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偉:“火炮弓弩距離,火槍距離、長矛距離末將都看到了,還有個距離究竟是什麼?”
孫元還是一笑,說,接下來你就知道了。
眼前,建奴涌來的士兵被長矛手成批成批地刺倒在地,只瞬間,前面就堆起了一層屍體。如此被人簡單地殺死,就算是剽悍的野蠻人也經受不住。
這個時候,巴勃羅的炮兵已經推到前面來,設置好了炮兵陣地。沉寂了半天的炮聲再次響起,這次因爲足夠靠前,加上前面的人實在太多。可以說,每一顆炮彈落下去,就能帶起一片血肉。
戰況開始呈一邊倒的跡象,這已經不算是大屠殺,而是真正的攪肉機。無論來多少建奴,都會被炮彈逐一打成肉醬。
柵欄倒了,望樓如同火炬在熊熊燃燒,土牆出現一道豁口。
建奴終於承受不了這種壓力,大喊大叫着,丟掉手中的兵器,手忙腳亂地踩着同伴身上的爛肉沿着缺口潰退。
此刻,太陽已經完全升起,先前還紅成一片的霞光變得白亮灼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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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候了,咱們已經耽擱了太多時間,磨蹭了這麼久,還算是閃擊嗎?”孫元坐在馬背上笑了笑,其實他心中還是有些焦急的。根據戰前所獲得的情報,此刻雖然建奴大軍中樞失靈,杜度正帶着精銳大軍在前面攻城。可誰也不知道敵人什麼時候就會恢復秩序,到時候,若是他們從濟南城牆上退下來,全力對付寧鄉軍,問題就嚴重了。
問題是,敵人有完整的工事,需要事先用大炮轟擊。而且,寧鄉軍的步兵戰法本來速度就慢。
現在,只能一口氣殺進去,給建奴製造更大的混亂。
“現在,騎兵跟我來,一口氣殺進去。其餘部隊,沿着着缺口展開,衝!”孫元見前面出現一個通道,猛地一夾馬腹揮舞着手中的大刀衝了上去。
終於輪到騎兵出動了,這些剽悍的漢家男兒在上次與嶽託的騎兵對戰中雖然付出沉重代價。一千一百多人到現在只剩七百來人,活着的幾乎人人帶傷。可這一戰,卻打出了他們身上的血性和敢戰之氣。
頓時,七百多人興奮地大叫一聲:“殺!”跟着孫元衝了上去。
人海之中立即颳起了死亡之風,七百多把閃亮的雁翎刀滾動着,所經過之處,血肉連着人頭躍上半空。
騎兵一旦衝起來,無論敵人的步兵再多,也沒有絲毫的反抗之力。更何況,建奴的部隊剛纔已經被寧鄉軍的大炮、火槍和長矛打成了一盤散沙。
有人徒勞舉起兵器,可還沒等他們將武器刺出去,已被瘋狂的馬蹄直接踩在地上。
孫元就看到,一個剽悍的建奴大聲吶喊着,舉起盾牌檔住奮力砍來的大刀。一刀落空的騎兵並不停留,甚至沒有多看他一眼,就從這個建奴身邊掠過,將敵人留給了身後的弟兄。於是,第二把馬刀劈來,接着是第三把,第四把……那個建奴身上的鎧甲甚是堅固,中了一刀之後,並未被一刀兩斷,反被一把略帶弧形的刀子帶得身體一旋,就徹底消失在人潮中。
“沖沖衝!”
“快快快!”
所有的騎兵將領都在大聲吶喊,戰馬只有在這種高速的衝擊中才能發揮威力。敵人實在太多,一旦停下來,等待自己的就只是一個死字。
寧鄉騎潑風一樣飛馳,不斷壓迫着敵人。一旦看到敵人有重新集結的跡象,立即就兇猛地撞過去,將敵人徹底驅散。
建奴再也抵不住,大喊大叫着潰散。
騎兵一道煙次跑過去,事情並不算完。後面跟着整齊的長矛手,這些長矛兵的隊型實在是太密集了,“刺,刺!”
“刺,刺!”
