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章 雪姬?你和當年,好像(五千字求訂閱)
就在一羣重生者面面相覷,受到這個消息衝擊的同時。
另外一處,屬於雪姬的院落內。
一名四聖教女弟子,同樣急匆匆沿着迴廊,敲開房門,動作拘謹地朝屋內“對峙”的雪姬與老嫗福了一禮。
老嫗笑了笑,朝雪姬道:
“看來那邊已經有消息。如何?可是那彩戲師最爲出色?”
女弟子遲疑了下,說道:
“彩戲師的確鬧了一陣,當衆挑釁打壓了其餘教衆,聲稱要爭奪聖女夫婿的位置,但……”
老嫗臉上帶笑:“但什麼?”
“但出了一點意外。”接着,女弟子也將發生的經過轉述了一番,老嫗明顯愣了下,在腦海中檢索“書家傳人”四個字,卻並無收穫。
她遲疑了下,詢問道:“那讀書人容貌如何?”
女弟子想了想,中肯地回答道:
“中人之姿。”
意思是樣貌一般。但老嫗明顯對這個答案不太滿意,畢竟在一羣醜八怪裡,正常人已經算英俊了。
但此刻也不好表露,只好略有酸澀道:
“聖女可聽着了麼?那麼多男子爲你大打出手呢。”
雪姬置若罔聞,似乎在她眼中,無論是彩戲師,還是書家傳人,都沒有任何區別。
……
……
宴會上發生的衝突,很快在島嶼上不脛而走。
座次之戰尚未開啓,季平安與彩戲師,便成爲了島上所有人的焦點。
宴會毫無波瀾地結束後,當季平安五人返回住處,關上房門。
書童黃賀掌燈完畢,紅暖的燈光擴散開,照亮衆人的臉,俞漁才卸下僞裝,神氣活現地叉腰準備開口。
季平安卻冷靜地打斷,拿出符籙:“謹言。”
俞漁撅了噘嘴,但還是選擇用符籙傳音:
“你今天這樣出風頭,可不像你性格。”
沐夭夭小雞啄米似地點頭,附和道:
“那老道士一肚子壞水,禍水東引,我們這樣是不是遂了他的意?”
小吃貨一臉不爽,有種被利用了的鬱悶。
方世傑沒有爬出書箱,臉上保持着蒙娜麗莎微笑,看向季平安:
“伱是有主意了吧。”
終歸是老戰友最瞭解自己……季平安笑了笑,說:
“我的確是故意的。你們注意到沒有,潛蛟島主後面到來的時機就很妙,若是我沒料錯,彩戲師的挑釁,本就是其放任的,目的就是孤立彩戲師……”
他條分縷析,將島主的思路剖析完畢。
俞漁是不擅權謀,耍心機的,聞言恍然大悟:
“所以,那個島主刻意卡點抵達,和稀泥,隱隱打壓彩戲師,都是故意的?”
黃賀也補充道:
“所以,公子你在衝突爆發前,就想到了這一層,篤定島主會出面,所以纔不擔心激怒彩戲師?但目的呢?我們爲何要這般高調?”
缺乏敵後工作經驗的博士,本能地認爲,在敵方地盤應低調。
方世傑忽然笑了笑,說道:
“因爲他想爭一爭聖女夫婿的位置,對不對?”
神皇一副,你丫別裝了的表情。
俞漁等人明顯愣了下,求證般看向季平安。
後者笑了笑,並未否認:
“我的確有這個打算。”
俞漁一下急了:
“你忘了此行的任務了嗎?”
季平安一臉正色:
“當然沒忘,我們既要尋求機會破壞此番集會,又要獲得更多情報。但在此前,我始終未曾想好如何做,可現在有了個想法。
很明顯,那魔女雪姬與四聖教存在矛盾,且屬於可爭取的對象,那麼只要我能選爲夫婿,就要機會接近魔女,對其進行策反,倘若成功,非但可以掌握四聖教內情報,更可能收穫新的盟友,屆時,尋找機會破壞集會,也就不難了。”
俞漁噎住,想不出反駁的話語來。
沐夭夭與黃賀也一臉佩服,後者擔憂道:
“公子此計甚妙,但豈非以身涉險,倘若那魔女無法策反,豈不是……”
季平安淡淡道:
“我掌握蠱蟲,就算髮生意外,也可以應對。或者,你們有更好的方案?”
