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我祖父是一代宗師(六千字求訂閱)
季平安甫一鑽出,眸光掃過廳堂內一羣人,臉上露出笑容:
“事情辦完了。”
他沒有解釋太多,一時間也無人發問,欒玉眼睛眨巴了下,想要開口,卻只聽坐在一旁的白鬚白髮老監正緩緩道:
“本官與弟子單獨說幾句話,各位稍等。”
說罷,老星官輕輕一揮袖子,頓時,二人身上騰起星光,旋即消失無蹤。
……
當季平安再次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已經出現在後衙的一間書房內。
房門緊閉,面前的一張桌子後,欽天監正負手而立,臉上的笑容頗有幾分得意。
就彷彿,是繼那日訪問“一靜齋”,被季平安拿捏後,今日終於找到機會展現了自己的實力和排場。
一張臉上,就差寫上“我厲不厲害”這幾個大字了。
幼稚……季平安心中嘆息,開始反思自己在教育“弟子”這件事上,可能的確不是太擅長。
“坐吧,此處無人可以聽見你我二人對話。”監正緩緩邁步,施施然落座。
季平安也淡然落座,若說在外人面前,他還會表現的尊師重道一些,私底下就不裝了……反正可以解釋爲,自己乃國師關門弟子,大家同輩分。
老監正也不在意,眉頭微皺:
“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這才進入正題。
季平安瞥他:“你不是掐算到了?”
監正吹鬍子瞪眼:
“老夫只是察覺到你的命運出現波動,這才心血來潮,前去大牢,還奇怪伱我才分開沒一會,你就鬧出什麼幺蛾子。難不成真以爲星官就可以洞悉一切?
尤其涉及到將軍,大周朝廷的部分,朝堂上下,大凡品秩足夠高的官員武將,都享有國運庇護,本就難以占卜……何況,還涉及到死而復生之人。”
此言非虛。
季平安身爲曾經最強星官,如何不知其難度?
修爲越高,占卜一些低層次的事情,的確得心應手。
但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太多事,難以窺破。
起碼……觀天境不行。
“事情並不複雜,經過還要從西山書院說起……”
季平安並未隱瞞,將監正離開後,自己受到夜紅翎邀請,前往西山,捲入案子,並順便將見了齊唸的事情講述了一番。
“怪不得,”監正捋着鬍鬚感慨:
“老夫當時便察覺那女娃子尋你,或牽扯出一些事,但她畢竟是坐井武夫,着實看不清。”
所以你就把爲師給賣了……怪不得我出事,你能趕過來……什麼“心血來潮”,壓根就是一直在關注吧……季平安心中吐槽。
臉上一片平靜,將後續自己被抓的經過說了一遍。
“當時我見那些士兵前來,便猜到可能涉及西山的案子,索性跟他們離開,想嘗試能否順藤摸瓜,找到失蹤的謝文生,”季平安說道:
“沒想到,那個中郎將第一個提審的竟然是我。”
監正好奇道:
“他對你用了搜魂術?”
季平安“恩”了一聲,說道:
“他的修爲不在我之下,但星官主修神魂,何況國師昔年也爲我的神魂設置過一些保險,所以我乾脆將計就計……搜魂符這種東西,本就是雙向的,誰能佔據主動,就可以從另外一方掠奪記憶。”
老監正點了點頭,接受了這個解釋。
身爲國師的大弟子,他很清楚,以國師的性格,臨死前爲自己的關門弟子下血本,保護神魂不被傷及,是正常操作。
“所以,他本想搜你的魂,但結果卻是反被你搜魂。”監正說道:“你看到了什麼?”
