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一片靜寂,一根針掉在地上恐怕都聽得見,花雲聽噗嗤一笑,首先打破了這寂靜。後來見夜鍾離的臉色實在不好,自己笑得不太厚道,就住了嘴。
夜鍾離的臉更黑了,比鍋底還要黑,幽深墨眸眯成危險的一條線,那女人竟然稱是他的姑奶奶,好!很好!
夜魅把頭低着,看不清臉上的表情,就是有些哆嗦,他終於知道爲何夜輕說有急事,急匆匆跑了,原來是這樣啊,國師不說話的時候好可怕啊!
“接着說。”夜鍾離的聲音反倒平靜無波。
“夜輕還說,還說,公主那天在御花園和宮女說喜歡看美男,要把你,把你…。”他嚥了咽口水,下面的話他實在說不下去了好不好,他發誓下次見了夜輕一定讓他把她妹妹嫁給他作爲補償。
其實下面的話不用說了,也知道那個公主會說出什麼驚人的話來。
於是花雲聽也不管夜鍾離的感受如何,很不厚道的又笑了:“這個千尋公主真有意思,改天一定會會。”
夜鍾離此時反倒也笑了,笑得邪氣肆意。
連花雲聽都能感覺毛骨悚然。
“我說,你不會在打她五十大板吧!”
夜鍾離高深莫測的落下一子:“怎麼會呢,本國師是這麼小心眼的人嗎?”
兩人都很想說是,但是不敢。
“不過。”夜鍾離話鋒一轉,兩人都看向他,他道:“說不定她能治好你的眼睛。”
花雲聽落子的手一頓:“你是說她虛穀子不會的刨腹取子的方法,她會,虛穀子治不好的眼睛,她或許有出乎意料的方法。”
“亦或許,這中間有什麼隱情。”幽深墨眸如一汪深泉,深不見底,他從來沒有去迷霧山找過虛穀子,他只是和他偶遇過,自然也沒有見過沐千尋,他只不過覺得虛穀子並不會什麼刨腹取子的方法,想試探一下她而已,可是那畫像分明就是沐千尋。
花雲聽好奇:“什麼隱情?”
“不知道。”
花雲聽笑了笑:“我倒好奇了,這世上還有你不知道的事情。”
後來他才知道,靈魂穿越這樣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連沐千尋自己都搞不明白爲何會到了這裡,他們又不是什麼能掐會算的神棍,自然不知道。
千尋在屋裡一呆又是三天,把書放下的時候,天都大亮了,終於把陣法,醫術都看了一遍,其實是把原來的沐千尋記着的東西重新放了一遍。
她的師父虛穀子果真名不虛傳,那陣法囊括了千百年來所有的上古奇陣,現在她能識破夜鍾離府上的梨花陣,並不是簡單的陣法,而是一種可有可無,有來有回的一種有靈氣的陣,和主人能心意相通,也能懂得了將軍府上的上古陣法,居然是失傳了一百年的乾坤陣。
關於醫書,作爲一個現代人,她都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智慧,許多疑難雜症,現代人都束手無策,這裡面卻都有詳細的介紹。
只是,她有一個問題想不明白,就是她在吸取原來沐千尋的知識的時候,也能體會到她的努力和聰明,不過回來之後,她爲什麼要把這些東西都擱置起來。
莫非有什麼事情讓她自暴自棄,自願放棄自己的生命?或者有其他隱情?
“公主,公主。”梧桐晃了晃她,打斷了她的思緒。
“怎麼了?”梧桐嫌少有這麼不穩重的時候。
“小路子公公來了。”
“嗯,讓他進來。”千尋記起他是父皇身邊的人,這時候來是有什麼事情吧。
“見過公主。”小路子隨梧桐進來,給千尋行了禮。
“是父皇找我嗎?”
“回公主,皇上憂心國事,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也沒有合過眼了。奴才是封我師父的命令過來找公主的,皇上平時最疼公主,說不定公主說的話,皇上會聽聽。”
千尋一驚:“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走,去看看。”說着,就大步往外走去。
小路子在前面帶路,很快,就到了養心殿,千尋遠遠地看到戰北野站在門口,屋裡他孤獨的坐在龍椅之上,那單薄的身軀憔悴了不少,哪裡還有一代帝王的偉岸,氣勢和威嚴,分明就是一個發愁的老人。
她心裡微微心疼,這個總是護着她的帝王,是她的父親,比任何人都給了她更多的愛。
她從一個小宮女手中端過燕窩,走上前:“父皇,來喝碗粥。”
皇上見是她,平常的她總是囂張的,撒嬌的,或者大大咧咧,不顧世俗的,其實除了長相,她和當年的雲卿是一點都不像,而此刻,她溫柔的端着碗,含着淡笑,拿着勺子,送到他嘴邊,又和雲卿的臉重合起來。
他感覺這個女兒和以前有些不一樣了,至於哪裡不一樣了,他也說不清。
“父皇,來,喝一口,你可要好好保重身體,可不能把身體累垮了。”
“好。”皇上終於勉強的喝了一碗粥。
千尋會心一笑。
戰北野依然站在門口,看着那溫馨的一幕,誰說帝王家沒有親情,誰說帝王家只要無情的權利和皇位。
千尋臉上掩飾不住的笑意,像九天之上流瀉下的一抹奇光,絢爛至極,冰眸閃過一抹異樣,他還記得,她小時候體弱多病,總是唯唯諾諾的,就因爲有一次千葉欺負她,恰巧被他看到,後來皇后責備她,他無意中替她說了一句公道話,從此她就喜歡跟在他的後邊,太后姑奶奶和皇后姑姑爲此還責備他被小狐狸精迷住了,他一直努力,希望獲得家人的稱讚,因此生氣遷怒於她,把她一下子推到了地上。
他還記得那時她哭的如此傷心,當時他就後悔極了,可是仍然倔強着不肯低頭認錯,從那以後,直至她被虛穀子帶走,她再也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他進宮赴宴的時候見到她,她也總是低着頭,裝作不認識,每當那時沒緣由的總是能感到一股心疼,直到她走後,他千里走邊疆,退敵,再拜到師門以後,見過她幾次,看着她慢慢的長成了一個大姑娘,他在妹妹那裡無意中得知了她的心思,他也漸漸的明白了自己的心思,可是他卻不敢往前邁一步,他總是想起八年前那一晚他聽到的那些罪惡的事實,他覺得無論怎麼做,都對不起她,所以他對她若即若離,猶如陌生人一般。
這麼多年不在京中的逃避,在聽說她回宮以後,他終是放心不下也回來了,但是那些罪惡仍然橫旦在他們的面前,他還是不知道怎樣面對她,該怎樣才能彌補那些見不得人的罪惡。
沒想到她被國師打了二十大板之後,她竟然失去了記憶,把他給徹底的忘了,他們終究真的成了陌生人。
一雙冰眸浮現出一絲痛苦,一絲無力的對自己的嘲笑,誰能告訴她,如果時光倒流,他會不會還是當初的選擇。可惜,時光總是荏苒匆匆,像是在嘲笑他的軟弱,命運要替他做出抉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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