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封應然就要踏進陣中,老頭捏着手指,準備開啓陣法,卻突然出了變故。
原本該是抓着長矛向前揮舞,逼着封應然後退的侍衛,其中兩人忽然把矛頭指向身邊的人,一個巧勁掃過去,頓時倒了好幾個。
幾人倒下,瞬間壓着身邊人,場面立刻混亂起來。
“飯桶,一羣飯桶,你們這是做什麼,連個長矛都拿不穩嗎?”四皇子武藝不精,在他看來就像是一時手滑拿不住長矛,掃倒了一小片的侍衛,氣得臉都紅了。
老頭比他多了兩分眼力勁,立刻感覺不對付。向後一退,他抓着窗口整個人就翻身溜了。
四皇子冷不丁察覺身邊的老頭居然跑了,起身就要追上去,又遲疑地盯着身前的皇帝。
要是皇帝跑了,他還怎麼成事?
只是老頭跑不遠的,車外還有自己的人守着呢!
老頭也不蠢,知道車外肯定有四皇子的人,翻身出來還沒站穩,趁着侍衛沒防備撒了一把粉末。
侍衛立即到頭栽在地上不省人事,老頭這才站穩,“嘿嘿”冷笑:“你們這些小子想捉住老夫,還嫩得很……”
他話還沒說完,一把匕首就指着自己的脖頸。
涼意從刀刃傳到皮膚上,讓老頭脖子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他不敢轉頭,小聲哀求道:“是四殿下捉了老夫的家人,威脅老夫爲他做事,老夫也是無辜的……”
“無辜?”一道女聲從身後傳來,帶着濃濃的嘲諷:“怎麼卦象裡透着一股血腥味,死在你這個無辜老頭手上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還別玷污了無辜二字。”
老頭沒料到居然被一個年輕的丫頭給制住了,目露兇光。還以爲是落單的侍衛,沒被藥粉弄倒,卻只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丫頭,憑他的身手想要脫身還不是輕而易舉?
他正要動,又聽她涼涼開口道:“我也不喜歡見血,所以在刀刃上抹了毒藥。名字該是聽說過的,就是七蟲。四姐姐做了不少,一股腦都塞給我了,沒料到如今居然派上用場。沒有傷口還好,要是出了丁點的傷口……”
毒藥就會從傷口滲進去,到時候就真的是大羅神仙都救不回來了。
七蟲是什麼毒藥,老頭是知道得清清楚楚。誰知道七蟲都是什麼,要弄出解藥簡直難如登天,頓時歇了心思,小心翼翼陪着笑道:“姑娘千萬小心,老夫絕不敢輕舉妄動?”
雪春熙見他果真僵着身子不敢動了,便問道:“裡面什麼狀況,三殿下還好嗎?”
“原來是三殿下身邊的姑娘,是老夫有眼不識泰山……”感覺刀刃壓着脖子往前了一點,老頭立刻不敢多嘴,連忙正經道:“三殿下沒事,差點要進陣中的時候侍衛裡有人反水,擱倒了一片人。老夫跳出來的時候,三殿下還好着呢。”
至於他出來後,三皇子如何,就不清楚了。
“你倒是說實話,不過助紂爲虐,看着就不是好人。大姐,我們該怎麼處置他?”雪春熙問身邊的雪元香,兩人卜卦之後,察覺這裡能夠撿漏,果真逮着四皇子帶來的幫兇。
看着大皇子派來的兩個侍衛倒在地上,難爲他們之前幹掉了四皇子的侍衛準備從這裡伏擊,誰能想到一個老頭會跳出來,還在半路撒藥粉把人撂倒了?
“這是禍門的人,家主曾經提到過。”雪元香皺了皺眉頭,她會記得此事,是因爲家主再三強調過,遇到禍門的人,絕不能放過:“他們人人手上都沾着人命,只要給銀錢,什麼傷天害理的事都願意做。尤其對陣法十分熟悉,這些禁術是隨手拈來,爲此害了不知道多少人。家主說過,遇到一個就殺一個,不必留手。”
老頭沒料到兩個女娃娃居然知道禍門的事,又聽雪元香提起家主二字,哪裡能不清楚?
他嗤笑一聲道:“原來是雪家的人,老夫早該知道皇家人身邊哪裡能缺了雪家人?別說得雪家一雙手也乾乾淨淨的,光是雪府的歷代家主,手上就不知道沾了多少人命,倒是懂得遮掩罷了,喜歡借刀殺人,沒髒了自己的手,哪裡有老夫的禍門來得坦率?”