幾人面面相覷。
唯獨神皇心中嘖嘖稱奇,心說:不愧是你!
去見老相好都能扯大旗,說的這般正義凜然,彷彿爲此獻身一般,呸……着實湊不要臉。
季平安表情平淡:“既如此,那就定了。”
俞漁鼓了鼓腮,精緻小臉上滿是糾結,哼哼道:
“說的好像你想當夫婿,就能選上一樣。”
季平安笑了笑,說道:
“放心吧,若我猜測不錯,那大澤派掌門非但不會阻攔,甚至會助推我奪魁。”
哈?
幾人表情懷疑,正要詢問細節,忽然聽到竹樓外腳步聲靠近,然後是叩門聲。
黃賀站起身,拉開門栓,就看到提着紫色魂燈,身旁跟着兩名女童的目盲老道笑眯眯杵在門外,慚愧道:
“諸位走得太急,貧道只好冒昧上門致歉。”
接着,老道士嘴裡便是一串難懂的話,諸如:
我並非有意,實乃巧合、未曾料到那人猿會出手、當時本欲出手抵擋,不想慢了一拍,給方世傑提前出手云云……
衆人又好氣又好笑,彼此心知肚明,卻舔着臉來道歉,但也不便追究,只好笑着說無妨、誤會,竹樓裡頓時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道長可知之後排座次,具體如何安排?聖女選夫,又有何特殊麼?”末了,季平安開口詢問。
目盲老道面露驚訝:
“公子當真要做夫婿?不是與彩戲師置氣?”
季平安維持着孤高人設,倨傲一笑:
“正所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目盲老道深深看了他一眼,解釋道:
“排座次會由島主抽籤,將參與者按境界劃分,匹配,捉對廝殺,最終勝者便是夫婿了,會由聖教安排大婚,圓房。之後纔是祭祀典禮,優勝者接受法陣灌頂,短時間提升修爲,獲贈魔功,不過這裡具體細節如何,貧道就不清楚了。”
先圓房……後祭祀……時間來得及,季平安輕輕頷首。
心想:
那接下來的目標,就只是打廢那個彩戲師了。
……
島上。
宴席結束後,潛蛟島主率領一衆弟子,返回住處。
沒有去理會屍巫等人,他徑直來到書房,就看到同樣身穿墨綠絲綢袍服,腰帶上懸着一塊水藍玉佩,與其容貌酷似,約莫三十餘歲模樣的“少掌門”等在屋中。
“父親,”少掌門眼睛一亮,起身迎接,急聲道:
“聽聞宴席上出了亂子?”
綠袍島主擡眼瞥了這不成器的兒子一眼,擡起屁股坐在大椅上,“恩”了一聲,才道:
“彩戲師與一名書家傳人險些動手,爲父壓了下來。”
少掌門是個輕浮的性格,手中捏着摺扇,憤憤道:
“這些散修,端的無禮,在我大澤派地盤上還敢不守規矩。”
島主淡淡道:
“這些話,私下說說就好,在外人前,還是要說聖教地盤。”
少掌門有些不甘,憤懣道:
“父親當真對那四聖教主俯首稱臣麼。”
島主聞言,沉默了下,有些疲憊地捏了捏眉心,搖頭嘆道:
“四聖教主雖強,但並不足以令爲父屈膝,所謂蠱蟲,也非關鍵。只是當今亂世已至,古代強者紛紛迴歸,我已有預感,我大澤派若繼續偏安一隅,最後只怕難逃大劫,唯有尋一株大樹依靠,纔是正途。”
少掌門皺眉道:
“可那魔教值得依靠麼?這可是搭進去身家性命的事情,大周朝廷,國教,御獸宗,哪一個不比一羣藏頭露尾的餘孽強?”
他對父親的決定,很不理解。
島主恨鐵不成鋼地搖頭,解釋道:
“豈不聞,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你說的這幾個,哪一個真缺我大澤派這點家底?投效過去,也不被重視,一旦危機來臨,免不得被推出去做炮灰。而四聖教方興,此時投入,纔是好時機。況且,四聖教並不像你想象中那般簡單,我懷疑,四聖教主背後,還有一個人。”
少掌門一怔:“您是說……”
島主緩緩點頭,表情嚴肅:
“我懷疑,四聖教祭祀的那名千年前的強者,所謂的‘聖師’,或者稱之爲,魔道祖師的……同樣已經迴歸。”
少掌門呼吸一窒。
島主卻擺手,不再多提此事,轉而說道:
“你來的正好,稍後你去聯絡下聖教在越州的護法,查一查這個書家傳人,覈實下他的身份。”
四聖教內部,同樣有彼此聯絡的方法。
不過跨越州府,雖有術法相助,但最快也要幾日纔能有回覆。
少掌門奇怪道:“父親難到覺得此人有問題麼?”