所有膽敢檔在前面的敵人,在第一時間就會迎接十幾把長毛的戳刺。而在這種長槍左刺戰術下,沒有人是一合之敵。
炮兵也跟向前推進,各色炮彈也不需要瞄準,敵人實在太多,只要將炮彈打出去,就能命中,毫無技術含量。
有帳篷燃起來了,大團火焰在營地裡熊熊蔓延,煙霧加重了清營的混亂。
那一輪紅日,也被灰黑色的煙霧籠罩了。
熱血、熱土、熱火,這已經不是春寒料峭的黎明,而是盛夏火熱的原野。
順着騎兵的衝擊和步兵的擠壓,寧鄉軍漸漸地深入到敵營之中。
“保護將軍!”大方騎在戰馬上,不住地將手中的箭射出去。他身爲寧鄉軍的神射手,只要他瞄準的目標就沒有能夠逃脫的。
眼前全是人,實際上也不需要瞄準。可一個弓手的力氣終歸有限,卻不能浪費在沒有價值的目標上。他選擇的敵人都是軍官,一口氣射死十幾個軍官模樣的建奴之後,前面已經沒有任何有組織的抵抗。
聽到他的吶喊,十幾個身批重鎧的騎兵團團將孫元護住,飛快地朝前衝鋒。
孫元如今身受重傷,自然也不回矯情到要身先士卒顯示武功的腦殘程度。
他甚至將刀收回鞘着,用完好的右手死死地抓着馬鬃,伸長了脖子尋找嶽託中軍節帳的位置。
可眼前又是火又是煙,一時間那裡有找得到那頂碩大的帳篷。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敵人實在太多,殺之不盡。再拖延下去,若是再過得片刻。一旦敵人回過神來,而寧鄉軍力氣耗盡,說不定着五千多人就陷在亂軍之中了。
孫元心中一陣急噪,大喝:“小方,諸君,休要貪戀廝殺,瞪大了眼睛找到敵人中軍節帳。只有殺了嶽託,這一仗才能贏。”
戰馬還在飛快奔馳,但所有人都伸直了脖子。
就在這個時候,大方大叫一聲,還顯得稚嫩的嗓音因爲激動而尖銳地響起:“找着了,找着了,將軍且看!”
順着他的手指看過去,卻見前方一里地的方向出現一頂大得出奇的白色帳篷。正是蒙古帳篷的制式,穹頂正在陽光下閃着金光。
前方,一隊大約三十名全副武裝的建奴精銳正拿着兵器驚慌地立在那裡。
“終於到了,衝上去!”
死亡之風捲起雪亮的馬刀吹過,那三十來人瞬間變成屍體。
“殺!”一個騎兵搶過一把長槍,猛地挑起節帳的門簾子,正要衝進去。
“且慢!”孫元用盡全身力氣大吼一聲,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猛地從戰馬上躍下,穩穩地立在地上。
所有的戰馬都站定了:“將軍!”
“將軍!”
孫元抽出腰刀,喝道:“嶽託是我的,誰也不許同本將軍爭。畢竟是建奴的猛將,本將軍要同他單打獨鬥!”
“將軍,不可!”衆人都是大驚。
大方更是跳下戰馬,上前阻攔:“將軍,你身上受了那麼重的傷,如何還能與人廝殺?”
孫元怒嘯道:“奴酋嶽託乃是建奴貝勒,揚武大將軍,這樣的人,得有一個配得上他的死亡方式。此獠侵我國土,殺我百姓,本將軍決定親自取下他的頭顱,如此才能消我心頭之恨。各人聽着,所有人都不許踏如帳篷半步,違令着斬!”
大方呆住了,寧鄉軍士兵經過長期的訓練,已經行動了惟孫元之命是從的條件反射。
還沒等他回過神來,孫元已經提着刀衝了進去,帳篷中已經傳來孫元驚天動地的大吼:“嶽託,可敢與我一戰乎?”
孫元走得極快,只一眨眼就衝到了屏風後面。
開玩笑,能不快嗎?如果再等下片刻,大方他們護主心切跟着衝進來,老子陣斬嶽託屍體上的頭顱的絕世武功不就穿幫了嗎?
剛一轉過屏風,就有一個建奴模樣的人迎上來:“爺,爺……啊!”
這人眼生,也不知道是誰。孫元也管不了那麼多,當頭就是一刀。事態緊迫,這一刀幾乎是用盡了全身力氣。
一團血花開放,熱辣辣的人血瞬間潑滿了整扇屏風,那顆頭顱飛上半空。
“啊!將軍,你殺了孔兆。”屏風後面一片狼籍,樑滿倉一身鮮血地坐在椅子上,地上還擺着兩具屍體。
剛纔被我殺的人是孔有德的侄子孔兆,老熟人了,他怎麼和樑滿倉在一起?孫元心中閃過一個念頭,隱約感覺自己好象殺錯人了。不過,此刻卻不是想這些事情的時候。
“這人就是。”樑滿倉指了指地上一具屍體。
孫元也不廢話,一刀剁下去,將嶽託的腦袋砍了下來。然後將刀扔給樑滿倉,一把提着嶽託的腦袋,就朝外衝去:“嶽託已被我殺了!”
第四個距離補上了,這就是:刀劍的距離。
聽到孫元這一聲吼,接過孫元手中刀的樑滿倉愣住了。
在提起嶽託腦袋的一瞬間,孫元心中還咯噔一聲,這鳥人滿面都是麻子,果然是死於天花,正是惡人自有惡報,活該!
對了,我好象還沒得過天花吧。糟糕,別被傳染了纔好?
我在現代社會好象是種夠疫苗的吧,問題是,穿越到明朝之後,換了一具肉身,這抵抗力會不會也帶過來了?
管他呢,激戰正酣,現在卻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剛纔這兩刀快如閃電,等到孫元提着嶽託的腦袋轉過屏風之後,大方已經帶着一羣士兵衝了進來:“保護將軍,保護將軍!”
當真是恰恰好,若是孫元在緩上一緩,臉就丟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