“住口,家主絕不會是你口中所說之人。”雪元香忍不住呵斥他,在她心裡面,家主殺的都是該殺之人,絕不會濫殺無辜。
“誰是誰非,光憑一面之詞,丫頭又怎麼能明白?禍門淪落至此,還不是雪家的緣故。別擺出一副清高的模樣來,老夫看着就煩。雪家如今能依附皇家,吃香喝辣的,還不是當年不擇手段陷害禍門,不然現在皇家身邊輔助他們的就是老夫了,哪裡是你們這些黃毛丫頭?”老頭冷笑着,皇家當初選擇雪家,恐怕也是因爲雪府歷代都是女人,好拿捏在手裡。
禍門跟雪家相反,上上下下都是男子,皇家生怕他們跳出自己的掌控,所以順着雪家的意思打壓。
如今落得這般田地,可以說是敗雪家所賜,老頭哪能不惱?
雪春熙盯着他的臉,也是一聲冷笑:“說雪家不好,瞧瞧你這張臉,哪裡像是老叟該有的?想必用陣法從哪裡偷來的,這張臉瞧着不過弱冠之年,究竟禍害了哪家的年輕公子?恐怕搶了這張臉還不夠,連身家性命也一併奪了去。”
不然怎會一雙黝黑的手,分明是做慣苦力的,卻有一張細皮嫩肉的臉,連帶着穿上一身華美綢緞?
這緞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貨色,平常人家哪裡穿得起?
老頭也不在隱瞞,嘿嘿笑道:“還是小丫頭有眼色,這是上好的雲紗,皇親國戚才能穿上的。不過換了一層臉皮罷了,這些就通通歸我這個老頭了。那小子是個蠢貨,出身好,又繼承了偌大的府邸,吃喝不愁,偏偏爲了一個女人要死要活。老夫索性就成全了他,讓那小子跟他心愛的女人死在一起,也算是如願以償。”
雪春熙聽得腳底一股寒意涌上來,這老頭不但殺人,還直接殺了一雙?
思及此,她手裡的匕首又往前送了一分,嚇得老頭立刻收斂了臉上的得意神色:“老夫什麼都坦白了,小丫頭究竟還想知道什麼,老夫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斬龍陣真的能斬斷龍氣,再轉嫁到他人身上?”
雪春熙這一問,讓老頭馬上起了心思:“小丫頭是跟在誰身邊的,讓老夫猜猜,想必是三殿下吧?不然也不會緊緊張張過來,就是害怕三殿下中計,踏進斬龍陣,成爲祭品,成全了四殿下。”
他嘿嘿一笑,搓着手道:“小丫頭,不如我們來做一筆買賣。我替你把四殿下引入陣中,讓三殿下得了龍氣,推他坐上皇位。事成之後,三殿下許禍門富貴,賜禍門免死金牌,如何?這個買賣相當合適,想想三殿下的眸色,除非其他兄弟都死光了,皇帝也不在,不然他如何能登頂,簡直比登天還難。”
見雪春熙遲疑,並沒有一口拒絕,老頭嘴角咧得更大,心裡暗道有戲,更是蠱惑道:“三殿下登基,七姑娘就是鐵板釘釘的國師了,不必像以往一樣,要把其他姊妹都殺掉,這才能當國師。老夫瞧着七姑娘是個重情重義的,必定捨不得姊妹受苦。”
老頭還真是好口才,雪元香皺眉,盯着雪春熙,生怕她答應下來。
禍門的人是什麼貨色,家主曾跟她提了提,反正都不是什麼好人。
當年禍門興盛的時候,門內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更別提如今落魄了,爲了生活他們更加不擇手段,偷偷摸摸不知道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
這樣的人開口承諾的話,根本就不能相信一個字。
雪元香想要勸阻雪春熙別輕信了這老頭的話,事成之後,禍門指不定還要過來反咬一口。
尤其弒父弒兄這樣的事,封應然只要做了,禍門就拿捏住這個把柄反過來威脅他。
三皇子爲了保住自己的名聲,也只能對禍門敢怒不敢言。禍門的人狡猾得很,就是發兵殺光了,誰知道會不會留有後手?
誰都不敢賭,禍門可不就雞犬升天,更加胡作非爲?
沒等她開口,雪春熙冷笑道:“老先生說得倒是動聽,三殿下想要什麼,只管自己拿下,何必藉助他人之手?”
而且禍門不但要富貴,還想要免死金牌,這心還真是大,指不定以後想要做什麼,她絕不會留下禍門這個禍害,以後給封應然添堵!
老頭臉色一變,沒料到費了一番脣舌,這個小丫頭居然一句話都沒能聽進去!
他也冷了臉,嗤笑一聲:“老夫也是以防萬一,兔死狗烹這種事對帝王來說不是第一回了。爲了禍門,老夫也只能厚着臉皮只求能活着。小丫頭年紀小,又常年在靈犀山上,哪裡能知道世間險惡?尤其帝王家,從來都不喜歡知道得太多的人。老夫好心勸你一句,小丫頭不領情就算了,何必反過來污衊別人的好意?”
“還是說七姑娘更喜歡廝殺一番得到,才覺得痛快?你的姊妹們聽了,只怕要心寒的。”#####