島主搖頭:
“我感應過,對方體內的確皆種有蠱蟲,這是做不得假的。但此人既要與彩戲師爭鋒,之後必會入瀾州教會內,爲父總得了解詳細一些,也要與拉其入教的人說一聲,否則如何重用?”
少掌門驚訝道:
“父親認爲,他有能力壓制彩戲師?”
島主淡淡道:
“還說不好,但二人只怕在伯仲之間,對了,稍後你去安排抽籤,記得將二人單獨拎出來,丟到最後去打,若是他能勝,爲父不介意推他一把,但若是個草包,便算了。”
少掌門腦海中靈光一閃,心領神會道:
“父親是覺得,那彩戲師過於跋扈囂張,且性格惡劣,一旦被灌頂提拔,難免要與父親爭權。而那個書生,來自外地,在瀾州根基不深,更好掌控,爲我們所用?”
島主終於稍加讚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頷首:
“這廟堂上,最講究制衡之術,教內亦然。若任那彩戲師做大,終歸不好,有個人制衡他,方爲正道。”
少掌門一臉惋惜:
“只可惜了那雪姬美人,生的倒是天姿國色,竟要淪落到給這二人爭搶,若是……”
島主冷哼一聲,威嚴道:
“那女人不是你能碰的,真以爲成爲夫婿是什麼好事?想女人有的是,你若拎不清,我不介意幫你想清楚。”
少掌門悚然一驚,大氣不敢喘:“兒子錯了!”
“滾吧。”
等後者狼狽跑出書房,年紀老邁,卻城府頗深的老島主閉上眼睛,莫名覺得有些不安。
……
接下來兩天,島上的氣氛日趨緊張。
陸續還有零星的教徒上島,但所有人的視線,卻都落在以彩戲師與季平安爲首的寥寥幾人身上。
“人猿”傷勢頗深,大澤派救治後,告知需靜心休養月餘,才能出力。
這無疑令彩戲師愈發憤怒。
而季平安五人,則好似沒事人一般,整日推開竹樓窗子,倚風讀書,紅袖添香,好不快哉。
排座次之戰臨近,空氣中火藥味愈發濃郁。
很多人雖沒機會娶到“聖女”,但教會內部空出的舵主、堂主、執事等席位,同樣值得他們廝殺爭奪。
至於聖女,則始終沒有露面,反而吊足了人的胃口。
終於,這一日,抽籤結果公佈,座次之戰正式開始,起初進行的是一些養氣境界的爭鬥。
然後,纔是破九。可令人們失望的是,彩戲師與季平安,竟然都被詭異地“輪空”了。
“黑幕!絕對有黑幕!哪有輪空兩個人的說法?”比斗的間隙裡,有教徒怒罵。
“呵,你應該慶幸,那兩人若下場,你願意遇到?島主必然是看出二人修爲都高,所以與其讓他們加入,以強打弱,不如留到後面捉對廝殺。”有人反駁。
可無論贊,還是罵,兩名當事人都未受到影響。
……
竹樓內。
黃賀推開房間門,看向坐在窗邊,捧卷閱讀的季平安,說道:
“外頭有許多的議論聲,猜測明日破九境界開始比鬥,您會不會下場。”
天光晦暗,煙雨朦朧,季平安手捧書卷,頭也不擡:
“知道了。”
“……”黃賀啞口無言,拱手轉身退去。
“知道了?那是啥意思?他就一點都不在意?篤定那個島主會保他一路輪空?”俞漁抱着胳膊吐槽。
然而第二天,季平安和彩戲師果然繼續輪空。
二人也都沒有離開房間一步,區別在於,彩戲師在全力閉關修行,備戰。
季平安卻完全沒有修行,只是睡覺,看書,賞雨。
終於,隨着一場場戰鬥塵埃落定,這場座次之戰終於到了最後階段。
不出預料,目盲老道、毒龍居士、黃巾力士以及桃花庵女尼四方晉級。
時間,也來到了決出魁首,即:聖女選夫的最後階段。
……
清晨。
島嶼深處,一座院落中。
當灰衣老嫗再次走入院子,看向呆呆如木偶一般,望着窗外山色的雪姬時,開口道:
“聖女,今天是決出你夫君的日子,你必須要出面了。”
雪姬一動不動,彷彿沒聽見。
老嫗嘆了口氣,說道:
“我知道您聽着呢,也不願意,可這事終歸避不開。其實那幾名強者,都是一等一的才俊,配給你那才叫天造地設,何必賭氣呢?去看一看,沒準一眼就相中了呢?”
