楚歡並不理會,駿馬飛馳到一處小院子外,這才停下。
下了馬來,
楚歡敲了敲門,院門很快就打開,樑坊主瞧見開門的是一個黑衣男子,那男子竟然帶了一隻眼罩,卻是個獨眼龍。
楚歡牽馬徑自進了院中,回過頭,向樑坊主道:“樑坊主,進來坐坐!”
樑坊主忐忑不安,但是四下無人,此時也由不得他,他哆哆嗦嗦進了院子,身後的院門立刻被獨眼漢子關了起來。
楚歡附耳對獨眼漢子說了幾句話,獨眼漢子點點頭,率先進了屋子,楚歡這纔回頭向樑坊主道:“這裡倒是僻靜,是說話的地方,樑坊主,你覺得如何?“
樑坊主魂不守舍點點頭,額頭冷汗直冒,心裡暗想着,楚歡總不是要在這裡弄死自己吧?
這裡十分的寂靜,進了屋內,屋裡陳設簡陋,桌子上放着一盞油燈,旁邊有一扇小門,卻是緊緊閉着,除了那獨眼漢子,屋內還有兩名大漢。
楚歡大方地在桌邊坐下,向樑坊主笑道:“這裡是我幾個朋友,樑坊主,先請坐,我有事要與你商量!”
樑坊主心驚膽戰走過去,半邊屁股坐在椅子上,勉強笑道:“楚歡,你……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他話聲剛落,便聽到“啊”的一聲慘叫才旁邊的那扇門後傳來,聲音十分悽慘,似乎正經受着極大的痛苦。
樑坊主面如死灰,幾欲軟倒,那獨眼漢子已經笑道:“沒事沒事,不用擔心,只是自家人辦點事!”衝着那扇門叫道:“辦事的時候小心些,別驚着客人!”
樑坊主顫聲問道:“那……那裡是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獨眼漢子擺手笑道:“你們說你們的。”他越是說沒什麼,越是讓樑坊主心驚膽戰,瞧這獨眼漢子幾人,似乎不是什麼善類。
楚歡咳嗽一聲,才道:“樑坊主,實話對你說吧,雷大將軍很快就要到來,據說還會親自去祭拜老東家……當然,不會大張旗鼓,只是暗中祭拜而已。”
樑坊主擦了擦額頭冷汗,道:“雷大將軍……雷大將軍有情有義……那個……唔……!”
楚歡嘆道:“但是我現在只擔心雷大將軍到來之後,第一個要倒黴的就是樑坊主你了!”
樑坊主身子一震,失聲道:“爲……爲何?”
“道理很簡單。”楚歡道:“你這次犯了錯,御酒之名肯定是要輸,酒坊肯定也無法經營下去……你說雷大將軍前來,看到和盛泉落到這般田地,會不會過問幾句?”
樑坊主點點頭,如坐鍼氈,渾身上下十分的不舒服。
“雷大將軍一旦動問,大東家總不能隱瞞,只會將事情原原本本告訴大將軍。”楚歡盯着樑坊主的眼睛,目光銳利:“和盛泉無路可走,是因爲輸掉了御酒評選,而輸掉御酒評選的原因,卻是因爲你毀了酒王……樑坊主,你說雷將軍知道這些之後,將會作何處置?”
樑坊主越擦,額頭的汗水卻越多,聲音發抖:“我……我沒有……!”
楚歡立刻皺起眉頭,道:“莫非到了這個時候,你還想否認沒有與人勾結?”楚歡剛說完,旁邊那扇門後面又傳來一聲慘叫,比方纔更悽慘。
樑坊主慌了,忙道:“不是,是方正昊……都是方正昊,是他派人找上我,要我……要我那樣做……!”
楚歡微微頷首,道:“樑坊主,你這樣說,我很欣慰,一個人犯了錯不怕,就怕不能悔改。對了,他花了多少銀子讓你這樣做?”
“一千……不,兩千……!”
