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證據,我們只能忍。”
當王爺面沉如水的跟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的心裡是說不出的震撼。
我轉過臉來望着王爺,我一直以爲他會把這件事當成是安家的一次反擊,可是沒想到,他竟然跟我一樣,懷疑的都是向爺的兩個外甥。
王爺苦澀一笑,望着我說:“你以爲你三叔我是吃素的?這向家的天啊,要徹底的變了。”
我緊緊攥着拳頭,垂下頭,站在那裡沒有說話,心裡卻在尋思着,王爺是猜到的,還是之前就知道了?
如果說,向爺也早在出事之前,就算到了是誰要對他出手,並且故意鬆懈的話,陳爺他們在知道他要去杭州時,會露出那種表情也就合理了,那麼,陳爺明知道向爺這次不要命了,爲什麼還執意跟過去?
他們兄弟情深,或許陳爺是真的對向爺兄弟情深,要跟他一起去死呢?
但是,向爺重情重義,又怎麼可能看着自己的大哥和自己一起死?而王爺他們如果都知道的話,也不可能不阻攔的。
想到這裡,我嗅到了一股濃濃的陰謀的味道。
沒等我想明白這其中的玄機,一聲尖利的聲音突然傳來,“王法,你來做什麼?我弟弟被你害的還不夠慘麼?如果不是你,他怎麼可能會得罪那麼多人,怎麼可能會遇襲?”
我擡起頭,就看到向南一臉憤怒的指着我,滿面淚痕,臉色蒼白。
還別說,她看起來真的就像是一個因爲死了弟弟而傷心欲絕的姐姐,只是她眼底的憤恨和刻薄,卻讓人渾身不舒服,就連她那滿是淚水的樣子也因爲這刻薄而變得有幾分彆扭。
收起心底的激動,我垂下眼簾,有些懊惱的說:“姑姑,我知道你怪我,只是這些話我們以後再說好麼?我現在只想安靜的送走義父。”
誰知,向南擡手就給了我一巴掌,我有些錯愕的望着她,就看到她怒目圓睜的啐了我一口,聲嘶力竭的說道:“誰是你姑姑?哼,別給我套近乎,也別假惺惺的擺出這樣一張死人臉!你別以爲我不知道,當初你是有意設計,讓我弟弟以爲你救了他一命的,這一次他出事,你也一定脫不了干係!等到我找到證據,一定扒了你的皮!”
我微微皺眉,用舌頭舔了舔右牙槽的牙齒,心說這個向北爲了打我這一巴掌,估計跑去找人專門練過吧?我感覺自己的臉都要被她給打腫了,力道真他媽的大。
強忍着心中的怒氣,我目不轉睛的望着她說:“我知道姑姑您對我心存芥蒂,但是您可以打我出氣,可以侮辱我不夠資格站在這裡,唯獨不可以說我設計謀害向爺,因爲,他於我而言就如我的親生父親般,沒有他就沒有今天的我,我不允許任何人懷疑我對他的這份深厚的父子之情。”
我說這話的時候,感受到無數道目光朝我投來,這些目光中,有鄙夷,有感動,有若有所思,還有懷疑。只是別人是什麼眼光,我纔不會理會,因爲我說的都是發自肺腑的大實話。
向南估計也沒想到我堂堂一個男子漢,被她這樣一個娘們扇了一巴掌竟然也不憤怒,她擡起手便要再給我一巴掌,正當我考慮要不要阻攔她時,一隻有力的大手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腕。
我側過臉來,看到王爺一臉冷漠的說道:“大小姐,家主剛去,您就當衆掌摑家主剛剛認下的義子,是不是太不給家主的面子了?逝者已矣,就算您悲痛,也要顧及一下家主的顏面,莫要讓人家看了向家的笑話。”
向南冷哼一聲,看了一眼王爺,把手收了回去,卻依舊冷笑着說:“看不出來,王鵬,你這麼快就被這個小子給收買了,現在我弟弟屍骨無存,擺明了是被人給謀害至死的,你不去把兇手給揪出來,卻還在這裡護着這個有嫌疑的小子,我弟真是瞎了眼了纔看重你!”
媽的,蠻不講理的女人就是瘋子。
難怪人家說跟瘋子吵架的是傻子,跟傻子吵架的是瘋子,跟女人吵架的又瘋又傻。
如果是個瘋女人吵架呢?除非一板磚拍死,否則你別想清靜下來。
今天雖然來的都是向家家族的人,但是這裡畢竟是殯儀館,肯定有外人會經過這裡的,向南這幾嗓子,直接把四周的人給吸引了過來,所有人都在對我們指指點點的,一個個跟看笑話一樣看着我們。
我感覺這殯儀館都快成了她的戲臺子了,我心說,媽的,在這種時候還有心情吵架的女人,怎麼可能會真的爲逝者傷心?一想到在向爺的靈堂外,我們被一羣人指指點點的樣子,我心裡就極其不舒服。
這個向南究竟知不知道,這是她親弟弟的靈堂?她就算急着誣陷我,急着立威,難道當真不給自己的弟弟留一分顏面麼?
