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譽這麼一走,就是整整的一年,白國又迎來了一個冬日。而白國的局勢並沒有因爲白國全力一戰而改善許多。白國的實力本來就比葉國弱上許多,就算是有寶藏能保證他們的財力,可是軍力上的差距卻是沒有辦法立刻縮短。
白汐景坐在大殿之上,聽着剛剛回來的探子稟報着最新的消息,清麗的面上表情越來越嚴肅,聽到最後便見白汐景眉頭緊緊地蹙着,她看了一眼來人,壓低了聲音問道:“有多少知道大王重傷之事?”
白汐景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個最緊要的關頭,白子譽竟然受傷了,而且還是重傷。爲了守住白國最後一道防線寧城,白子譽可謂是豁出了一切,到了最後卻也要咬緊牙關的不吭一聲,就怕自己倒下後,將士之間便會亂了套。
“僅有蘇將軍和大王身邊的幾個心腹知曉,只是……大夫說了寧城條件惡劣,大王傷勢過重,若是不快一點轉會王城,只怕……”探子說到最後不由得遲疑了一下。
白汐景自然明白那所謂的只怕究竟是什麼,只是白子譽拼命想要隱瞞自己的傷勢就是害怕亂了軍心,若是將他迎回王城,不僅是白國的將士會感到不安,只怕葉國嗅到這其中不尋常的氣息便會動員一切力量發動總攻。
“公主,蘇將軍讓屬下帶一句話給公主,‘公主和大王不愧是兄妹,連長相都如此相像’,蘇將軍說若是汐景公主的話,一定會明白他話裡的意思。”探子如實開口道,傳達蘇子格的那句話時,還模仿了蘇子格那種話中有話的語氣。
白汐景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思索什麼,忽然只見她目光一亮,幾乎是一瞬間她立馬明白了蘇子格話裡的意思。
李代桃僵!
白汐景點了點頭道:“你且稍等半日,本公主安排好後,還要麻煩你幫本公主帶一封信給蘇將軍。”
“是。”
白汐景喚來侍從吩咐道:“宣王丞相立馬進宮。”
“是。”
等着一切吩咐妥當以後,白汐景這才坐在殿後的書案前,提筆寫下了自己的計劃,以及需要蘇子格配合的地方。
她和白子譽本來就長得相似,而且她的個子這些年來越發高挑,若是由她來代替白子譽坐鎮,那麼不論是穩定軍心,還是震懾葉國,都是可以做到的。白子譽時白國的王,衆將士每每也只是遠遠望着,再加上有蘇子格做內應的話,應該是不會有大的問題出現。
白汐景心裡清楚自己不過是有些小聰明,祀水城那次也只是仗着自己前世的經驗罷了,所以她去並不是要去征戰什麼的,只是起到一個安定軍心的作用。
白汐景寫好了自己的計劃後,這纔將信封了起來。就在這時,門外的宮人也通傳道:“王丞相到。”
白汐景將信收好放進了自己的袖子裡,這才走到前殿,從容的開口道:“有請丞相進來。”
“微臣王旻參見公主殿下,不知公主召見有何吩咐?”王旻本是上了早朝就離了王宮,卻不想自己的馬車還沒有駛到自己的府邸,便被宮人快馬加鞭的追上再次將他請了過來。所以他現在還穿着一身朝服。
白汐景虛扶了王旻一把,然後這纔開口道:“剛剛傳了急報回來,大王重傷,葉軍蠢蠢欲動,形勢危急。所以蘇將軍與本公主商議了一下,希望由我代替大王留守寧城。汐景不在的這段時間內,一切事務便交由丞相了。還望王丞相多多費心。”
白汐景說的話雖然並不算多,可是王旻卻是從她話裡聽出來了鄭重,當即對着白汐景深深一拜道:“微臣定不辱命。”
白汐景淡淡一笑,然後便將今日收到的重要的消息,以及大小事務都做了一些安排,具體該怎麼做王旻應該比她更清楚,他倒不是特別擔心。“另外,至於大王的事情,也還請丞相儘量小心處理,不要走漏了風聲纔是。”
“是,微臣明白。”
白汐景又喚來自己這一年來培養起來的女官,一一將宮中的事務交代好以後,這才總算放心的舒出了一口氣。
而那個探子也在午膳後準時出現在了白汐景的書房,白汐景將信交與他道:“你且告訴蘇將軍,最遲後日便會行動。”
“是。”那探子小心翼翼的將信收進了自己的的懷裡,這才向着白汐景行了一禮道:“那屬下出發了。”
做完這一切,白汐景這纔回了自己的棲景宮中。現在的棲景宮雖然有許多人前前後後的伺候着,可是自己真正熟悉的面孔,確實沒有一人留在這裡了。
思畫很早以前就被她送走了,而杜康也爲了救她而死了,至於思琴……也走了。在把杜康的骨灰盒安葬在聖安寺的後山後,她爲他吃了一個月的素齋,日日潛心禮佛,然後便辭了她離開了。
白汐景還記得那日思琴離開時的目光,很平靜,沒有了先前的那般怨恨,不滿,焦躁,只是一片平靜,如同無風的水面一樣。她輕輕的笑着對自己說:“公主,思琴想通了,這一輩子願意相伴青燈古佛,用一輩子的時間來祈禱下一輩子讓我再遇到他。”
白汐景不知道自己心裡究竟是什麼怎麼想的,只是看着自己身邊的思琴將自己的一頭長髮全部剃光的時候,白汐景心裡不是沒有一點震動的。
她還記得他們曾經在聖安寺的時候,杜康有一次誇了思琴的長髮很漂亮,就像玄色的綢緞一般。自那以後,思琴便一直很珍視自己的長髮。
可是現在的她卻是將那一頭青絲全部剪短了。
青絲,即是情絲。她剪斷的不僅僅是自己的長髮,還剪斷了自己的情絲,斷了自己的所有的眷念。
那個時候的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麼說纔好,只能說出兩個最爲普通的字:“珍重。”
而她也只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公主,對不起,還有……謝謝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