季平安說道:
“他的確在帶隊秘密搜捕疑似‘死而復生’者。
這個命令乃是大東軍府的神將下發,且一共派出多支隊伍,他率領的是較爲核心的一支,直奔餘杭而來,昨晚先收網抓捕了謝文生,但沒來得及審,就撞上了我。”
監正點了點頭,表情嚴肅起來:
“所以,的確是朝廷下場了。”
大周的神將全部聽令於皇帝,所以,這件事大概率乃是元慶帝下旨,各大軍府執行,大東神將只是執行者之一。
這件事,嚴格來講並不令人意外,換做任何人坐在皇位上,得知死而復生者出現,都會下令抓捕。
甚至於,動作已經有些遲緩了。
“但問題有兩個,一個是其保密力度很大,正常來講,即便要尋找重生者,也該是各大官府最合適,可餘杭知府與夜紅翎都都被矇在鼓裡。”
季平安說道:
“第二,則是孫顯祖接到的命令中,所未說清楚,但傳達出的意思,是負責抓捕和審問,不論死活,甚至必要時候,寧肯將抓捕的人擊斃,也不能落在其他勢力手中。”
監正臉色微變:“豈會如此?”
他也立即意識到問題所在:
搜捕重生者很正常,與其餘勢力爭搶也是應有之義,但不論死活、身份,都可殺,這個態度就值得玩味了。
若是抓到的是過往的敵人也就罷了,可若是五大宗門的師長呢?
若是大周曆代的神將呢?
若是……已經死去的神皇們呢?
季平安說道:
“孫顯祖知道的內情,的確不多。但從這條指令上看,元慶帝似乎並沒有收攏重生者入麾下的打算。”
這句話已經頗爲委婉。
但仔細盤下邏輯,也並不意外:
五大宗派之所以選擇“收攏”,包括四聖教這等魔道門派,也在想法子拉人入夥。
目的都很明確:
不久的將來,九州或有鉅變。而這些重生者作爲毫無修行瓶頸的絕世天才,是可以大幅增加己方實力的。
簡而言之,短期內,利益比弊端大。
而大周朝廷則相反,元慶帝能招攬哪些人呢?
五大派的師長不用指望,大周立國前的,如咒殺散人這種高手也不會願意向一個後世王朝臣服……
而歷代神將,則更忠誠於其所屬的帝王。
可若將歷代神皇招回去……要知道,朝廷的修行法子,與宗門不同,是依賴“國運”的。
換言之,原本元慶帝自己一個獨享國運。
若是找了一堆祖宗回來,一羣皇帝瓜分國運……反而會導致朝廷實力下跌,這還沒提及絕對敏感的“權力”問題。
簡單來說:弊端遠比利益大。
所以,站在元慶帝的角度,巴不得將所有威脅都扼殺在搖籃裡,別管是哪個勢力的重生者,都殺了最好。
否則無論是祖宗回來,還是五大宗門實力增長,對皇權都是巨大威脅。
“我們當今這位神皇,也是個冷酷之人啊。”監正輕輕嘆了口氣。
季平安卻不意外:
“古今歷代帝王,概莫能外。”
監正搖了搖頭,沒就這個話題深入,轉而問道:
“所以,之後你去見了那個謝文生?”
季平安頷首,說道:
“他自稱逍遙門弟子,但不肯說是哪一代。”
逍遙門啊……老監正啊了一聲,想起了這個以“苟且”與“擺爛”聞名江湖的門派,頓時一副瞭然神色。
顯然,這一脈的修行者“聞名遐邇”,其行事風格令監正都搖頭,覺得毫無價值。
季平安說道:“我跟他說,之後可去陰陽學宮居住。”
這是把人挖到欽天監陣營了?
監正意外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說:
“好。”
雖然是個擺爛的貨,但畢竟是個重生者,有用沒用先搶到手再說。
至於兵部……以監正的地位,除非元慶帝親自下旨來要人,否則大東神將也只會裝作沒看到。
在當前階段,各大勢力的“搶人”環節,元慶帝不會爲了一個身份並不明朗的目標,與欽天監爆發衝突。
否則,朝廷也沒必要“秘密行動”了。
季平安想了想,說道:
“除此之外,謝文生還提供了一個情報,可能涉及四聖教,但還需要調查,無法確定。”
監正眸子陡然一亮,看了他一陣,微笑道:
“此事有結果再與老夫說便是。”
季平安好奇道:
“你不準備親自出手調查?”