想到這裡,我滿腔怒火,鐵青着臉說:“是義父讓我跟着三叔學習東西的,姑姑,您要潑髒水,儘管往我身上潑,三叔是義父看重的義弟,希望您給他留點面子。還有,請您不要忘了這裡是哪裡,如果您真的那麼討厭我,等到我們送走了向爺,您殺了我都行,但是,現在,希望您收斂一些。”
向南估計沒想到我竟然敢這麼和她說話,頓時怒了,叉腰望了一圈四周的人,聲音尖利的說道:“你們都看看!我弟弟剛走,這個什麼義子就敢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真是小人得志了!”
這時,在後面一直忙忙碌碌的四叔他們也走了過來,他們明顯聽到了我們的話,一個個面染怒色,望着在門口撒潑的向南,四叔突然給吃了火藥一樣吼道:“向南,到底是誰小人得志?你從一開始就咄咄逼人,小法和我三哥不過是跟你講道理,勸你給家主留點顏面而已,這點事也值得你撒潑?你是不是不知道這裡是哪裡?還是你根本就不在乎這裡是哪裡?”
我有些訝異的望向這個總是沉默寡言的四叔,沒想到他竟然是個火藥味十足的人,而且,三叔還會喊向南一句“大小姐”,他竟然直接喊大小姐的名字,這份膽量,真是讓人豎起大拇指。
頓了頓,四叔繼續說道:“還有,你不要忘了你剛剛是在跟誰說話,我三哥在向家的地位不一定就比你低,往他的身上潑髒水,你他媽也配?如果你是真的爲二哥的死而傷心,就不應該站在門口一直這麼撒潑高喊,讓他走都不得安寧!”
四叔說完這句話後,全場皆驚,剛剛的議論聲瞬間就停了下來,而向南被人這麼當衆羞辱,臉色立刻一陣紅一陣白,胸脯那被白色衣服包裹着的兩團白花花的肉也劇烈的起伏着,可惜一點誘惑力都沒有,只想讓人直接把它們捏爆,省的看着煩。
“黃皓楠,你是什麼東西?敢這麼對我姐姐說話?就算你們在向家的地位不低,可別忘了這裡姓向!”這時,一直在一旁觀看自己表演的向北終於忍不住了。
她的話音剛落,她身後的向金盛就冷聲說道:“恐怕有人不想讓向家姓向吧,舅舅走了,有些人的不良居心就包不住了。”
向榮生立刻冷笑着說:“可不是麼?”
看着一臉得意的向榮生,我想起那夜在地下拳場的事情,剛要說話,八叔就冷冰冰的來了這麼一句:“哼,你們還知道向家姓向?知道還敢在這裡鬧?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更何況是潑出去的水生的孩子?如果不是家主待你們不薄,你們能有今天的風光日子?”
八叔的話自然戳中了他們的軟肋,我看到向榮生再次露出那天在地下拳場時的樣子,羞憤,卻無可奈何,就像是一個小丑。
“怎麼?你們這是準備讓向家改姓?”向北不冷不熱的說道,說話時還惡狠狠的瞪了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丈夫一眼,她和她姐姐的丈夫,果然是不成氣候的兩個軟飯男,從頭到尾竟然一句話都不敢說。
八叔冷笑着說:“你們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我們兄弟幾個打下來的江山,我們何曾如此咄咄逼人過?今天,我們不過是想息事寧人,大家先送家主風風光光的離開,是你們太不懂進退,不分場合!”
“是啊,作爲家主的親姐姐,在家主的靈堂上大鬧特鬧,還真是讓人心寒。”這時,族裡終於有人忍不住低聲說道。
“雖然是義子,但是人家一大早就來了,這一家子呢,直到現在纔過來,誰是真心誰是假意,一眼就看出來了吧?”
“可憐家主,爲向家忙碌了這麼多年,臨走,兩個姐姐卻要讓他顏面掃地。”
“真是可憐,可悲!”
……
議論聲一點點大了起來,我看到向南向北這兩家子徹底羞紅了臉。
我不想再跟他們糾纏下去,沉聲道:“幾位叔叔,我們還是回靈堂吧。”
三叔他們點了點頭,轉身進了靈堂,每個人的臉上都有一分哀色,我想他們一定很憤怒也很失望吧,這個向南向北,的確是太心急,也太令人心寒了呵……
或許是因爲出了醜,向南接下來倒是安靜了不少,向北自然也不敢再說什麼,一天也就這麼安靜的過去了。
晚上到了吃飯時間,看着跪在靈堂一天的小夭,我心疼她,讓她去吃點飯,她搖搖頭,不肯離去,正在我勸她的時候,外面突然有一個人激動的喊道:“大小姐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