“兩千兩?”楚歡目光如刀,鄙視樑坊主
。
樑坊主頹然伸出一隻手,張開五指:“他答應給我五千兩,但是……但是先付兩千兩,事成之後再付三千兩。今晚……今晚去那裡,就是……就是事先約好,要去拿剩下的銀子。”
楚歡伸手拍了拍樑坊主肩膀,樑坊主渾身顫抖,顫聲道:“楚歡,其實……其實方家已經與沈少卿談好,就算我們酒王在手,也不會贏過他們……!”
楚歡搖頭道:“樑坊主,今夜請你來這裡,也不是與你談論誰贏誰輸。”頓了頓,問道:“如果給你一個機會,將犯過的錯誤彌補過來,你可願意?”
樑坊主顯出猶豫之色,戰戰兢兢問道:“你……你說的是什麼機會?”
“瞧你樣子,似乎還有些不願意。”楚歡嘆了口氣,道:“樑坊主,我見你是大東家的姑父,瞧在大東家的面子上才幫你一把,你若是將功贖罪,雷將軍過來,你或許還能逃過一劫……罷了,你若不願意,我也不難爲你。”指了指大門:“你現在便可以離開!”
樑坊主忙道:“楚歡,你說,你說!”
楚歡這才笑道:“我也不拐彎抹角,其實要你做的事情並不難,只要你今夜便去見方正昊,從他口中套出方家酒王的所在,然後將消息告訴我,便算是將功折罪了。”摸着下巴,淡淡笑道:“樑坊主,這個事情不難吧?”
樑坊主苦着臉道:“楚歡,這可不是容易的事情。方家如果真的有酒王在手,豈會輕易告訴我?方正昊可不是笨人,想要從他口中套出話來,並不容易。”
楚歡笑道:“方正昊卻是不是笨人,但也算不得精明人。你樑坊主倒是一個花花腸子,相信你總有法子辦成此事的。”
樑坊主想了想,搖頭道:“此事太難辦,我……你換一個法子!”
楚歡拉下臉來,此時從那扇門後又傳來慘叫聲,隨即那扇門打開,卻見一名兇狠的漢子走出來,雙手竟然沾滿鮮血,大搖大擺走到獨眼漢子身邊,低聲道:“那吃裡扒外的東西收拾的差不多了,還剩一口氣……!”
獨眼漢子目露兇光,低聲道:“吃裡扒外的傢伙,就得讓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今天先歇下,別讓他死了,明天接着讓他嚐嚐厲害!”他二人說話聲音雖低,但恰好能讓樑坊主聽見,見到樑坊主一臉慘白,獨眼漢子呵呵笑着,擺手道:“沒事沒事,都是些小事,你們說你們的。”
樑坊主六神無主心驚膽戰之間,楚歡卻已經用一根手指輕輕敲着桌子,盯着樑坊主問道:“怎麼,不想將功贖罪?”
樑坊主頹然道:“我……我聽你的,可是……楚歡,你教教我,我……我該怎麼做?”
楚歡眯着眼睛道:“你真想讓我教你?”
樑坊主誠懇點頭,楚歡嘿嘿一笑,猛地一拳打出,正中樑坊主左眼,樑坊主“哎喲”一聲慘叫,已經被打翻在地。
楚歡起身來,不等他樑坊主緩過神,又在他的身上踢了五六腳,每一下都是力道十足,樑坊主抱着頭,哭道:“楚歡,你……你這是要做什麼……哎喲……別打了……求求你別打了……!”
樑坊主鼻青臉腫,鼻子嘴巴都冒出血來,楚歡才蹲下去扶着樑坊主起來,笑眯眯道:“樑坊主,你讓我教你,這就是我教你的法子。”
樑坊主渾身疼痛,捂住冒血不止的鼻子,心中驚怒,道:“你這是……這是什麼法子,哎喲,痛死我了……!”
楚歡輕輕道:“若不如此,你又如何去見方正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