監正哈哈一笑,說道:
“這是你們的歷練任務,師長豈能越俎代庖?”
雖然你這個成語用的不太合適,但還算不錯……季平安心想,對大弟子的反應並不意外。
若論這個世界上,誰對監正最瞭解,顯然只有他。
這也是季平安沒有選擇隱瞞情報的緣故,一方面是對大弟子品格的放心。
另外,則是他已意識到,在各大勢力下場入局的當下,僅憑自己一人之力,的確難以抗衡。
季平安在思考,怎麼儘可能增強欽天監的實力。
外人都還在擔心,生怕“大周國師”復活,重返欽天監,卻不知真正的國師早已歸來,並開始藉着“季平安”這個身份,進行佈局。
……
二人當即又商定了下細節,包括料理後事的思路。
季平安對於有限地掉馬甲並不牴觸,但爲了避免麻煩,身份還是要藏着。
所以,當二人重返廳堂後,由監正出面,要求今日在場衆人,爲季平安保密。
爲了保險起見,更暗中施展了一門法術,一旦有人生出告密念頭,監正會有所感應。
至於孫顯祖那邊,季平安思考過後,並未再做手腳。
一方面,對方終歸是品級不低的武官,欽天監也不準備和朝廷撕破臉,這種事彼此心知肚明就好。
主打一個默契。
不過按照醫官的說法,本就神魂孱弱的武夫,被搜魂書反噬,短時間是恢復不了了。
裴氏母女意識到水深,頓時掐滅了繼續探尋的心思:
這種涉及幾個龐然大物的秘密,以裴家的實力,無知是福。
欒玉見無好處可撈,大爲失望,轉身離去。
唯有秋山長抱着酒罈,終於找到機會送上。
“師父說,答謝先生幫助。”
季平安眉毛一揚,明白齊念這句話的真實意思是:
他已看到那張紙條。
便露出笑容:“替我謝過齊老先生吧。”
旋即,將酒罈遞給黃賀,命其帶着兩少女先回老柳街,安撫下百姓,省的謠言滋生。
“公子,那你呢?不回去嗎?”黃賀好奇問道。
季平安隨口找了個託詞:
“我與監正還有事說,晚些時候再回。”
俞漁一臉狐疑,本能地覺得不對勁,但又畏懼老監正,頓時慫了半邊,不甘心地走了。
等衆人離開府衙時,天色已然黑了下來。
非但如此,天空中更有云絮堆疊,然後淅淅瀝瀝的小雨,便落了下來。
……
……
夏季的天,小孩的面。
江南本就是多雨的地方,城中酷熱了數日,這一場清爽小雨伴隨清風,穿街過巷,暑氣頓消。
黑夜遮蔽城市後,街道上也昏黑了起來。
當季平安撐着一柄油紙傘,邁步抵達城中一條名爲“紅拂”的街巷時。
遠遠的,便看到街道兩側的商鋪只有半數開着,倒是屋檐下一盞盞燈籠亮着。
燈光灑在雨後潮溼的青石地磚上,鏡子一般。
“噠。”
季平安的布鞋踩在水窪處,濺起一蓬水花。
然而若是仔細觀察,就會驚訝發現,他的鞋底與袍子下襬,都沒有半點被打溼,極爲乾燥。
“紅拂巷,黑金當鋪。”
季平安站在街口,乾淨的眸子映着無數雨絲。
當他擡起頭,可以看到漆黑的天穹中,無窮的亮銀色的雨絲垂直落下,彷彿無數根銀針。
謝文生告訴他的地址,就在這裡。
距離其被抓捕,還不到完整的一天。
季平安並不確定四聖教的情報網絡是否發達到那個地步,但他還是沒有耽擱,直接來到這裡。
“紅拂巷啊,好多年沒來過了。”
季平安心中想着,邁步沿着清冷的街道行走。
雨不大,但這片區域本就偏僻,故而竟看不到幾個人。
眼前的紅拂巷與記憶中相差不大,但鋪面卻着實換了許多,可季平安從街頭走到街尾,也沒有看到“黑金當鋪”的牌匾。
“難道,地址是假的?”季平安顰眉。
但假地址的目的是什麼呢?
