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還在低低討論,忽然聽見外頭克烈一聲大喝。
“喲!克定啊,你也來這裡賞月?”
三人心想着壞了,要怎麼辦纔好,又聽見外頭克烈繼續在那裡咋咋呼呼。
“......並非只有你一人想着要拍馬屁,知道父親喜歡那個物件兒,我也要努力一下不是?既然你問不出來,那就我自己來好了,軟的不吃就硬的,這都不會嗎?”
末一句雖是諷刺克定,卻實實在在是在教她們了。
敏之低低道一聲“二哥哥忍着”,與文茵一人一根大棒子,還未真打,先在嘴裡吆喝上了。
“你這敬酒不吃吃罰酒的王八羔子!大爺問你話只管好好答就是了,扯半天那麼些沒用的幹什麼!大爺不愛聽!”
說着板子啪啪打在旁邊草鋪上。
文茵震驚敏之罵人罵的這麼順溜,趁着外頭人還未進來,低聲問:“你什麼時候學的這些渾話?”
“從前就會,不說而已,接着說啊,我就會這兩句!”
板子噼裡啪啦,還好油燈昏暗,也看不見究竟是打在了哪裡,存志又十分配合,捂着這裡那裡一個勁兒地叫疼。
“住手!”牢門口響起克烈聽起來壓抑實則內裡透着好笑看熱鬧的低沉嗓音。
“這是我請來的貴客,怎麼能由着你們這麼責打!”另一個一聽就是反派的猥瑣聲音緊接着就響起來了。
“克定急什麼,又不是什麼重傷,隨便拿棍子抽兩下子麼,不至於就死了,你放心。”又回頭吩咐他帶來的兩個小廝,“你們去請大夫吧。”
“慢着!”說時遲那時快,想不到這個形似他爹的袁克定竟然也有這麼矯健的身手,一下就攔住了敏之。
文茵剎不住車,已走出了幾步遠,回頭纔看到敏之給人截了胡,錯愕地看向克烈。
“你先去吧。”克烈看都沒有看她,臉上雖還帶着笑,油燈下瞧着卻十分猙獰可怖。
“這位小兄弟,倒是面生的很,”克定上前在敏之下巴上摸了一把,“難怪來大牢都要帶着,實在是眉清目秀得緊。只是愚弟倒不知,”說着回頭看了一眼克烈,“大哥什麼時候好上了這一口?”說話是帶着笑,卻實在比猥瑣的話語還更猥瑣,比噁心的眼神還要更噁心。
克烈淡淡一笑,踏上一步,一把就摟過了敏之:“愚弟不用羨慕,確實比你府上那幾個庸脂俗粉要好上許多,若非是個男子,我早迎回家藏着了。”
眼見着克定神色僵了僵,克烈露出瞭然神色:“若是你喜歡,我倒是可以送給你,只不知要是君上知道了,不知道會怎麼樣?你知道的,我是無緣那個位子,你就不一樣了。”
似乎是十分滿意克定轉過了幾個調的臉色,克烈就像一個打了勝仗的將軍,摟着敏之從克定跟前走過,還不忘分神朝地上看戲看得已然目瞪口呆的存志使了個眼色,提醒他接着叫喚。
出了大牢,敏之看見將自己藏在樹影后頭的文茵,正在那裡張望。
“勞煩袁大人將我二嫂先送回府,我還有話要同大人說。”
克烈帶着一抹玩味的笑看着敏之:“哦?好啊。”
送走了文茵,敏之走在克烈身側,中間隔着丈八遠。
“你能不能走近一些,否則聽不見你說話。”克烈笑。
卻不想敏之停下了步子,直直看着克烈:“敢問袁大人,是否知道另外那位大人所找的東西是什麼?”
克烈苦笑一聲,想不通這丫頭怎麼能這麼聰慧。
“若非大人知道是什麼,何以要將敏之帶來這裡見二哥?只是敏之奇怪的是,連我兄妹都不知是什麼的東西,怎的袁大人倒是比我們金家人還要清楚?”
聽見他問,克烈面上吊兒郎當的神情便不好再裝了,斂了說笑:“你真想知道?”
敏之見他神色奇怪,卻想不明白:“爲何這麼嚴肅?我想知道有什麼不妥嗎?”
“此事是在下從一位友人處知悉的,不知他願不願意在下說與你聽,總要讓在下問一問他。”
“好。”敏之點頭準備離去,卻鬼使神差多問一句,“你那朋友是誰?”
克烈微微一笑:“你的夫君,陸隸銘。”
敏之心頭一道驚雷,卻又聽克烈緩緩道:“他瞞着你總有他的道理,我想陸少夫人還是想想清楚要不要知道比較好。”
京郊。
護城河裡畫舫穿梭,船艙裡透出的鶯歌燕語妝點了京城紙醉金迷的夜。這裡面有一艘與其他一般無二的小船,隨着大流在浪上起伏。
船裡對坐着一對
男女,紅燭搖曳中,兩人面上都帶着笑,瞧着竟是十分醉人。
“這麼千里迢迢找來這裡,真是難爲你了,雲萊。”男子柔聲低語,聲音說不出的魅惑人心。
“少爺可別這麼說,奴婢還不是爲了少爺您。”雲萊臉上浮起兩攤紅暈,隨着一陣幽香飄來,那紅暈更深了些。隸銘擡了擡眉毛。
“奴婢今日點的這香如何?”雲萊忽然話音一轉。
“不錯。”隸銘頷首微笑,卻從袖中翻出一抹利刃,不動聲色隔開了手指頭。
“這是我託了大公子辛苦尋來的,除了用在房中歡宜上,還能叫人說出真心話來。”雲萊嬌笑着,隸銘已覺得頭有些暈,看出來的人影有些晃動。
“這回怕是大少爺再割手指頭也沒用了。”隸銘聞言,眉頭乍然緊蹙,又聽對面人說,“哦對了,從前雲萊傻得很,點了香不避着自己,與大少爺數次歡愉,卻人事不醒,是不是有些浪費了?”雲萊咯咯笑着,聽在隸銘耳中像一隻下蛋的母雞。
強撐漸漸剝離的神智,隸銘仍坐穩了身子嗤笑一聲:“從小便覺得你傻乎乎的尤其可愛,沒想到這麼大了還是這麼傻,我怎麼會與害死自己孩子的人歡好?手指頭割一次便去一點媚藥,割得了一次就有二三四五次。”
頭已暈的厲害,眼皮都要耷拉下來,勉強自己聚焦了眼中神采,卻早錯過了對面姑娘臉上青紅灰白,現下只能寄希望於他們快些來了,也不知道自己能撐多久。
幸好對面的人聽了自己這話,果真起了一探究竟的心:“那我那兩個孩子,是怎麼,是怎麼懷上的!”
“你那麼聰明,自己猜不到?也罷,說給你聽了也無妨,”隸銘低頭裝作揉了揉額角,實則頭已沉得擡不起來,且心中有股力量催促着自己快些說出實話來。
“碼頭邊總有辛勞了一天的腳伕,大好年華的,白白浪費了多可惜。”隸銘說話聲輕柔溫厚,內容卻是這麼令人震驚!
“你......你這個畜生!”雲萊說不出自己心裡是什麼滋味,憤恨、屈辱、震怒......
隸銘耳朵裡捕捉到兩聲破空聲,終於安心閉上眼睛。
意識抽離前,身邊人叩拜:“少主恕罪,屬下來遲。”
隸銘擡了擡手:“無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