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刷拉!”福王手下的侍衛們都抽出刀來。
同時,高傑和黃得功的部將也都冷哼一聲,朝前跨出一步。這些兵馬遇到寧鄉軍被打成狗,但不可否認卻是這個時代大明朝最精銳的虎賁。他們手上不知道沾了多少人血,往那裡一站,身上自然而然就帶着一股殺氣。
福王手下的侍衛頓時嚇得面色慘白,都不約而同後退一步。就有人在喊:“孫總兵,孫將軍,你也不管管。”
孫元這個時候卻朝後退了一步,裝什麼也沒看到。郝肖仁識趣地將身子一側,將自家將軍擋住。
黃得功哈哈大笑起來:“咱們都是武人,對於一個武夫來說,還有什麼比被人繳械更恥辱的事情,各位公公,對不住了。”
說罷,就大步朝前走去。
他走一步,太監和侍衛就退一步。
眼見這外面就要亂成一團不可收拾,一個聲音傳來:“怎麼回事,亂什麼亂?”
說話的是馬士英,他站在大堂的門口,皺起了眉頭。
一個太監連聲叫道:“馬大人你來得正好,這些軍漢實在無禮,不成體統,不成體統。”
馬士英看了孫元一眼,孫元只笑了笑,故意裝着看不懂他的眼色:開玩笑,我可不想當什麼忠臣孤臣,老子是軍閥,如今自然要同高傑、黃得功他們站在一起。要想讓我解除武裝肯定是不成的,現在咱和福王成處於蜜月期。可世事難料,說不準哪天就會鬧疆。還有,這世道,還有什麼比挎在腰上的刀更可靠的夥伴呢?
馬士英明白了孫元的態度,怔住了。
那太監還在繼續告狀:“不懂得規矩的軍漢,難不成他們還想劍履上朝。”
馬士英無奈地搖了搖頭,對那太監喝道:“什麼軍漢,是將軍!”
那太監被馬士英一聲呵斥,頓時開不了腔:“是是是……是各位將軍……馬大人……”
馬士英:“什麼劍履上朝,不至於。如今福藩還未正式登基,朝廷禮儀也不適用,各位將軍請進,福王千歲已經等你們許久了。”
這個時候,孫元才從人羣中走了出來,手按刀柄,率先朝裡面行去。
孫元一動,大家也跟着一窩蜂衝上去。
這行人當中,孫元和劉春穿着正式的官服,還好些。高傑、黃得功和他們的手下來儀真本就心懷鬼胎,一個個都穿着鐵甲,武裝到了牙齒,大皮靴將地面踩得鏗鏘着響。
然後跟着孫元朝前一恭身,同時道:“末將等見過福王千歲。”
這一聲如同整齊劃一,又中氣十足,直震得大堂裡嗡嗡着響,房樑上有灰塵沙沙地飄落下來。
這羣武夫剛纔在外面的胡鬧盧九德全聽到耳中,氣得渾身亂顫。如今見了人,頓時吃了一驚。
卻見眼前都是一片閃亮的鎧甲,各鎮軍官站在那裡,一個個身高馬大,如同鐵塔矗立,且兇性畢露,彷彿是一言不合,就要抽刀子出來砍人。
盧九德本打算厲聲呵斥衆人,可一看孫元一副沒事人似地站在一邊,好象想插手的樣子。沒有了孫元,自己根本就震不住他們。
當下,頓時沮喪,知道自己,甚至是馬士英和福王千歲,在這些軍閥眼中,根本就算不了什麼。而且,福藩若想登基爲帝,還得孫元他們點頭才行。
“哈欠!”這個時候,一個更加響亮的聲音傳來,甚至將衆將的聲音都壓了下去。
衆人不待上頭的人喊“平身”就同時直起了身子看過去,然後同時吃了一驚:這人怎麼胖成這樣?
卻見那座肉山伸手不住地揉着鼻子,然後不耐煩地道:“都是些什麼人,寡人也不認識。孫元,你替孤介紹一下。”
“是。”孫元指着劉春倒:“這位是山東總兵劉澤清長子劉春,代表劉總兵過來拜見王爺。”
“見過千歲。”
“這位是高傑將軍。”
高傑微微一拱手:“見過千歲。”
“這位是黃得功將軍。”
黃得功:“末將拜見千歲。”
孫元:“今日江北四鎮齊聚於此……”
“哈!”正在這個時候,福王突然打了個哈欠,眼泛淚花地站起來:“人孤已經見過了,有什麼事情你們商量着辦吧,寡人回去了。”說着,一邊抹着眼睛,一邊在幾個太監的攙扶下,氣喘吁吁地走了,估計是去補瞌睡。
福王的突然離開讓幾個總兵都是呆住了,盧九德和馬士英都是一楞,然後苦笑出聲。
馬士英:“好了,咱們開始吧,各位將軍,這上書南京六部表章某已經和盧公公擬好了,我現在念念。”
黃得功和馬士英本就熟,在他面前也沒個正行,就叫道:“別念了,反正就是那麼回事,將稿子拿出來吧,咱們簽字用印畫押就是了。我只想問一句,什麼時候過江?”
馬士英:“這道表章某打算以八百里加急送去南京,儀真和南京只一江之隔,最遲明日晚間就能送到。江北四鎮的兵馬,後日一大早就可以上船渡江了。”
“好,就依馬瑤草你的。”黃得功從懷裡掏出印信,“把表章給我看看。”
……
這事也簡單,根本就用不着那麼多過場,反正在城外的時候孫元已經將其中的厲害同三鎮說妥,就連贓也分了,剩下的不過是籤個字蓋個圖章。
等到一切弄妥,衆將又昂揚地走出了大堂。
高傑突然看着孫元冷笑:“孫太初你選得一個賢明的君主啊!”
黃得功也大聲笑起來,“這就是咱們以後要效忠的皇帝,哈哈,看起來好喜慶。”
一想起福王那胖蠢到家的土肥圓模樣,衆人都轟一聲笑開,就連劉春那張抑鬱的臉也舒展開來。
只孫元沒有笑,只道:“各位總兵官下去之後儘快準備行裝,準備渡江。因爲黃總兵的船隻有限,這次到南京也去不了多少人。咱們各家就只出一千騎兵,對了,過江之後,如果沒有意外,禮部會派官員過來教授咱們皇帝登基時的禮儀,大家都學學。”
“好說,好說。”黃得功一拱手。
……
大堂之中,盧九德氣憤地拍着桌子:“可惱,粗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