埋伏?誘殺?
可無論占星術的反饋,還是他的氣機感應,都並未察覺到危險。
“難道……”
季平安心下一動,想到了某個可能,他擡手捏了捏眉心,調集靈素涌入雙瞳。
重新沿着街道行走,這次,當他走到街道中部時,停下了腳步。
目光落在了兩間鋪子中間的一面牆上。
原本,這裡只是一面磚石牆壁,可此刻,卻扭曲蠕動,變得半透明,顯出一間古舊的店鋪來,鋪子門扇半開,頂部掛着燈籠,映照着一張破舊牌匾,其上正是“黑金當鋪”四個字。
“果然在這。”
季平安嘴角微翹。
這種障眼法,乃是一種簡易的陣法,目的往往並非藏匿自身,而是篩選人羣。
凡人無法看破,便無從入店鋪。
所以,這是專門爲修行者開設的“當鋪”。
季平安邁步穿過牆壁,推開半掩的雕花木門,映入眼簾的,是一間堆滿了各色雜物的鋪子,不像當鋪,更像是“五金店”。
店內立着兩排貨架,其上擺放着各種奇怪的物件,刀劍、瓷器、玉石、還有格式瓶瓶罐罐,乃至丹爐。
還有用盒子裝的符籙、書籍,整個一大雜燴。
季平安隱晦能感應到這些東西傳來的氣息,意識到,都或多多少,與修行有關。
大抵部分是法器,部分是丹藥、材料等物品,還有一些年代久遠,說不清來歷的古物。
雖然大部分是垃圾貨色,但對一般的江湖修行者而言,大概已經是令人眼紅瘋狂的財富了吧……季平安心中品評。
將油紙傘收起的同時,擡眸看向棕色櫃檯後。
櫃檯後,坐着一個打扮頗爲“新潮”的女子。
其身材苗條,年紀約莫三十來歲,卻沒有穿着婦人常見的襦裙,而是穿着一身墨綠色的……旗袍。
是的,旗袍!
雖然式樣略顯怪異,但的確是旗袍的樣式,就連頭髮也盤成了有別於當前年代的髮型。
此刻正慵懶地半躺在一張搖椅上,手中握着一杆“菸袋”,輕輕吸着,只是那菸袋頭部,燃燒的並非菸絲,而是一朵被燒了大半的金色蘑菇。
若非那蘑菇實在是畫風清奇,季平安猛地看去,還以爲自己並非身處仙俠世界,而是跑到了民國劇裡。
眼前的不是開着當鋪的女修士,而是一名富太太。
季平安眼神頓時古怪起來,腦子裡浮現出了姜姜的形象……
無論是巫師服,還是旗袍,都是他曾經留給這個世界的“遺產”。
恩,沒有推廣開的那種。
“這位道友面生,是典當啊,還是購買寶物?”
這時候,江小棠深深吸了口菸袋,然後吐出一片淡金色的“煙霧”,圓潤光潔的臉龐上,一雙迷離的眸子平靜地看過來。
氣質拉滿。
季平安靜靜看了她幾息,說道:
“你是掌櫃?”
“是個雛兒啊,”江小棠鼻腔中輕輕哼了一聲,擡起眼皮,氣場強大,一副江湖大佬俯瞰菜鳥的姿態:
“知道我這地兒,卻不知我的名,總不會是誤打誤撞闖進來的吧。”
季平安眼神愈發古怪,心說自己有多少年,沒有被人用這種眼神看過了?
