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水平息的那一剎那,衆人皆是利落的翻身上馬。白汐景雖爲一介女流,但是馬術上卻是蘇子格和杜康多年教導出來,自是不差。腰間還配了一把短刀,做防身之用。
“兒郎們,隨着本世子殺出重圍!”白子譽的聲音堅定而又豪邁,便見他眼中精光一閃而逝,便驀地拔出了寶劍來,一指天穹。
士卒們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均是拔出自己的武器,振臂三呼道:“殺出重圍!殺出重圍!殺出重圍!”
只見白子譽的一揮手中的長劍,便一馬當先的向着城門衝去,士卒們也緊隨其後駕馬而走,高呼聲聲聲尖銳而豪氣,白汐景想着上一世的情景,便一夾馬腹,向着白子譽的身邊趕去,杜康也緊隨其右。
方思遠見白汐景神色緊張,眉頭微斂,不禁輕輕地搖了搖頭,又嘆了一口氣。直到確認所有的軍隊全部集結出城以後,方思遠這才一甩馬鞭快速的跟上了先前的隊伍。
計劃雖然進行的順遂,卻不想這個節骨眼上。李承卻忽然意識到自己中了計,慌忙派了自己的親信部隊,以速度聞名的輕騎軍前來堵截。想要將白子譽他們攔下,拖到他們大軍趕來爲止。
此刻,時間便就是生命。在李承大軍趕來前,他們若殺得出重圍便是他們贏,若是真被這些人拖住了後腿,今日這祀水城便就是他們的埋骨之地!想到這裡,白子譽和方思遠手下的將士們便殺的愈加起勁,只想着快點殺出一條血路來。
卻不想那輕騎軍也不是好相與的,迅速的擺好了陣型以後,前翼忽然拿出盾牌蹲下,那盾牌後頃刻間便射出密密麻麻的羽箭來,杜康見狀神色一凜,忙伸手牽住了白汐景座下馬兒的繮繩,將白汐景護在了自己的一邊,右手上的長劍卻不斷揮舞着擋卻那些羽箭。“公子,莫要離了我的身邊。”
白汐景聞言忙點了點頭,面色卻是有些慘白。兩世爲人,她何時見過這種場面?血腥的撕搏,刀光劍影。明明剛剛還是活生生的人,轉瞬間便身首異處。戰場上濃重的血腥味夾雜着冷風撲面而來,令的白汐景幾欲作嘔,卻又不得不忍下,就怕帶累了旁人分心。
許是感受到自己身上的主人不安,白汐景座下的馬兒忽然頓了頓腳,主動跟上了杜康的牽引,這才讓白汐景略略安了心。
“不好,哥!”白汐景這口長氣還未舒完,便見着剛剛因爲那陣箭雨而走散的白子譽正回頭尋她,卻沒瞧見身後有一個軟甲輕騎軍正拿着長劍向着他奔去。白汐景心下一凜,想起白子譽上一世的悲慘遭遇,便是牙一咬,心一橫,一把搶過杜康手中的繮繩道:“杜康,救我哥!”
“可是公……”
“杜康!”白汐景言辭裡竟有了一絲冷意,一雙眼睛定定的瞪着他,裡面波濤洶涌。
杜康何時見過白汐景做出如此的表情,頓時一怔後,便將白汐景先交給了一個士兵,這纔打馬向着白子譽而去,只留下清冷的一句:“杜康知曉了。”但見他坐於馬上,手中的長劍不斷翻覆,頃刻間那些攔道的起義軍便被他斬於劍下,只留下一串血紅色的水珠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後歸於地面之上。
身邊的血腥味越來越重,白汐景在那小兵的護着下,也匆忙的向前趕去,眼睛卻定定的看着白子譽,生怕他有什麼閃失。相隔十年,她第一次這麼清晰地感覺到,他們是兄妹啊,是血脈相連的親人!
近了!那輕騎軍猛的一揮長劍就向着白子譽的腦袋上砍去,而杜康卻因爲被衆多的人包圍還來不及到達那裡。眼見着劍就要落下,卻是另一道劍光一閃將那偷襲之人斬了去。雖然相隔有些距離,但是白汐景知曉那是白子譽自己察覺到了,往後刺了一劍。
心裡略微一鬆,但是眉頭卻是無法紓解開來。夜色深沉,嘶鳴聲卻是愈加激烈,而白子譽作爲白國軍隊的將帥之一,又得了秦宣王將二公主下嫁於他的聖旨,起義軍何人不恨他入骨?一旦確定了他的位置,便立馬拉開了包圍圈再次圍了上去,單槍匹馬的白子譽便處於了下乘。
形勢越發危急之際,幸得杜康縱馬闖進了包圍圈,生生助着白子譽殺出了一條血路來。
白汐景懸着的心這才真正的放下了一大半,遂轉過頭去看向自己身邊護着的士兵道:“我們也過去……”
白汐景的話還沒有說完,便見那個小兵白眼一翻竟直挺挺的從馬上倒了下去,白汐景這才瞧見那小兵身上早已經被捅出了一個血窟窿,鮮血汩汩的從那個窟窿裡冒出,而隔着那個小兵的屍首,一個輕騎軍正對着她笑得猙獰,手中的長劍上還滴着猩紅的血液。“受死吧!”
那人說完長劍一翻便向着白汐景看看刺了過來,白汐景頓生緊張,也顧不得其他,使勁一夾馬腹,手中長鞭狠命一揮:“駕!”向着自己的後方跑去,堪堪避過了那人刺來的劍。白汐景手心裡全是冷汗,卻又不懂武功,身邊雖然不斷有小兵前來相互,但是跑也跑不遠,不消一刻那個人便提着劍再次追了上來。
白汐景心裡一沉,手中的馬鞭又是狠狠一抽,可是那馬兒才跑了不過兩步,卻被流箭射中了馬肚子,頓時長嘶一聲,轟然間向着地面倒去。生生的將白汐景摔下了馬來,白汐景顧不得此時的疼痛,掙扎着就要爬起來,卻不想一擡頭對上的便是那個人的長劍在火光中反射的耀眼的銀光。
竟是已經被追上了!難道真的已經無路可逃了麼?重生一世竟是要命絕於此,想到這裡白汐景連自己都不知道爲何竟是笑出了聲來。
那人見白汐景忽然發笑,不禁眉頭一皺,手中的長劍便遲疑了那麼一瞬。可是就是這麼一瞬間,白汐景卻感覺到一陣馬蹄聲忽的響起,然後自己的腰被人一摟,自己便被帶上了一匹馬上,而自己的身後是一片溫暖而寬厚的觸感,讓她那顆恐懼到極限的心忽然安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