雪姬耳廓終於動了動,聲音沙啞,莫得感情:
“我不去。”
這句話,她說了許多次,然而這一次,老嫗卻沒有再依她。
而是默默取出一隻布玩偶。
這玩偶表面被一層淡金色的血浸透,透着一股黃金蠱蟲特有的氣息。
“這次,可由不得您了。”老嫗說着,擡手擺弄起那隻布偶。
雪姬的身軀驀然一僵,她竭力掙扎,但還是絕望地看到,自己木然地站起身,擡手撫平了長裙的褶皺。
然後擺出端莊的儀態,邁開步子,一步步跟在老嫗的身後,離開院子,朝島嶼中央的一處空地走去。
她在意識中不斷試圖停下,可渾身上下,卻只有眼睛能動。
其餘每一根骨,每一寸肉,都在蠱蟲的操控下,成爲了傀儡一般。
只能徒勞而絕望地,看到視野一寸寸往前推,她離開了小院,沿着石板路前行,前方出現了一片人海。
那是選夫的擂臺,搭建在大澤派的演武場上,周圍有大羣大澤派弟子,四聖教成員聚集,人數也有數百。
“聖女到!”
伴隨一聲喊,刷——
無數道視線彙集而來。
擂臺下方,數日來第一次出關的彩戲師扭頭,清晰看到了一名款款走來,身披玄色紗質長裙,烏黑長髮盤起,冷豔出塵的絕色女子。
其露在外的肌膚是那樣白,如同隆冬時節飄落的雪。
她藏在長袍下的身段婀娜多姿,雖動作“端莊”,卻令目睹的人腦海中莫名浮現出“妖精”兩個形容詞。
魔教妖女!雪姬!
“譁——”
剎那間,現場大羣男性教徒饞涎欲滴,捶胸頓足,未曾想到聖教的“聖女”,竟真如傳言中一般美色,只恨自己修爲不夠,無法參與爭奪。
而彩戲師、毒龍居士等人,卻摩拳擦掌,志在必得。
“聖女請看,這幾位便是您的未來夫婿。”
老嫗將雪姬領到擂臺旁,一座閣樓上,從這個角度,可以清晰俯瞰下方。
雪姬目光落在那或醜陋、或滿身毒瘡、或身材非人,或眼瞎蒼老的“夫婿”們身上,只覺眼前一黑,頭暈目眩。
眼前再次浮現出碧瞳烏鴉充滿戾氣的模樣,耳畔迴盪它的話語:
“你不是說本教主不如大周國師嗎,心中還惦記着他嗎?可笑,一個外人眼中的魔教妖女,竟還是個癡情種子。也好,那就將你賞賜給底下教衆,你看可好?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打上聖教的烙印!”
報復!
這是來自四聖教主,跨越數百年的報復!
雪姬臉色煞白,目光絕望而悲哀地在人羣中掃過,然後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這一次,沒有人能來救她了。
“Duang!”
一聲銅鑼響,大澤派弟子掀開今日的抽籤結果。
彩戲師終於被安排出場,將迎敵“目盲老道、毒龍居士、黃巾力士,以及女尼姑”四方中,決出的獲勝者。
來自越州的書生,依舊輪空。
意味着直奔決賽,人羣中的黃賀心想,又讓公子算準了,潛蛟島主果然推了他一把。
可……
“公子呢?”
黃賀扭頭,望向遠離擂臺的竹樓。
依稀能看到,竹樓二層,敞開的窗內,坐在椅子裡捧卷閱讀的季平安,終於合上了書卷。
視線穿過依稀的煙雨,落在閣樓上端坐的雪姬身上。
輕聲呢喃:“你和當年……好像。”
……
錯字先更後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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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