見他不說話,江小棠笑了笑,自報家門,說道:
“江湖裡修士們彼此需要互通有無,故而,便有了我這種鋪子的存在意義,有人將東西賣給我,無論是殺人奪來的寶物,還是從哪裡偷的,我不管來歷,只要價格合適都收。
同樣的,有人需要一些東西,也可以從我這買……當然,若是誰覺得自己修爲強,或者背景大,想要動手劫掠,也可以試試。不過我江小棠這些年,還沒輸過。”
語氣中盡是自信。
季平安對於這種江湖中的店鋪並不陌生,甚至於各大門派,斬妖司等對此也有所瞭解。
但一方面,這種鋪子涉及的物品層次一般不會特別高。
另外,能開的起這鋪子的,無論是修爲,還是背景,在江湖中都絕對不低。
所以一般來講,江湖與廟堂,以及五大宗派這種大勢力,彼此井水不犯河水。
“江……你與武林江氏有關?”
季平安對江小棠這個名字並不熟悉,但對姓氏敏感:
“江春秋與你有什麼關係?”
江小棠眼眸一眯,似乎有些不悅,但還是淡淡道:
“那是我祖父。”
她有理由不悅。
一個江湖菜鳥,竟然直呼她祖父大名,這便是在好勇鬥狠的江湖中,也屬不敬。
畢竟,江春秋乃是武林中一代宗師盟主,是繼當年的四聖教主之後,江湖中公認的最強武夫。
也是鎮壓了一座江湖許多年的人物,甚至與初代神皇都有過交集。
而如今的武林盟主,同樣乃是江氏後人。
更準確來說,是江小棠的兄長,這也是她敢在餘杭這種江南核心大城,開設典當鋪的底氣之一。
江湖人沒誰會願意爲了一些財物,招惹武林盟主的妹子。
唔……小江的孫女麼……那個莽夫竟然還能生出這種樣貌優異的後代,只能說基因改良確實厲害……季平安心中驚奇。
然後有些懷念。
沒想到當年那個小跟班,竟然也成了江湖中人人敬畏的大人物了。
不知道這次重生有沒有回來,算了,回來也是個煩人精。
搖搖頭,季平安收回思緒,說道:
“我叫謝文生,來取一樣東西。”
那封信裡說,只要謝文生來到這裡,自報家門即可。
“謝文生……”作爲一名優秀的商人,江小棠很快摒除了那點小小的不快,回憶了下,道:
“想起來了,前些日子的確有人來我這,委託了一封信,說若是有個叫謝文生的來,就給他。”
又是信……這麼謹慎嗎……季平安無語。
意識到,四聖教爲了防止被追蹤,當真是煞費苦心,套了一層層中轉。
然而江小棠下一句,卻是道:
“不過按照規矩,想拿到信,你必須付出五百兩黃金,或者等價值的物品。呵,我這裡可不做慈善,任何事都是有代價的,對方沒有付錢委託,就只有你來付錢了。”
貨到付款……季平安心中冒出這四個字來,心說四聖教主也未免太過吝嗇。
他有一個瞬間,甚至懷疑這是個坑,就是爲了坑謝文生的東西。
或者是江小棠臨時開價。
彷彿看出他心中所想,江小棠淡淡道:
“我做的是長久生意,不至於坑那點錢財,不然你先走,去江湖上打聽下,我這邊是不是這個價格,童叟無欺。”
說完,似乎覺得這個愣頭青拿不出,或者沒帶夠錢,她扭開頭去,繼續開始吸她的蘑菇菸袋。
然而下一秒,卻見眼前這名年輕人想了想,忽然露出燦爛笑容,擡手指了指貨架上那堆凌亂的貨物,說道:
“那我想要買東西呢,可以挑一挑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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