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開始吐白,第一縷陽光灑滿大地,朝露帶着清新的氣息落在樹葉、草尖上,新的一天到來。
周翎剛剛恢復意識,就感覺自己的手被人握着。她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下意識地朝旁邊看去。
殷慕白穿着一身紫袍坐在牀邊,周身是風華絕代的氣質,瑰麗的眼睛深邃如海,仔細看卻會發現裡面藏着隱隱的擔憂。
“翎翎。”看到周翎醒來,殷慕白的眼底閃過一絲喜色,連忙對外邊道:“快請歐陽煉藥師進來。”
“不用了。”周翎淡淡地揮了揮手,抿了抿嘴脣道:“我沒事了。”
“大人,周姐。”兩人話的空隙,有侍女端着煎好的湯藥進來,行禮後恭敬地站在旁邊。
殷慕白心翼翼地將周翎抱在懷裡,一隻手端着藥碗,一隻手拿着勺,試好。兩人都沒有話,早晨的陽光灑滿室內,有一種歲月靜好的美感。
一碗藥喝完,殷慕白又從旁邊拿起帕,細細地爲周翎擦乾淨嘴角的藥汁。
一天沒睡,殷慕白的紫袍上帶着絲絲褶皺。這對於有嚴重潔癖的大人來,簡直就是不能忍的事。可是因爲放心不下週翎,他一直一刻不離地守在她身旁。
看到殷慕白爲她忙前忙後的樣,周翎心裡不動容是假的。
那個男人是天賦卓絕,身份尊貴的大人啊。其他女被他看一眼,都要高興得昏過去,周翎不知道自己何德何能,既然能得到殷慕白如此相待。
殷慕白並不知道周翎心中所想,他放下帕後,憐愛地摸了摸她的臉蛋,溫聲問道:“丫頭,還疼嗎?”
周翎忽然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發酸。
她前世的頂級殺手,這個稱呼聽起來簡單,可真正坐到那個位置,所付出的艱辛是常人難以想象的。
無數次她執行完任務回來,全身染血,從脖到腳踝都沒有一塊好肉,可是從來沒有人問過她疼不疼。
在他們看來,周翎是無所不能的傭兵女王,怎麼會感覺到疼呢。那樣懦弱的情緒,絕對不可能出現在她身上。
只有殷慕白把她當一個女看,會關心她是否開心,受傷了是否覺得疼。
周翎壓下眼底的酸澀之意,看着殷慕白搖了搖頭,“不疼了。”
從認識周翎以來,她就沒在自己面前露出過這麼柔軟的情緒,殷慕白覺得整顆心都快化了。
忽然,他像想起了什麼,臉上凝結了一層濃濃的寒霜,周身瀰漫着令人膽寒的殺氣。
“是誰做的?”殷慕白臉色陰沉地望着周翎,一字一頓地問道。
聽到這個問題,周翎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凝固。
她雖然可以百分百肯定,那個綠衣女是姬月公主派來的,可是她沒有任何證據。
姬月公主對外的形象那樣高貴,那樣完美,簡直就是純潔無暇的國民女神。再加上她又是殷慕白八拜之交的義妹,兩人青梅竹馬,關係匪淺。
她如果告訴殷慕白這件事,他會相信嗎?
萬一殷慕白不相信,反而認爲她在離間他和姬月公主的關係怎麼辦?
這個念頭一冒出來,周翎就覺得心裡非常不舒服,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怎麼了,是哪裡不舒服嗎?”見周翎遲遲不回答,殷慕白關切地問道。
看到殷慕白寵溺的眼神,周翎的心情變得有些複雜。
她知道殷慕白對她很好,也絲毫都不懷疑他對她的感情。可讓周翎不敢想的是,當有一天她和姬月公主不能共存,殷慕白會站在哪一邊?
最終,周翎將目光移到窗外,一字一頓地道:“追殺我的那個綠衣女,身上有東靈皇室的標記。她出手招招狠厲,勢必要取我的性命。不過很可惜,她死在了我前面。”
周翎完,側過臉似笑非笑地看着殷慕白。
放眼東靈皇室,跟她有仇的只有皇后。皇后或許會派人對付周翎,但絕對不會要她的命。周翎相信以殷慕白的能力,不會不知道這一點。
那到底是誰這麼恨周翎,那個人還是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的,以殷慕白的聰明,不可能猜不到。
所以周翎是在賭,賭在殷慕白心中到底是她重要,還是那位姬月公主更重要;也賭在殷慕白心中,對誰的信任更多一點。
聽完周翎的話,殷慕白的薄脣緊緊抿成一條直線,深邃的眼神變得有些晦暗不明。
空氣彷彿在一瞬間凝固。
過了良久,殷慕白才低頭看着周翎,語氣複雜地道:“你好好休息。傷害過你的人,本尊會讓她付出代價。”
周翎忽然一把推開殷慕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大人,我這裡不收空頭支票。”
以殷慕白殺伐果斷的性,在聽到周翎出真相後卻沉默了那麼久。在他的心中,真的相信她的話了嗎?周翎表示很懷疑。
“翎丫頭……”
殷慕白還想些什麼,周翎卻冷笑了一聲,看着他道:“請大人出去吧,我要梳洗了。”
尊貴如大人,何曾有人敢這麼不客氣地對他下逐客令,而且還是在他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